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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簡瓔    


  「朕不需要人伺候。」宇文琰眼眸中幽光流轉。「你睡吧,朕看著你。」

  室內只餘燭影輕搖,似在催促著兩人就寢,但慕容悠想睡卻睡不得,她僵硬的看著宇文琰。

  他說,看著她?

  看著她幹麼?

  為何要看著她?

  她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這一夜又是摔倒又是包紮的,實在折騰得累了,她真的困極了。

  「朕什麼都不會做,只是看著你睡。」他的眸光帶了些迷離。

  慕容悠一時有些回不了神。

  君無戲言……是吧?好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又趕他不走,只能姑且信他了。

  杏黃色的床帳放了下來,她躺下了,他也上了床,紅色的燭光在帳外搖曳,慕容悠的心跳卻開始不受控制。

  宇文琰確實什麼都沒做,也確實只有看著她,但她就不同了,不但被他看得睡不著,耳朵還莫名其妙的癢了起來。

  不用想,在皇帝面前伸手掏耳垢肯定是大不敬,而說實在的,被一個美男如此看著,她也實在做不出來掏耳垢之事。

  可耳朵癢啊,實在忍不了,這可如何是好?在他面前扭身子也不好吧。

  終於,她下唇一咬,硬著頭皮開口了,「呃,皇上,能不能傳春景進來?臣妾耳朵癢……」

  「耳朵癢?」這可稀奇了,從來沒有哪個嬪妃敢在他面前說耳朵癢,她是第一人。

  他是傳了春景進來,不過是讓春景把耳勺放下就出去了。

  慕容悠瞬間一呆,她為難的看著銀質耳勺。「呃,皇上,臣妾自個兒構不到。」

  事實上她過去用的都是木耳勺,宮裡這銀質耳勺她用不慣,用起來怕怕的,像會把耳道刮傷似的。

  宇文琰卻像是就等她這一句,眸中笑意點點。「朕來幫你。」

  自小,她爹給她挖耳垢,她娘給她挖耳垢,可沒有陌生男子給她挖過耳垢,眼前這位雖是她的夫君,但就跟陌生男子沒兩樣啊。

  「不用勞駕皇上了,臣妾不癢了。」

  他正色無比的看著她。「皇后,你這是在欺君嗎?」

  慕容悠瞪大了眼,欺君?這麼嚴重?

  「好吧,那有勞皇上了。」

  她側躺著,宇文琰坐了起來開始為她掏耳朵,眸中是溫柔又深幽的火焰。

  慕容悠一開始覺得十分緊張,但他力道剛好,一下一下的,她很快就放鬆了,還舒服的閉起了眼。

  直到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傳來,宇文琰才停了手,頓時感覺到彎了太久的腰有些兒酸疼。

  他竟然有給女人挖耳朵的一天?

  將耳勺等事物收拾妥當丟出帳外,此時萬籟俱寂。

  他放輕了手腳順勢側躺在她身後,先是傾身在她發上輕輕吻著,跟著嘴唇游移在她脖頸間細細的吻著,忍不住就烙了幾個印子,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摟住她的雙手也不由得往她胸前兩團柔軟尋去,怕擾了她好眠,他還「貼心」的先在她的安眠穴按了下,讓她更沉睡,好方便自己行事。

  就算她無意識也好,他想要與她更親密,只要他對她做些什麼,她身上必定會留下些痕跡,她醒來之後想要否認也否認不了,他,就是要抹去封擎在她心上、身上的痕跡!

  慕容悠的心跳越來越快。

  其實她並沒有睡著,她裝睡是希望他能離去,不想他非但沒有走還在她身後躺了下來,當時她以為繼續裝睡就沒事了,誰知他竟然開始對她「輕憐蜜愛」……為何她會想到這個詞兒?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彷彿在對待一件珍品,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似乎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就那麼細細的折磨她……不,應該說是折磨他自個兒才對。

  他甚至還按了她的安眠穴,殊不知她的安眠穴異於常人,她爹說的,她的安眠穴特別頑強,就算按個一百下也未必會睡著。

  奇異的是,她對他的撫摸並不覺得討厭,當他把下巴擱在她肩膀輕輕摩挲時,她甚至舒服得想呻吟,當他的雙手在她胸前留連忘返時,她更是舒服得舌尖直打顫,當他含著她的耳垂輕咬慢舔時,她的心彷彿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一夜,兩個人都備受折磨。

  隔日,一個消息在宮裡炸開了。

  皇后又侍寢了。

  重點是,皇后摔斷了腿還得侍寢,這顯得皇帝很禽獸似的。

  不過,這也代表了另一件事——

  皇后連摔斷了腿也要侍寢,皇上待皇后不一般哪!

  小方子奉命給皇后送補品,皇后娘娘傷了腿,大食盒裡一大只的烤羊腿,自然是給娘娘補腿來著。

  話說今日皇上下了朝,進了御書房,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心情特別好,每個人心裡都默默的往那方面奔——皇上有特殊嗜好,皇后娘娘摔斷了腿,皇上特別來勁,所以今日才會像只饜足的貓,然後,他就被派遣了這個送補品的任務。

  打從皇后進宮,這還是他第一次跟皇后娘娘面對面。

  一打照面,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慕容悠看著小方子,這不是讓她砸昏的那個人嗎?原來他是太監?他不是乞丐?

  小方子也嚇了一跳,這反應……敢情皇后娘娘認出他了?

  他怨啊,他為何知道那麼多皇后的秘密,撞見皇后娘娘與野男人在梅林裡親吻,他有分兒,撞見皇后娘娘撩了褲腳和少年郎在戲水,他也有分兒,他命真苦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行拜倒。「奴才小方子給皇后娘娘請安,願娘娘鳳體安康。」

  慕容悠錯愕的眨著水眸,端詳著跪在面前的白淨小太監。「你是——」

  小方子馬上搖頭如波浪鼓。「奴才不是!奴才不是!」他堅決否認。

  此地無銀三百兩,慕容悠噗哧失笑,「可你明明是——」

  雖然適才才看了一眼他就馬上低下頭去,但她看得分明,她認人的功夫可是很強的,絕不會看錯。

  「奴才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小方子抬起頭來,白淨小臉皺成一團,眼裡滿是哀求。

  「奴才懇請娘娘別再追問了,奴才真的跟您想的那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皇上要他忘了那兩件事,他這個做奴才的當然要忘,看見皇后娘娘親吻男人,又看見皇后娘娘的半截小腿肚和玉足,他死一萬次也不夠,自然要封口了。

  「本宮明白了。」慕容悠點點頭,打死不承認一定是有苦衷,她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放心吧!你貪玩溜出宮一事,本宮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句,起來吧,不必擔心。」

  小方子內心在吶喊。

  冤枉啊!他哪有貪玩溜出宮啊!可為了皇上主子爺,這黑鍋也只能背下來了。

  他起身後又是長長一揖。「多謝皇后娘娘。」

  慕容悠繞著他轉。「不過,本宮那次可把你的頭砸疼了?」

  小方子不疑有他。「是很疼……哦不不,奴才沒去過含笑山,娘娘見到的人不是奴才。」

  「你還真有意思。」慕容悠笑得更大聲了,她意猶未盡地道:「本宮那時下手是狠了點,當時看你就是一副看到蛇會不由分說大喊大叫亂動一通的人,所以才會先大力把你砸昏,免得你壞事。」

  小方子臉都黑了。「原來奴才看起來是那樣的……」娘娘,奴才很沉穩的好不好?

  慕容悠淡淡一哂。「這也沒什麼,你在宮裡沒見過蛇嘛,自然是會怕的,那樣的反應也不算特別膽小特別沒用特別沒出息,你無須往心裡去。」

  「奴、奴才多謝娘娘關懷。」小方子都不知說什麼好了,這是安慰還是補刀啊,能不往心裡去嗎……

  慕容悠笑容忽收。「對了,本宮答應不把你貪玩溜出宮一事告訴別人,你也要答應本宮一件事。」

  嗚,人家才沒有貪玩溜出宮!「娘娘請講,無論何事,奴才定當遵從。」

  「就是——」慕容悠輕咳兩聲,壓低了聲音。「你也不能把在溪邊見到本宮捉魚之事告訴其他人,尤其是皇上。」

  小方子點了點頭,眼眸十分澄澈真誠。「娘娘放心,奴才絕不會洩露半點口風。」

  慕容悠大力拍了拍小方子的肩膀。「本宮信你!」

  片刻之後的御書房,宇文琰挑高著眉,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

  「皇后讓你不要告訴朕,她在溪邊捉魚之事?」他倒是有些懊惱當時沒派奉榮查查與隋雨蒙一道捉魚的少年是何人。

  小方子點點頭。「奴才已經答應皇后娘娘了,所以皇上您可千萬不能說溜了嘴,讓奴才失信於娘娘。」

  宇文琰一個利眼過去。

  小方子忙自己輕輕掌嘴。「奴才該死,奴才知罪,是奴才造次了,皇上是真龍天子,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哪裡是奴才可以約束的,請皇上降罪責罰!」

  宇文琰低眉沉思,過了一會兒才沉聲嚴肅地說道:「皇后是怎麼說的,你逐字跟朕說,一個字都不許漏掉。」

  「是。」在等罰責的小方子覺得自己白流冷汗了,還以為皇上在想要怎麼罰他,想了那麼久,原來還是在想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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