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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香彌    


  「你在說什麼,誰心疼你了?」她有些氣惱他,都傷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情說這些渾話。

  「瞧你整張臉都皺起來了。」杜如弦似乎心情不錯,抬手輕推了下她擰蹙的眉心。

  被他指尖碰觸的地方莫名的熱燙了起來,心尖也宛如被羽毛掃過似的輕輕一顫,為了掩飾這奇異的感覺,她揮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詰問他,「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去做什麼了,怎麼會傷成這樣?」

  他輕描淡寫的解釋,「肚子餓出去找吃的,倒霉碰到匪徒想搶劫,就這麼被砍傷了。」

  「這大半夜的哪裡有賣吃食?」他這話分明是在敷衍她。欽州雖然不像都城會在酉時過後實施宵禁,但大半夜的也不會還有鋪子飯館開著。

  「花月街那一帶有不少攤子,而且味道都不差。」那是欽州深夜時分最熱鬧的地方。

  她知道花月街聚集了不少青樓,想起一個可能,懷疑的瞅睨他,「你該不會是去青樓與別人爭風吃醋而受傷的吧?」

  他抬手懲罰似的戳了下她的額心,「你竟然懷疑我的話,本公子需要去那種地方與別人爭風吃醋嗎?」

  「你真是去那裡買吃食?」她仍是有些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在擦淨腿上的血後,他取來一瓶藥粉灑在傷口處,那藥粉是他爹親手所製的金創藥,對外傷極為有效,但藥粉敷上傷口之後,半個時辰內傷處會十分疼痛。

  聽見他嘴裡逸出一聲悶哼,王曦怡緊張的看著他,整個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敷好藥,見她滿臉擔憂,杜如弦眸色柔了幾分,「藥敷好沒事了,回去睡吧。」

  離開前,王曦怡問:「你不是肚子餓,吃了嗎,要不要我去下碗麵給你?」

  「不用了。」他接著輕笑一聲說:「你要是捨不得走,不如就留下來與我同榻而眠,咱們可以秉燭夜談。」

  他這近乎輕佻的話令她有些羞惱,旋即想起他又不知自個兒是個姑娘家,他這麼說似是也並無不妥,因此只是橫了他一眼道:「我才沒那個興致與你秉燭夜談。」

  也不知他今晚是怎麼回事,一再拿她來取笑,她不再搭理他,逕自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卻又忍不住再替他打了盆水進來,好讓他洗漱。

  杜如弦坐在椅子上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勾著嘴角。

  她沉著臉沒看他,將水擺在面盆架上,便朝門口走去,來到門前,卻還是沒能忍住,回頭問了句,「明早要幫你把早飯送進房裡嗎?」

  見她分明放心不下他的傷,卻還刻意擺出一張冷臉,他眼裡噙著笑意,「不用了,就擺在飯廳裡,我再出去吃。」

  她點點頭,出去時替他掩上房門。

  回到自個兒屋裡,她也無心再寫信,收拾了下便上床睡了。

  他說他是出去買吃食時被匪徒砍傷,她並不相信,不過兩人之間非親非故,也不好再深究下去。

  再思及他那時說要她留下來與他同榻而眠的話,明知他八成是存心逗弄她罷了,可卻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跳加快,想起這些日子來的種種。

  想著那日被他發現她畫艷情畫的事,以及被他逼迫著把張成他們繪入艷情畫中,還有那日張成想剁她手被他給攔下來,然後是前幾天兩人在月光下喝茶賞月……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猶如細泉一般,緩緩流淌過她心間。

  剛開始她並不太喜歡杜如弦,總覺得這人太深沉了,難以捉摸,因此並不想同他親近,可就在方纔,瞧見他受傷,她很心疼,甚至想留下來照顧他。

  那種擔憂的心情,並不亞於對家人的關心。

  她驚訝的想著,是從何時開始,他竟在她心中不知不覺佔有了一席之地?

  第4章(1)

  在王曦怡離開杜如弦的房間不久,有人悄悄潛進了杜家,杜如弦彷彿也料知對方要來,在對方來到門前時,拖著受傷的腳打開房門,迎他入內。

  「你的傷可要緊?」

  「已上過藥,無妨,你那邊的人可都順利逃脫了?」杜如弦坐回桌前,看向范平洲問。

  「是都平安逃脫了,不過有兩人受了重傷,恐須休養很長一段時間。」范平洲神色有些凝重。

  「命能保住就好。不過那裡守衛如此森嚴,倒是讓我很意外,沒想到桂陽王府裡頭竟還藏著暗衛。」要不是突然殺出來的那些暗衛,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這次夜探也不致於受傷。

  范平洲說:「可見這趙奕鈞定有問題。」

  趙奕鈞便是此任桂陽郡王,他是當今皇上的遠房堂弟,被冊封為桂陽郡王約莫只有五年多的時間。

  杜如弦慵懶的神色也多了分嚴肅,「只憑這點尚無法斷定趙奕鈞與當年趙鴻亮叛亂一事有關,不過目前他確實是最可疑之人,你多加派些人手暗中盯著他,如今邊關戰情吃緊,咱們必須盡快找到當年趙鴻亮藏匿的那批寶藏。」

  趙鴻亮是前任桂陽王,同時也是當今皇上的皇叔,桂陽郡歷來就是風晟王朝最富庶之郡,他在擔任桂陽王二十年的期間,與前任桂陽郡守方廣志勾結,搜刮民脂民膏,積累下驚人的財富,並且瞞著朝廷私自挖掘了一座精良的鐵礦,暗中鑄造一大批兵器,並秘密訓練一批兵馬,準備擇期謀反。

  不料消息意外走漏,趙鴻亮與方廣志還來不及舉事便被揭發,皇上火速派兵征討,方廣志被斬殺,趙鴻亮眼見事情敗露,遂將那些財物和兵器運至秘密之處藏匿,以期東山再起。

  不想他出逃時被心腹屬下出賣,遭刺殺身亡,當年參與運送及藏匿財寶之人早已全被他滅了口,因此如今竟無人知曉這批財寶和兵器的下落。

  明面上是如此,但杜如弦懷疑,當年參與秘運那批財寶之人也許並未全數被滅口,因此想找出此人是誰,進而起出那批寶藏,尤其其中那批兵器,據說精良的程度遠勝於目前士兵所使用的兵器,若這批兵器能運往邊關,便能令前線士兵如虎添翼,擊退來犯的敵軍,以解邊關的燃眉之急。

  范平洲頷首道:「這段時間我會加派密探日夜盯梢,同時也會派人想辦法混進桂陽王府。」

  兩人再談了片刻,范平洲如同來時般沒有驚動任何人,悄聲離去。

  翌日午後,王曦怡來到杜如弦的房裡,默默將剛寫好的一封信遞過去。

  杜如弦坐在桌前正在看書,瞥她一眼,接過信問:「你這又是代哪位姑娘送信給我?」

  「是楊家小姐,我昨兒個遇見她,她問我那「她祖母六十大壽,你怎麼沒去祝壽。」說完這事,王曦怡瞥向他受傷的腳問:「你的傷可有好些?」

  他隨手將信擱到桌子上,「已沒那麼疼了。方才藥童去買了曹記的酥餅,你嘗嘗。」他拈了塊酥餅遞給她。

  她接過,那酥餅比掌心略小些,她幾口便吃完,抿了抿唇頷首道:「這酥餅真好吃。」

  杜如弦也拈了塊吃,「好吃吧,這曹記的酥餅遠近馳名,去晚了可就買不到了,聽說爹差藥童去買時已賣完,一名買了三十個酥餅的客人聽說是我爹愛吃這餅,才特意讓出了一半。」

  王曦怡有感而發的表示,「杜大夫醫術精湛又宅心仁厚,救治了很多人,這欽州人都很感激杜大夫。」換作是她聽聞杜大夫愛吃這餅,興許會全部讓出來。她琢磨著改日也去買些酥餅回來給杜大夫嘗嘗。

  杜如弦吃完酥餅,慢條斯理的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等兩人喝完茶,王曦怡見他似是沒打算要看那信,忍不住催促,「那信畢竟是楊小姐的一番心意,你不看看嗎?」她好不容易才把信寫好,急著想知道他看完後會不會去見楊小姐。

  杜如弦瞟她一眼,這才拿起桌上那封信,看完後評論道:「這信倒是寫得情深意切,好吧,我就去見她一面。」

  他的話讓她出乎意料,王曦怡有些錯愕,「你要去見她?」原本她想著他應當會同前次那樣,看完之後便置之不理,她已想好,屆時要把那錠銀子還給楊小姐,沒想到他竟會一反常態說要去見她。

  如此一來,她那錠銀子就不需歸還給楊小姐了,按理說她該高興才是,可心頭卻沒有半絲欣喜。

  瞅見她臉上流露出來的詫訝表情,杜如弦似笑非笑的問:「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說不出心裡那股失落是怎麼回事,她訕訕的搖頭。

  杜如弦將信放到桌上,長指輕扣著桌面說道:「下月初八桂陽郡王要納側妃,我記得那側妃似乎是楊家的親戚,你若是見了她便轉告她,屆時就在郡王府相見。」

  「好。」應了聲,她轉身準備要離開,走到門前,忽聽見身後那慵懶的嗓音傳來。

  「你這封信寫得不錯,比先前那些進步不少。」

  她腳步一頓,驚愕的回頭,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那信都是我寫的?」她會幾種不同的筆跡,因此代人寫書信時都用不一樣的字跡,不想竟會被他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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