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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香彌    


  「什麼,竟是他們幾人?」其它三人滿臉驚訝,接著便紛紛咧開笑容。

  「太好了,先前咱們可是被人笑慘了,尤其那張茂可是每次見到我都要挖苦揶揄一番,這回可輪到我去挖苦他了。」

  「可不是,我也沒少被那陳秀才嘲笑,這回看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我要去找陶東寶,讓他也給我留一本,然後帶那畫冊去取笑方白。」

  接下來沒幾天,欽州城已人手一本新的畫冊,畫中人同先前的張成他們一樣,成了眾人取樂的談資,不過這已是後話了。

  而杜如弦在聽王曦怡說完張成他們的事後,垂眸思索片刻後道:「興許是那趙奕鈞對你還不死心,暗中派人想抓你入府。」

  他眼裡閃過一道寒芒,他那日已對趙奕鈞提過她是他義弟的事,若是他還敢覬覦她,他會讓他知道碰他的人會有何下場。

  「那該怎麼辦?」她面露驚恐,不敢想像要是被抓進了桂陽王府會有什麼下場。

  杜如弦叮囑道:「你這幾日盡量不要出門,他不敢明目張膽的進杜家搶人。」

  「嗯。」她點點頭,與他並肩走回醫館。

  走在他身邊,她有種異常踏實的感覺,彷彿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能有辦法為她擺平。

  她悄悄抬眸覷著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思,那眷戀彷彿蔓生的籐蔓,在她心房攀爬了一圈又圈。

  第7章(2)

  夜裡,淨過身後,王曦怡取出父親遺留下來的那幅畫,就著燭火在桌前一看再看,想從畫上尋找出寶藏的蛛絲馬跡。

  既然這幅畫與爹被殺之事有關,那麼只要解開這幅畫的秘密,也許就能循線找出究竟是何人殺害了爹。

  她的手指緊抓著桌邊,想著若能解決這事,那麼她就無須顧忌爹的事會牽連到杜家,也許屆時她與杜如弦就能……

  她咬著下唇,仔細將這幅已查看無數次的畫再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看了遍,仍是一無所獲。

  她接著抖了抖畫,想看看裡頭是不是有什麼隱密的夾層,甚至還拿起畫,舉起燭台,仔細照著,可裡頭並沒有什麼夾層。

  她頹然的喃喃低語,「爹,您在這畫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忽聽外頭傳來扣門聲,她放下手裡的畫和燭台,前去開門,見是杜如弦。

  「杜大哥,這麼晚了有事嗎?」

  「我見你屋裡還有光,所以過來想找你陪我喝盅酒。」杜如弦嘴邊噙了抹笑,晃了晃手裡拿著的那壺酒。

  「怎麼突然想要喝酒?」今晚可沒月光可賞,外頭黑沉沉一片,明兒個似是會下雨。

  他輕吐幾個字,「心情悶。」然後逕自拎著酒踏進了她房裡,在她桌前坐下。

  難得見他心情悶,她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杜如弦瞅見桌上那幅先前曾見過的山水畫,隨意瞟了眼,便將之移到一旁,取來兩隻杯子注滿了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這才慢悠悠的回了句——

  「因為有人近日也不知何故,避我如蛇蠍。」

  聞言,王曦怡怔愣了下,他這是在指她嗎?她不太確定的問道:「是誰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日他已向她解釋清楚,他並沒有龍陽之好,應已澄清誤會,卻不知她為何仍是有意無意在疏遠他,令他頗為不滿,索性前來問個清楚。

  聽他話裡所指的人真是她,她一時語塞,「我……」

  「可是為兄做了什麼事得罪了曦夷賢弟?」杜如弦飲了口酒,斜睨著她,語氣不輕不重的問道。

  她站在桌前搖頭道:「沒有,杜大哥屢次幫我,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那你為何要迴避我?」

  她趕緊否認,「杜大哥誤會了,沒這事,我近來因忙著作畫,才沒能天天向杜大哥問安。」

  「是嗎?那咱們今晚就把酒言歡,抵足而眠。」他勾唇一笑,舉起酒杯朝她邀酒,「來,乾了這一杯。」

  他怎麼老愛找她一塊睡覺呢,她心裡暗自發苦,卻又不好再拒絕,只好先敷衍的飲下半杯酒,想待會視情況再說。

  見她飲了一半的酒,杜如弦再熱絡的替她添滿一杯,「來,多喝些。」

  說著他目光不經意一瞟,瞥見被他挪到一旁的畫,從這個角度看去,忽見那畫上的山有幾分眼熟,不由細看幾眼,認了出來,「噫,這畫上畫的是馬頭山。」

  馬頭山橫亙在欽州與路陽縣之間,山勢雄峻,欽江就發源於此山,橫貫欽州與鄰近的幾個縣城。他先前沒認出來,是因為這畫是從路陽縣那個方向繪下的,而他登馬頭山泰半皆由欽州這邊入山,馬頭山也是因從欽州這邊看形似馬頭而命名,從路陽縣那端看去便不似馬頭。

  王曦怡訝問:「杜大哥是從哪裡瞧出來這畫的是馬頭山?」

  馬頭山她是知道的,卻沒瞧出來這畫上晝的是馬頭山。

  他指著山腰處,「你瞧這裡不是畫了十株杉樹。」畫上的杉木相比於整座山而言顯得十分渺小,要細看才能看出。

  他接著說道:「這十株杉樹據傳皆有千歲以上,有十秀之稱,因此後人在此立了塊碑來紀念。」

  她仔細算了算,發現那畫上頭還真的描繪了十株杉樹,雖然微小,但畫得很仔細,連倒影都畫出來了。她心思忽地一動,倘若爹畫的這山是馬頭山,是不是意味著那不知名的寶藏就藏在此山中呢?

  她再仔細查看畫上的山巒和飛泉流瀑,試圖找出上頭可有什麼暗號,標示出藏寶之地。

  可搜尋了一遍,依然沒能看出什麼。

  見她忽然異常認真的看起畫來,杜如弦不解的問她:「你在瞧什麼?」

  她頭也不抬的回道:「以前不知這山是馬頭山,這會兒聽你提起才知道,所以才又再看了遍。」說著,想起什麼,她忽地抬眸問他,「杜大哥,若是讓你在這兒埋藏寶藏,你會藏在何處?」

  杜如弦看了看,指了個地方,「就在這十株杉樹附近吧。」

  「為何?」她好奇的問。

  「這附近一帶地勢平坦,且是不少遊人墨客必來之處,將寶物藏在附近,一來便於日後運送,二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遊人來來往往,沒人料想到會有人將寶藏藏於此處。」回答完杜如弦問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她有一瞬想將父親的事告訴他,以他的聰明才智,也許能助她找出答案,可遲疑了下,仍是把已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只是突發奇想罷了。」

  杜如弦睇看著她,沒有忽略她隱藏在眉目之間的那一絲輕愁,他握住她擱在畫上的手,那姿態顯得無比自然而又親暱,彷彿兩人之間本該如此。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解的心事?」慵懶的嗓音充滿了關切之意。

  突然被他握住了手,她先是一驚,接著聽聞他所說,又是一訝,她愣愣的看著他,心頭湧起一股熱燙,有股想將一切都向他傾訴的衝動。

  「我……」然而唇瓣張了張,思及父親被殺的事,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在目前毫無頭緒、不知仇人是誰的情況下,她不願讓他捲入這件事裡,垂下眸道:「沒什麼,只是近來忙於趕畫,有些疲累罷了。」

  杜如弦見她無意坦然相告,明白她還不夠信任他,不想逼得她太緊,也沒再追問下去,「你既累了,就早點歇著吧。」他放開她的手,起身時說道:「以後你若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多謝杜大哥。」送他離開後,關上房門,她背靠在門扉上抱著膝蹲下來,心中思潮起伏。

  娘要她死心,可是她死不了心哪,以前她從未想過嫁娶的事,可是現下若要她嫁人,她只想嫁給他,與他攜手共度晨昏。

  她苦澀的將臉埋進膝頭,她好羨慕那些能公然地向心上人傳情示愛的姑娘,而她卻連自個兒的心意都不能透露半分!

  翌日一早杜如弦便出門與范平洲見面,商討今晚要潛入桂陽王府之事。

  王曦怡一整天都待在房裡作畫,入夜後,她將晚膳送到杜大夫他們住的院落去,見杜大夫正在教導光熙一些醫理,她沒出聲,默默將飯菜擺上桌。

  待杜大夫說到一個段落才道:「杜大夫先過來用飯吧,已經入秋了,飯菜涼得快。」

  杜大夫點點頭,移步過來,見她在桌上擺了兩副碗筷,便說道:「今兒個如弦不回來吃飯。」

  她停下手,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今天似乎一整天都沒見到杜大哥。」

  明明一再告訴自己別去想他,可她的心壓根就不聽她的使喚,擅自的想了他一整天。

  「他一早便出門去了。」見她要把另一副碗筷收起,杜大夫出聲道:「不用收,讓光熙留下來陪我這老頭子吃吧,省得我這老頭子一個人吃飯太孤單了。」

  王曦怡笑應了聲,「好。」

  她心知杜大夫雖這麼說,其實是想藉此再多教光熙一些醫術,心裡很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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