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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香彌    


  「你們調查清楚了?」見三人嘴硬不認罪,冉驤冷冷的掃過他們一眼,厲聲質問:「那麼朕問你們,那名遭尤文安淫辱而自盡的婦人叫做什麼名字?家住何方?今年幾歲?尤文安是在何時何地姦污她的?」

  「這……」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竟答不上話來,揭發尤文安罪行的東州巡撫派人送來的案卷裡,並沒有寫到這些。

  冉驤將手裡的那疊卷子甩向面前的桌案,「你們回答不出來,是因為案卷裡根本沒有記載這些,如此疑點,身為三司的你們豈能不詳加調查清楚,僅憑東州巡撫的摺子,便認定他有罪!」

  見三人全都低下了頭,不敢答腔,他冷冷的再指出疑點。

  「還有,他貪贓枉法收受奸商賄賂,放任東郡的商人哄抬糧價,導致東郡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這些朕都查過了,自從尤文安上任東郡太守後,上繳朝廷的稅賦,是一年比一年多,前兩任的巡撫都上書說,在他治理下的東郡,人人豐衣足食、夜不閉戶,你們覺得他有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變了個樣嗎?」

  聽皇上明確指出其中的疏漏,三人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不禁渾身顫抖。

  冉驥揚聲召喚殿前侍衛,「來人,把這三名昏官給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押進牢裡聽候發落。」

  三人驚嚇不已,咚的一聲雙膝跪地,「皇上息怒,臣等知罪,請皇上再給臣等一個機會,臣等一定再仔細調查此案。」

  「你們再調查,就能讓尤文安死而復生嗎?」他怒斥。

  顧微津突然出列替三人緩頰,「請皇上息怒,三位大人確實是不該沒有仔細調查,光憑東州巡撫的片面之詞,便判處尤大人死罪,如今尤大人已不幸在牢中自縊身亡,來不及救回他的命,此時所能做的是還他一個清白,三位大人皆是大理寺重臣,若全部關押,只怕會讓大理寺陷入忙亂,皇上不妨命三位大人重查此案,讓他們將功折罪。」

  三人趕緊附和,「臣等一定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請皇上給臣等戴罪立功的機會。」

  冉驤思量一番,認為左丞相說的有理,陰沉著臉睨著跪在殿下的三人,「好,既然顧大人幫你們求情,朕就給你們五日的時間。」

  顧微津一聽,立刻出聲再說:「稟皇上,若要重新徹查此案,非得親自定一趟東郡不可,一來一往起碼也要二十天,可否請皇上寬容,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

  「好,那就以一個月為限,這一個月,朕就先把你們的腦袋暫時寄放在你們的頸子上,若敢再草率辦案,朕絕對嚴懲不貸。」

  「臣等遵旨。」三人感激的齊聲應道。

  ☆ ☆ ☆ ☆ ☆ ☆ ☆ ☆ ☆ ☆ ☆ ☆ ☆ ☆

  在朝堂上發了一頓脾氣,下朝後,冉驥餘怒未消,走進上書房,便見到鎮遠王冉驥笑盈盈地坐在裡面等他。

  冉驥並未領有官職,所以無須上朝,見冉驥進來,他姍姍起身,跟在他身後的一名侍衛上前行禮。「參見皇上。」

  走在冉驤身後的葵平,也上前對鎮遠王行禮。「奴才見過鎮遠王。」

  「皇叔來找我有什麼事?」他並沒有特別留意那名做侍衛打扮的男子,他此時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不好。

  冉驥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身後的侍衛,讓開了一步,「本王帶了個朋友來見皇上,皇上可認得此人?」

  聽他這麼說,冉驤這才朝那人投去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不由得再多看了雨眼,「東延!」看見好友,他一掃先前怒容,驚喜的一掌拍向他的肩頭,「東延,你怎麼這身打扮,還蓄起了鬍子,讓我一時沒認出你來。」

  胡東延朝他一揖,稟明,「末將進京面聖時,半途遇到埋伏,帶的兩名隨從為了保護末將,全都先後力戰而亡,好不容易進到京裡,末將不敢貿然進宮,才會請求鎮遠王幫忙,悄悄帶末將進宮見皇上。」

  「你遭到埋伏?是誰想殺你?」聞言,冉驤詫問。

  「據那些殺手說,是宮裡派去的。」胡東延若有所思的緊盯著他。

  「宮裡?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派人去殺你?」東延是鎮守北漠的將領,性情豪邁磊落,他初到北漠時,東延幫了他不少忙,兩人皆是真性情,一見投緣,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當初他準備返京登基前,曾對東延說,等他登基後,要將他調回京城擔任大將軍之職,卻被東延拒絕了,他也沒有再勉強他。

  「末將擒住他們想逼問時,他們已服毒自盡,無法追問出什麼。」胡東延意有所指,「末將想,也許這宮裡有人不希望末將進京。」他從不曾懷疑過那些人是冉驤派去的,此刻見了他,更肯定這件事絕對跟他無關。

  「到底會是誰……」冉驤一時間實在想不出答案。

  「也許與末將要稟告皇上的事有關。」

  聞言,冉驤突然想起他上書的事,「對了,東延,你上書說有重要的事要稟告朕,是什麼事?」

  「有關皇上頭痛之事,末將已經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原因了?是什麼?」他驚訝的追問。

  「那是因為有人對皇上下毒,那種毒是產自南方邊境達邦族的一種毒藥,無色無味,他們平常將毒藥塗抹在箭矢上,用來迷昏獵物。」

  他兩個多月前巡視邊境時,無意間遇見一名達邦族的巫醫,得知了此事。

  胡東延接著說:「這種毒,雖然毒性不強,但若是人不小心誤觸到這種毒,毒性會借由肌膚侵入人體。令人產生頭痛嗜睡的情形,一般而言,過兩天就會沒事,但若長期接觸,頭痛會愈來愈劇烈,最後身子也會因為吸收太多毒素,而導致神智不清,陷入癲狂,由於它的毒性十分特殊,中毒後脈象不會有任何異常,所以難以診斷出來。」

  聽畢,冉驤攏起眉峰,有些困惑,「那麼想害朕的人,是將毒下在什麼地方,讓朕每日都會接觸到?」

  「它是一種膏狀之物,可以塗抹在器物上,也許就在皇上每日皆會配戴在身上之物。」胡東延說到這裡,頓了頓,才又緩緩續道:「譬如,皇上掛在身上的那塊玉珮。」

  聞言,冉驤立刻伸手採入衣襟,取出那塊他出生時母親送給他的白玉,那枚虎形的豐脂玉通體潤白,透著一層瑩亮的光澤。

  他下意識的拿到鼻端嗅聞,並沒有聞出任何氣味。

  胡東延從懷裡取出一隻小瓶子,「皇上,末將方纔說過,此毒無色無味,您這樣是聞不出來的,末將有一個方法可以查驗。」他轉頭看向鎮遠王,「王爺身上可有玉珮?」

  「有。」冉驥解下繫掛在腰間的一牧翠玉遞給他,他也很好奇,想看看胡東延究竟要如何試毒。

  他接過那枚翠玉,再朝冉驤伸手,「請皇上將那牧白玉給末將。」

  冉驤取下白玉,遞給他。

  胡東延將兩塊玉珮放在桌上,在打開手裡那隻小瓶子前,事先說明,「這裡頭的藥粉是達邦族的一名巫醫送給我的,待會兒末將把這藥粉灑下,若玉珮上塗有毒,遇到這藥粉,將會變成黑色。」說完,他將瓶中的藥粉朝兩塊玉珮灑下。

  冉驥的那塊翠玉沒有變色,但冉驥那塊白玉,卻一點一點變成黑色。

  冉驥看了,臉色丕變,雙唇抿得死緊,目光銳利。

  「看來皇上的白玉確實被人下了毒,而能持續將毒藥塗在白玉上的人……」

  胡東延話說到此便打住了,因為冉驤已經一臉鐵青的狠瞪向葵平。

  他驚懼得立刻跪下,顫聲道:「皇上明察,這絕不是奴才做的。」

  「葵平,你跟隨我這麼多年,為什麼要下毒害我?」他入浴時都會將身上的那塊白玉解下,交給葵平保管,待入浴完畢後,再讓葵平替他掛上,他是從幾年前開始頭痛的,而有機會碰到那塊白玉的人,就只有……

  葵平極力喊冤,「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伺候皇上這麼多年,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絕對沒有異心,又怎麼可能會毒害皇上呢……請皇上明察,不能只聽胡將軍的片面之詞,便定了奴才的罪……」

  冉驤怒極的瞪著他,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而胡東延則暗自戒備著,以防葵平見事跡敗露,會對皇上不利。

  這幾年來能有機會接觸到冉驤貼身之物並有機會下毒之人,僅有一個,不用想都知道究竟是誰做的。

  陰冷的覷著跪在地上的葵平,冉驥撫著下顎,「東延屢次上書求見,他的奏摺必然都是被你攔下,你不希望他進宮見朕,所以暗中派人去狙殺他,就是怕他一旦進京,會揭穿你下毒的事對不對?」

  「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完全不知此事,請皇上明察,奴才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絕對沒有下毒謀害皇上。」

  他確實不知胡東延進京是為了這件事,更不知道他已查出毒藥來源,至於會阻止胡東廷進京,目的是為了要孤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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