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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啐!你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咱們心照不宣。」夜華玉不屑地道,還不是他那些嫂嫂們搞的鬼,把和他訂親的女人給弄死、弄瘋了,真是一群眼界窄的女人。

  「你知我知,別人不知,她嫁不成我就好。」宣宜公主不是他要的,安國公府已經夠亂了,不用再添亂。

  宣宜公主性情柔善,貌美而有才名,是本朝才貌雙全的皇家鳳女,只是她容易感傷,一片楓葉落下都能讓她迎風落淚,更別提望月淚流,聞詩崩啼。

  她很會哭,非常會哭,但是哭得很美,很教人心疼。

  可是對解冰雲而言,女人的眼淚正巧是他最厭惡的,動不動就淚流滿腮有何美感可言,無非是矯揉造作,哭給別人看,實則內心冷漠,不休恤旁人的心情。

  「好好的公主不娶,卻看上個驗屍的,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能點頭嗎?還不氣得六佛升天,七竅生煙。」他才是鬧大了,把珍珠擱一旁,撿著河裡的石頭當寶,樂在其中。

  「我沒打算往京裡傳。」既然有人不希望他成親娶妻,那就瞞著吧,好過又鬧出人命。

  夜華玉驚訝喝道:「你想先斬後奏?」解冰雲墨瞳森森,透著冷光。「我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她們攔得了一時,也阻不了一世,我娘不會允許她們把手伸得太長。」

  「我就是想不透你的嫂嫂們為什麼打著國公夫人的主意,當年她們的嫁妝說不上十里紅妝,起碼也一輩子吃穿無虞,怎麼就短視到貪國公夫人的私房?」再多的財物一分為五也不多吧,只能說錦上添花,作用不大。

  「我娘曾是天下首富的心上人,他終身未娶,死後家財不翼而飛,富可敵國的財富一夕之間消失。」夜華玉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說……」解冰雲面色不改的冷笑。「不過是傳聞而已,誰知道他給了誰,可是我家那幾個當真了。」不只他的嫂嫂們,還包括他的四位兄長。

  既無山盟海誓,哪來的情深意切,首富的一廂情願從未感動過已為人妻的國公夫人,又怎會以巨額財富相贈。

  只是人性使然,道聽塗說,無中生有也當成真,解老大到解四爺都曾旁敲側擊問起國公夫人此事,對這筆財富起了貪婪之心,為此國公夫人被氣病了一場,這才絕口不提。

  也因為這件事,病癒後的國公夫人才對四個兒子淡了情分,不論親生還是庶出,她都寒了心,因此心一狠向外宣揚,等么兒成親就分家,她跟老五住,么兒媳婦還能得到她的一部分私房。

  國公夫人的私產有多少沒人知曉,但是天下首富的財富眾所皆知,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情況下,國公府的眾人傾向相信國公夫人已得巨資,而他們要做的是佔為己有。

  所以解冰雲娶不成老婆,至今還是孤家寡人。

  「你別看安國公府聖眷正濃,公中由大房把持,其實家中的實權和財才物還掌握在我母親手中,除了大房、二房是嫡出,小有錢財外,三房、四房的日子過得很緊巴,他們手上的錢還不及我。」他才是有錢的主,母親暗塞了不少,再加上他自己賺來的。

  一聽他有錢,手頭緊的夜華玉立即兩眼發亮,討好地道:「咱們表兄弟一場,你應該不忍心見我阮囊羞澀,連一杯酒也喝不起吧?」

  「借錢沒有,但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朋友有通財之義,但給他錢是害他,南邊不比京城,誰認識長公主之子。

  「什麼事?」要不到銀子,夜華玉一下子就棄了,顯得有氣無力的。

  「送聘。」

  「送聘?!」夜華玉驟地雙眼一睜,原地復話。

  「打鐵趁熱,先把人定下,一等及笄便迎娶過門。」解冰雲不想再有任何變故,速戰速決。

  不到三個月周靜秋就十五了,她是八月中秋過後出生,婚期就定在八月二十七日。

  怕煮熟的鴨子飛了,解冰雲暗自籌劃了一切,他誰也未知會,就為了張網捕鳥,捕住想插翅飛走的小姑娘。

  「解五爺,我的好表弟,知縣大人,你不再考慮考慮嗎?這事真的不成呀!京城那邊會天翻地覆的。」夜華玉以為自己已經夠混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更混的在這兒,而且狂到要把天捅破。

  「你只要照辦就好,其它事由我扛著。」天塌了頂回去就是,還怕壓死了。

  他說得簡單,渾人似的不管不顧,他想死別拉人下水嘛!夜華玉仍在掙扎,「這事我辦不來,你看要不要換個人……」安國公是武將,那一柄大刀一舞起來,十個他也不夠砍,他爹、他娘就他一個兒子,得好好保重。

  解冰雲點點頭,順勢道:「換個人也好,司重溪鐵定比你仗義,你回京,他來,他辦事從不出錯……」司重溪,武勇侯次子,禁衛軍。

  「等等,等等,我說不幫忙了嗎?咱們是什麼交情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司重溪算哪根蔥、哪根蒜,那個人長得比你好看,你不怕新娘子跳花新,新郎換人當。」男人長得比女人美,面若桃花,唇若塗砂,妖孽一隻。

  夜華玉和司重溪有仇,且仇深似海,因為他喜歡的小表妹移情別戀愛上京中美少年司重溪,雖然司重溪並未接受這份情意,令小表妹淚灑「萬佛寺」,可這仇是結下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解冰雲陰冰的掃去一眼。

  各花人各人眼,他相信正直如司重溪不會橫刀奪愛,但是女人心難測,要是有個萬一……「狗嘴吐得出象牙才稀奇,不過你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等一下,你不會是裝病吧?」生病中的人怎麼還能想得周全,每一步驟環環相扣,完全沒有疏漏。

  夜華玉驀地眼一瞇,看向精神不濟的男人,除了瘦了點,看不出受病痛折磨的痕跡,眼神清亮如黑曜石。

  「我是病了。」但沒想像中的嚴重。

  「病了?」是腦子有病。

  解冰雲眼中一閃狡色。「若非病情反覆,怎能得佳人親侍湯藥?」

  「所以說我是白擔心了?」虧他還特地趕回來看他死了沒,小心翼翼的探他鼻息,原來全是作戲。

  這傢伙太賊了,把他嚇出一身冷汗,他就想怎麼在京城是猛虎一頭,一落了水反倒成病貓了,結果是紅顏劫,為了人家小姑娘不惜病上一場,還找來狼狽為奸的於太醫,這一老一少演起戲來入木三分,倒把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農不解帶的守在榻邊好生照顧著。

  「我是真病了,並未作假。」只不過藥不對症,病好得慢,反反覆覆的低燒,於太醫的藥多了一味。

  「呿!我信你才有鬼,小姑娘機伶得很,小心偷雞不著蝕把米。」夜華玉就不信驗屍驗得分毫不差的小姑娘,會看不出他玩的把戲,肯定在玩他,他還沾沾自喜,以為得償所願。

  「什麼偷雞不著蝕把米,誰做了虧心事?」習慣親力親為的周靜秋端了一鍋濃粥,粥裡只撒上蔥花。

  「又吃粥?」解冰雲嘴裡淡得能吃下一頭烤全羊。

  「吃粥養胃,生病的人不能吃得太油膩,對身子不好。」顧及他的大食量,她用了十斤白米熬粥。

  「吃膩了。」解冰雲覺得一肚子粥味。

  周靜秋笑得意味深長,盛了一大碗粥。「誰教你身子弱,一病就病得這般嚴重,為了你好,你只好受點委屈。」

  「我的病快好了。」解冰雲隱晦的暗示。

  「病好了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補,得先吃清淡些,好讓胃適應,過個十天半個月再進葷食,畢竟你這一病,把大夥兒都嚇著了,為免再受驚嚇,你還是慢慢養著。」夜華玉對著解冰雲擠眉弄眼,用眼神問他,她真不知道你裝病嗎?

  某人十分火大,橫去一眼,閉嘴!

  第七章  大人下聘啦(1)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羊角巷子口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炮一路從巷子口一直放到周家門前,使得巷子內佈滿哈鼻的濃濃白煙。

  孩子們可樂了,追著鞭炮聲撿拾未爆的炮竹,歡喜的尖叫聲與鞭炮聲熱鬧的交織在一起。

  小孩子笑瘋了,大人們驚著了,紛紛打開大門探出頭,看是誰家辦喜事,居然響炮連天。

  鞭炮聲足足響了半時辰,等濃煙散去,這才發現喜炮的盡頭竟是周仵作家,周康生和所有人一樣訝異的走出家門,向街坊鄰居詢問發生什麼事,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可沒等人回答,敲鑼打鼓的來了。

  教人掉了眼珠子的,那是花鼓隊,敲敲打打跳著迎春舞,塗紅抹綠的大娘咧開血盆大口,哼著不成調的古曲。

  花鼓隊後縣衙門沿街一敲的大鑼,匡!匡!匡!讓人迴避,百姓讓道,空巷以迎大事。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際,一抬一抬的聘禮大隊出現了,從街頭到街尾是不見邊的一長串,抬進了羊角巷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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