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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寄秋    


  哼!有舒服的縣衙不住,跑來買下百姓的宅子,敲敲打打地把她家二進院的小宅包進五進院的大宅子裡,外頭看來二進院成了大宅子其中的一座院落,原本的大門成了後門。有這樣欺負人的嗎?

  偏偏她爹還誤信讒言,兩、三句話就被人牽著鼻子走,自以為佔了便宜,滿心愧疚,把居心叵測的男人當神祇膜拜。

  以前的家安靜如仙境,聽風、看雲、數落葉,好不愜意,如今是土石流過後的家園,吵雜、人影、腳步聲,她快被逼瘋了,喜靜的她上哪兒尋個安樂土,重新起窩做巢?

  「師父,你不覺得熱鬧多了嗎?解大人身邊的兩個護衛要教我和曉冬少爺練武。」看他們飛來飛去真威風。

  「吵。」所以說她喜歡死人,安安靜靜地不出聲音,看著他們,她的心境會變得非常平和。

  人生不過一死,人都躺下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這是她悟出的禪,生死是一場幻覺。

  「不會呀,我看大師父笑得很開心,他說終於有人能陪他喝酒了。」夕奴伯伯的酒骨差,一杯倒。

  小敢口中的大師父指的是周康生,因為周靜秋沒答應收他為桂,他兩個都叫師父不吃虧。

  「我爹他……」周靜秋的神情中有著淡淡的失落。

  她知道父親一直希望她是兒子,才好繼承他的衣缽,將祖業一代代的傳下去,可是她是女兒,總有一天會嫁人,即使她將一身的本事傳給下一代,那也不是姓周,父親後繼無人。

  而弟弟喜歡讀書,也很會讀書,明年開春就要考童生,仵作的活既累且髒,一不留心會染上屍毒,她就這麼一個弟弟,周家的獨苗,她和父親一樣希望他能走上另一條不同的路,不用像他們這般辛苦,累個半死還得不到應有的尊重。

  「師父,你在難過嗎?」小敢擔心的問道,她的神色看起來好黯淡。

  周靜秋笑著拍拍他的頭。「不難過,只是感傷,如果我是男的,你的大師父肯定笑得闔不攏嘴。」不管在哪個朝代,性別是一大硬傷,女兒是別人家的,再疼、再寵也留不住,而兒子是摔盆的,送老子上山頭。

  「你要是男的,這世上就少了一位女仵作。」而他的外放也無趣多了,少了與人搶飯的樂趣。

  換下官袍,穿上玉帶錦服的解冰雲直接穿過兩家相鄰的圍牆,改成月洞門的通道植上紫籐,沿著牆面蔓生。

  周靜秋循聲望了過去,原本淡然無波的眼眸漾開一抹氤氳,目光顯得有些迷濛,少了官架子的他看來清朗明俊,風姿颯逸,多了幾分如月般的清華,點漆雙眸有股幽靜的深邃,似黑夜,神秘莫測,如深潭,幽不見底,更有如彎弓,射向穹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驀地,她想到被改編過的這兩句話,她覺得用來形容他很貼切,但是很快的她就回過神來,她想她喝多了,把新釀的果子酒當水喝,才會認為眼前的男人風釆迷人,玉一般光彩四射。

  「大人……」小敢站起來行禮,不敢有半絲不敬。

  解冰雲抬手,阻止他的多禮。「不在公堂上,少了這些俗禮,就當是自家往來的鄰人。」

  「是,大人。」一吐舌,小敢一溜煙的跑掉。

  年歲不大的縣太爺還有他的官威在,清冷的眼眸一掃還是令人心生幾分畏懼,九歲的小敢招架不住,先溜為快。

  別說他沒義氣,拋下師父獨自面對個官兒,他實在是怕極了是太爺霜凍般的眼神,好像自己無所遁形。

  「解大人,這是我家。」看到自在到隨意的身影,有些嫉妒的周靜秋非常不滿。

  他也未免太不把自己當外人看了吧,她雖未及笄,但好歹是個姑娘家,他的任意作為莫非不把她當女子?

  「我知道,所以我未帶隨從。」解冰雲的意思是,你看我多守禮,為了女子閨譽,他不許其它男人恣意闖入。

  看他毫無愧色的行走自如,周靜秋氣悶在心。「解大人,男女有別,你不好老往我家逛吧。」當她家是由人閒逛的市集嗎?

  「叫我解大哥吧,我大你沒幾歲。」他隨口一說,信步走到適才小敢坐的木墩椅子,長袍一撩落坐。

  一個男人跟一個孩子的體型相距甚大,解冰雲一坐下,周靜秋頓時感到一陣熱氣襲來,還有股強大的壓迫感席捲而來。

  莫名地,她有點不自在,坐立難安。

  「解女人,你坐得太近了。」她怎麼覺得熱呀?

  「叫我解大哥,不在公堂不是大人,偶爾也當個隨和的鄰家兄長。」解冰雲指著自己一身便服,輕笑道。

  周靜秋在心裡腹誹,不是隨和,是隨便,雖然我是仵作,但也不容人輕慢。「解大人慢些,我去用膳了。」她一起身,解冰雲的身形跟著一動,狀似無意地擋在她身前。

  「秋兒,你怕我嗎?」乍聽到這句話,周靜秋只覺得好笑,她兩世加起來也活了四十幾年,大風大浪都見識過,怎會懼怕一名年輕有為、容貌俊逸的七品官,他敢作敢為的行事作風頗令人激賞,應該會是一名好官吧!

  但是往細微處想,不難看出一些端倪。

  似乎有意無意間,她會拉開和解冰雲之間的距離,不自覺的疏離,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會避開他。

  危險,她自我保護意識發出這樣的警訊。

  雖然解冰雲從未做出傷害她的事,可是她的心裡莫名感到不安,而且焦慮,好像她行走在大草原上,一頭巨大的獵豹悄然潛伏,耐性十足的等她放鬆戒心再一舉撲殺。

  她不怕他,只是他讓她有很強烈的危機感。

  不過這種話不必老實告訴他,她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進屋去了。

  解冰雲意味深長的瞅著她的身影,嘴角有著幾不可見的笑意。

  第五章  看個賽龍舟也出事(1)

  「姊姊,我們在這裡,你快過來!」五月五,慶端午。

  河面寬敞的女兒河上,停泊了教十艘小船,幾艘畫龍點睛的龍舟一字排開,等著擂鼓振聲。

  每年五月是龍舟競賽的慶典,從初二開始便有零星的比賽,選出各鄉鎮各村的代表,待到端午佳節再一決高下。

  到了初五,在擲粽入河祭拜屈公後,焚香敬天三擊鼓,正式比賽便開始進行。

  不想引人注目的周靜秋故意拖到開場後才現身,因為她實在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嫌吵。

  其實她沒打算參加龍舟賽會,她既不吶喊,也不搖旗,一群男人賣力劃著龍舟奪鏢和她有什麼關係?

  偏偏家裡兩個小傢伙軟磨硬纏的,讓她煩不勝煩,只得點頭,一早讓夕奴做了鬆軟的糕餅,好讓兩隻容易餓的小鬼隨時取用,發育中的孩子特別能吃,也吃得多。

  只是她沒想到弟弟的眼睛這麼利,她才剛到就被發現了,原本想悄悄靠近的計劃泡湯,周曉冬揚聲一喊,不少人的目光順著他看的方向拎向她身上,讓她有種被毛毛蟲爬滿一身的感覺。

  好想掐死他呀!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內奸。

  「小聲點,你是唯恐人家不知道我是你姊姊嗎?」太丟臉了,兩頰熱燙熱燙的,快起火了。

  小孩子都愛熱鬧,周曉冬也不例外,他雙眼晶亮,十分興奮的揮著手,和小敢兩人一蹦一跳的。

  「姊姊,划龍舟,你看,好多人。」衝出棚子的周曉冬拉起姊姊的手,往最大的涼棚走去。

  划龍舟雖是老少咸宜的比賽,可是還是有貧富之分。

  每年到了四月中旬,縣衙便要淮備棚子的分配,他們不負責搭建,由各家各戶來登記,依銀子的多真來決定觀看的位置,繳得多的人就畫地寬一些,能容納一府家眷,沒錢的人就草蓆一卷,往犄角旭旯待著去,少往前擠。

  萊陽縣衙庫房無銀又如何,還是能辦好今年的龍舟大寒,還辦得有聲有色,不下往年的熱鬧。

  想想看光收那些棚子的錢有多少,女兒河兩岸大大小小的涼棚搭了四、五百座,新任的縣太爺鼓勵大家用銀子買歡樂,出資贊助此次的盛會,誰捐得多就往前排坐,看得更仔細,銀子掏得少的就往後站,能看得見就不錯了。

  因此今年的賽龍舟不但贏家的前三名得了銀子,還有商家白米捐獻,庫房也進帳了,足足兩千多兩,暫緩銀庫的窘迫,衙門內的眾人也有月俸可領,不用勒緊腰帶過活。

  窮的是縣衙,富的是百姓,要不是前知縣太貪心,把庫銀花光了,解冰雲何必絞盡腦汁打縣裡富戶的主意,不過這也讓他瞭解了一件事,要繳稅,人人喊窮,找出無數的借口拖延,可為了爭面子,拋金子丟銀子也在所不惜。

  縣官不如現管,天高皇帝遠,繳稅繳到國庫裡沒人知道你是誰,可是直接送到地方官手裡,那可是功勞一件,日後在縣裡橫著走,無權無勢的老百姓見了人還得喊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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