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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朱輕    


  衛旬無奈地張開指縫,露出她的鼻子,他壓低聲音,不耐煩地說:「不許叫。」

  程元秀從他的指縫中貪婪地吸了幾口氣,再一抬眼時便看清了男人的臉,並且只用了片刻就將他認了出來,是浣花苑裡救她的那個人!她眼底的恐懼化作了驚訝,一時間停止了掙紮。

  衛旬看著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奇怪,「你認出我來了?」

  程元秀心一跳。

  幸好衛旬很快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嘀咕道:「怎麼可能,明明是個瞎子。」一定是被自己的威脅給嚇到了,他大掌鬆了鬆,「我現在要放開手,你要是敢亂叫就死定了,我可沒嚇唬你。」

  程元秀大約猜出他是為了那枚珠子而來,當即也就沒那麼恐懼了,於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衛旬狐疑地把手挪開一點,見對方沒有要尖叫的意思便徹底地把手放了下來。掙脫開箝制之後,程元秀立刻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後與衛旬拉開了一段距離,聲音微顫地問:「恩公翻牆而入,所為何事?」

  「你怎麼知道是我?」衛旬瞪眼,「你不是眼睛……」

  程元秀鎮定地說:「小女眼睛不好,耳朵卻不聾,自然識得恩公的聲音。」

  原來是因為這個,衛旬哼了一聲,環起手臂,毫不留情地說:「別一口一個恩公的叫,我可擔待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希望自己沒救過你。」他居高臨下地瞅著低眉順首的她,不經意地瞥見那露在領口外的一截白皙脖頸,頓時覺得心神一漾。

  聽他如此說,程元秀更確認自己的猜測了,看來他也是聽到了有關金珠的流言。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來,也難怪他會生氣,所以對於他的出言不遜,程元秀依舊溫言軟語,「有關金珠的事,是小女連累恩公了。」

  聽她提及鮫珠,衛旬的臉色立刻難看了下來,再沒了欣賞美人的興致。

  「你倒是聰明,這麼快就知道我來做什麼了,不過……」他聲線凝聚,透出寒意,「用連累這個詞恐怕不妥吧?依我看,該用設計才對。」

  程元秀眉心一皺,「小女不明白恩公的意思。」

  「不明白?你偷了我的鮫珠,又傳出私訂終身的謠言,還有比這更明白的事嗎?」衛旬冷冷地嗤笑,「程小姐,就算你我脫光了睡在一起被人發現,我也不會因此就娶你。」

  此言一出,程元秀頓時抬起了頭,黑眸中滑過震驚。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嫁給他的手段嗎?衛旬的話說得露骨又尖酸,氣得程元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心裡對他的那點感激也消失殆盡。

  不過她氣惱的表情落在衛旬的眼中卻是變了味道,她一如初見時那麼美,那輕咬著下唇的動作,為她添了幾分楚楚可憐,可水潤黑眸中灼熱的惱意卻又提醒著衛旬這個女人絕非看起來那般柔弱,心中浮現的鄙夷不由得削減了些。

  衛旬緩和了語氣,「如果你現在把鮫珠還給我,並保證不再隨便散播謠言,那我就……」

  程元秀忍不住打斷他,「你、你……」

  衛旬看她一眼,「嗯?」看著這個雙眼發紅的女人,他決定大發善心聽聽她的解釋。

  可程元秀早已習慣了隱忍和退讓,一時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那麼渾身發抖地瞪著她,一雙唇兒慘白如紙,更顯得唇縫間彷彿沁了血。

  衛旬瞧她快要把自己唇瓣咬破的樣子,頓時也有些猶豫了,怎麼她好像很委屈的樣子,是不是自己方纔的話說得重了點?可她既然敢做,又何必怕別人來說?衛旬決定硬下心腸,不能再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程小姐,不要再和我演戲了。」

  程元秀頓時覺得胸前又是一陣血氣翻湧,喉頭冒出血腥味,她雖然聽慣了冷嘲熱諷,但被一個男人如此羞辱,還是頭一次!

  憤怒的火種在心頭燎起了大火,燒去她的偽裝,露出了尖銳的稜角,盤旋在喉間的話和一口濁氣一起湧出,「你、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如此的費盡心機?我雖感激你那日施以援手,但卻不能由著你往我身上潑髒水,那枚金珠不是我偷的,那些謠言也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衛旬被她說得一愣,他片刻後緩過神來,忍不住怒道:「你……」

  這聲音驚動了在外面守著的沛玉,「小姐?」

  衛旬一驚,摟著程元秀滾到裡側,然後抬手一彈,床上的素色床幔便蕩了下來,就在床幔剛剛將兩人的身影遮住的時候,沛玉推門而入。

  程元秀被衛旬用力地捂在懷中,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兩個人都呆住了,他們的目光猛地撞在一起,衛旬清晰地看到了程元秀眼底燃燒著的憤怒,而她的眸子就像是瓷窯中燒製著的黑瓷,又黑又亮,灼熱得刺痛了他的心。她的眼眸好亮,亮得不似盲人,衛旬忽然有些發怔。而程元秀則是回過神,睜大了眸子看向這個放肆的男人,芙顏上瞬間騰起紅雲。

  「小姐,您怎麼了?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沛玉的聲音喚回了程元秀的理智,他們這樣的姿勢要是被別人瞧見,那私訂終身的污名就更洗不清了。

  於是程元秀緩了緩神,強作鎮定道:「沒關係,我才剛作惡夢驚醒,頭撞到床板上了。」

  沛玉擰眉,「奴婢剛剛聽到……」

  程元秀打斷她,「現在沒事了,你出去吧。」

  沛玉應了聲:「喏。」

  第3章(2)

  木門復而被闔上,程元秀瞬間掙紮起來,她整個人被衛旬摟著,但雙腳卻是自由的,於是忍不住抬腳用力一踹,羞憤至極道:「放開我!」

  衛旬悶哼了一聲,霎時回神,滿眼的不可思議,「你敢踢我!」他更加用力地摟緊她,惡狠狠地說:「上次打我、撓我的帳都還沒有和你算。瘋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程元秀被他摟得幾乎要窒息,「別碰我!」

  衛旬用長腿纏住她,怒極反笑,「你要是真不想讓我碰,為什麼把婢女支走?」他忽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故意用堅硬的胸膛去擠壓著她的柔軟,「怎麼,真打算演一出捉姦在床?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把婢女支出去?讓她看到我們在一起,不正是你想要的?」

  程元秀被他說得面紅耳赤,窘得快要落淚,「我沒有!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

  衛旬揚眉,「你不知道我是誰?別裝了。」

  程元秀真是要委屈死了,一再被一個男人用如此露骨的語言譏諷,她覺得又丟臉又委屈。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你們都這樣對我?」為什麼每個人都可以羞辱她、都可以指責她,她明明是以良善之心對待每個人的。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因為曾經誤會他而心懷愧疚,並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可現在,他的話好像一把刀,把她的自尊悉數剝去,他輕薄的姿態令程元秀覺得很屈辱。

  衛旬因為她眼中的淚而有些驚訝,不由得聲音一軟,「你……」

  程元秀緊咬著牙根,淚水都要蓄滿了,卻還硬撐著不讓它落下來,「我雖然身份卑微、不受重視,但也不至於要用這種手段來逼男人娶我……即便我真的著急嫁人,也不會想要嫁給你這種無恥下流的登徒子!」

  無恥下流的……登徒子?上一次就被程元秀罵成登徒子的衛旬今天又多了個「無恥下流」的前綴,衛旬才剛升起的那絲憐惜之情瞬間消失了,「登徒子?」

  身下的女人拚盡全力地掙紮、扭動,視他如食人猛獸,從未被女人如此對待的衛旬惱得頓時忘記了要和這個女人保持距離、劃清界限,在他燃燒著憤怒的狹長黑眸中,映出程元秀紅透的小臉,還有那因掙紮而扯松的衣領下露出來的如玉雪膚。

  程元秀偏著頭不肯看他,紅唇裡不斷蹦出咒罵,可她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於是又洩氣又憤怒地抬眼,「你……」

  剛說出一個字,她便感覺到自己的下頷被抬起,然後衛旬的薄唇便嚴密地封了下來。他的吻來得猝不及防,程元秀驚得睜大了眼睛,在抗拒之前已經被他撬開了齒關。

  當將她柔軟潤澤的雙唇含入口中的時候,強烈的滿足感幾乎漲痛了衛旬的感官。這才是吻,和上次的救人渡氣完全不同,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她的衛旬逐漸在這個吻中失去了理智,她的唇瓣柔軟、津液香甜,就連她的嗚咽抗議與綿軟無力的反抗,都令他的心像是被貓抓撓一樣癢癢的。

  程元秀渾身的汗毛似乎都在那一瞬倒立了起來,她驚訝得忘記了呼吸,直到胸口感覺發脹疼痛後才回過神,一時間強烈的羞憤席捲全身。她張嘴對著衛旬的嘴咬下去,可在得手之前就感到對方忽然伸手捏著了她的下巴,程元秀的齒關被迫撐開,連丁香小舌都被捲走。她的舌頭被他狠狠地吸吮著,嘴巴根本合不上,更談不上去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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