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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淺草茉莉    


  南宮策臉上出現笑容,可那眼神,卻是陰寒至極。「可知你的無用,差點讓朕失去什麼?」他沉聲道。

  若再失去,他可忍受不了下一個數百年。

  那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他一天也度不過!

  張英發塵黑了臉。皇上心中至寶只有一個,結果那寶貝卻差點就在那場大震中喪生,他就算犯了千萬條錯事,也不及這一條錯得萬劫不復。

  「請……皇上恕罪。」他硬著頭皮求饒。

  南宮策森冷綻笑,那笑顏蝕人心髓。「朕容不得你,來人——」

  第二十八章  天地變色(2)

  「爺。」屏風後傳來該已入睡的女人低喚。

  他一頓。「水兒?」

  「我愛您!」明知有外人在,屏風後的聲音仍毫不顧慮的吐出。

  「水……」他冷硬的心霎時有了變化。

  「爺,這場大震過後,更讓我知曉了一件事,我得活著,不管發生任何事,都得為您活著,即便自私得犧牲旁人,我也不能猶豫的必須活下去……過去,我曾經以為一個孩子替代得了我,時間可以讓您釋懷所有,那些自以為是的念頭再不會出現在我腦海,我就是我,我就是您的,您就只會擁有我,您再不會失去,再不會變得瘋狂,因為,您若狂,我亦狂——」

  張英發聽到這番話,神色驚訝,抬頭向南宮策望去,竟見他雙拳緊握,眼神中有他未見過的壯闊波瀾。

  「爺,我有了體悟,很深、很深的體悟,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能將你我分開!」

  南宮策霍然站起身,神情是前所未見的動容。

  「滾,你這辦事不力的東西,先滾回去將災民的事給朕辦妥,其他的,等朕想到該怎麼處置再說!」大袍一揮,要他滾蛋。

  張英發回一神後立即叩首謝恩,慌忙退出。

  男人走回屏風後,深情與凌厲的一眼同時射向床上的人兒,女人正熱淚盈眶地與他相對。

  他定在原地,目光灼人的與她凝望,良久,嘴角一牽,隱隱地笑起來。

  「爺!」她對他展開雙臂。

  他不疾不徐的走向她,沒讓她抱住,而是伸手挑起她的下顎。「你說的,字字句句是真?」

  「肺肺之言。」她心潮澎湃,熱淚滾滾。

  他震了一下,捏著她下顎的手緊了些,「那別再忘記了……」他猛地將她扯進懷裡,牢牢地緊抱。

  她閉著眼,兩行清淚就沾在他銀白繡龍的絲綢薄衫上。

  御書房裡,南宮策雍容的坐在龍椅上,慢條斯理地揭開杯蓋,飲了口茶,意態悠閒的瞥向立於一旁瑟瑟發抖的人。

  「你可真中用,才短短的時間,就能將朕的朝堂攪得天怒人怨?」

  姜明面色如土。「這……您既肯重用臣,臣就只是盡責的將事情辦好。」

  「盡責?」他一臉的譏誚。「你可知朕為何要重用你這廝?」

  「臣……有才。」

  「你還真敢大言不慚啊?」南宮策笑得極為陰險。

  他驀然縮瑟了身子。「臣……臣……」

  「夠了,告訴你吧,朕只是利用你。」

  「利用臣?」姜明不由得愕然心驚。

  「是啊,你這蠢蛋還有可利用之處,該感到欣慰了。」

  被羞辱,他的臉立即漲紅。

  南宮策睨了眼,哼聲。「你就繼續結黨營私吧,努力為奉寧王鋪路,朕不會阻止你的。」

  姜明聽了這話後,雙眉立即又往上挑,有了喜色。這是默許將來讓千兒繼位為帝的意思嗎?

  而他所說的利用,莫非就是利用他來為千兒的未來鋪路?

  「奉寧王明年十五歲了吧?是該替他做些打算了。」南宮策突然又說。

  姜明豎高了耳朵。這又是在告訴自己什麼?莫非……等千兒成年後,他就要禪位了吧?那就太好了。

  知曉他所想的,南宮策冷笑。「十五歲前,朕打算將他送至燕國當質子,成年後再召回。」

  「什麼?!」那後頭的話立刻讓他跳起來。「送去燕國當質子?他是您唯一的弟弟啊!」這南宮策太狠心了吧!姜明在心裡大罵。

  「就因為他是朕唯一的弟弟,也是目前,朕唯一的繼位者,所以才更要將他送走。」

  「此……此話怎講?」姜明吃驚到連舌頭都打結了。

  「你是他舅舅,怎麼不懂朕的用心呢?」南宮策陰笑起來。

  他一愣,暗道:你的心思誰能懂?「這……」

  「回去想想吧,其實,之前你這外甥就曾得罪過朕,與朕的廢後有染,廢後被處死,朕卻饒他無事,你說這是為什麼?」

  姜明心驚。他竟不知道有這事?

  南宮策撇嘴又是一笑。「朕還是念及這個弟弟的,你回去吧,想想朕為何要利用你,又為何要放過奉寧王,想通了,就知朕用心良苦啊!」

  他聽得三頭霧水,想再多問兩句,李三重已出現趕人了,沒法多問,只好先回去,如南宮策所講的,好好想個清楚再說。

  這場冬雪下得很急,才彈指間,御花園裡的紅梅已覆上一層厚厚的皚皚白雪。

  女人鵝蛋臉,黛眉如鉤,膚若凝玉,一件貼身的短襖將她的身材勾勒得曼妙動人。

  她撐油傘走進馭龍亭時,那渾身散發著帝王之氣的男人,已坐在那享受寒風的吹拂。

  靠近後,她立即嬌媚福身道:「臣妾見過皇上。」

  南宮策凜著一張波瀾不興的臉。「起來吧。」

  女人起身後站到他身邊去,沒他允許不敢落坐。

  「皇上還是鍾愛這份寒風刺骨的感覺?」她問,顯然很瞭解他。

  他斜脫她一眼後,僅道:「過來坐吧!」

  她立刻媚眼如絲,盈盈一笑的往他身邊坐去,但仍小心的與他保持距離,不敢過分靠近。

  「事情辦得如何?」他迎著冷風,淡淡地開口,依舊是不帶任何情緒。

  「臣妾都辦妥了,就等您將奉寧王送去。」她得意的說。

  他難得露出讚賞笑容,她更加暗喜。

  「之後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嗎?」他再問。

  「都謹遵您的御令,一切就緒。」她嬌聲道。

  「很好。」

  「皇上難道不給臣妾一些獎賞?」她大著膽子往他身邊移去些許,那模樣極盡妖媚。

  他冷冷睇去。「你要什麼樣的獎賞?」

  女子癡癡的凝視著他。「臣妾想要您……啊!」她竟膽大包天的向他的臉龐傾去,教他毫不憐惜的捏住下巴,痛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你該知朕習慣的,從不碰髒污,你這是想尋死嗎?」他冷酷的說。

  女子羞憤難當。「臣妾也是為了您才去燕園的,因此弄髒了身子,您又怎能嫌棄?」她不平的道。

  「要你去時就該有覺悟,朕是不能再要你的,你只要辦好朕交代的事,朕不會虧待你的!」

  「可臣妾什麼都不要,只要您!」

  他嘴角含笑。「你很貪心吶!」

  見到他上揚的嘴角,她嚥下口水,忍住心慌。「臣……臣妾只是仰慕您,想親近您罷了。」

  「這樣啊……」他眼神變得魔魅了,臉龐也逐步靠近她。

  她欣喜,期待他落下這一吻,但隨即,她的下巴傳來劇痛,這回她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能流著眼淚,用驚恐的眼神求他饒命。

  「奴才李三重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安!」亭外一道刻意揚高提醒的聲音驟然傳來。

  南宮策面容一斂,鬆開了手,那女子立刻捧著幾乎被捏碎的下頭,狼狽跌地。

  隨後,謝紅花由李三重陪著踏進馭龍亭,一進亭子,訝然見到狀似痛苦落地的陌生女子。「發生什麼——」

  「水兒,你不是在午憩,怎麼來了?這兒風大,別受凍了。」他蹙眉上前牽了她的手,感覺她手是暖的,這才舒了眉心。

  那跌地的女子,首次見到他對女人如此呵護,眼眸不禁瞪大。

  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正是男人的至愛寶貝,但她以為會是位傾城女子,卻不料是個外貌平凡的角色。為了這只不起眼的蟲子,他竟……一股嫉妒自她胸口燃燒起來。

  「她是誰?您欺負人家了嗎?」謝紅花見她下顎瘀紫,甩開南宮策的手,急著要端詳女子的傷勢。

  瞧見他陰森的眼神,女子一顫,立即垂首跪地避開謝紅花的眼神,忙道:「臣妾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這臉上的傷本來就有……與皇上無關。」

  「是嗎?」打量女子紅腫的下巴,她覺得應該不是舊傷。「你不必怕,若真是爺欺負人,我——」

  「臣妾的傷真的與皇上無關,多謝娘娘好意!」見南宮策的臉龐越加陰沉,她立即插口再說。

  這會,謝紅花注意到她自稱「臣妾」。這表示她是後宮之人嗎?但怎麼沒印象見過她?

  「你是?」

  「臣妾敏通,以前是紟唐王朝的貴妃。」

  「以前?」

  「臣妾曾經是皇上的後宮,後來皇上將臣妾送給燕王當側妃了。」敏通進一步解釋。

  謝紅花聞言,吃驚的望向南宮策。「您將自己的妻子送人?!」她立即露出譴責的怒容。

  「請娘娘別怪皇上,是臣妾自願的,燕王曾經在一次私人夜宴裡見過臣妾,後來得知臣妾進了皇上的後宮,便大膽向皇上要人,皇上問過臣妾的意思,臣妾……對燕王也有愛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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