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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香彌    


  第10章(2)

  臉上那輕柔的撫觸似是驚醒了她,羅晴娘徐徐的睜開眼,眼前瞬間映入一對黑沉沉透著熾烈和驚喜的眸子。

  「晴娘,你醒了。」他絕對沒有吵她,是她自個兒醒來的。

  初醒,羅晴娘神智還未完全清明,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對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他有些困惑。

  「怎麼會看見子懷哥了?我這是在作夢嗎?」

  喻子懷急忙澄清,「沒有、沒有,你沒有在作夢,我是活生生的在這裡,不信你摸摸。」他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個兒的面頰上。

  羅晴娘怔楞了一瞬間,接著從床榻上爬起來,「子懷哥,真的是你!你幾時回來的?!」

  「我前兩天便已從京城回到蘭河城,一處理完喻家的事,便趕過來見你了。」

  他看見她身上只穿著單衣,因為剛起身襟口微敞,露出從鎖骨到胸脯上方那一小截的雪白玉膚,忍不住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喻家的事怎麼樣了?」她面露關切的詢問。

  「……杜大人摘掉了蔡勝德的官帽,將他給押進牢裡,待杜大人寫好奏折,詳述他的罪狀後,便會命人將之押返京城問罪。」喻子懷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的告訴她。

  聽畢,羅晴娘驚歎,「想不到這幕後的主使者竟然是蘭河城的知州!」

  「若非我安排阿五和阿七悄悄混進喻府裡監視張氏的一舉一動,只怕喻家全被他們給掏空了,都還不知這主使者是誰。」當初查知這整件事全是蔡勝德的陰謀,自己一時也不敢相信,堂堂一個地方父母官為了覬覦他的家產,竟然設下如此毒計來構陷他。

  「身為父母官,他竟做出如此惡毒的事來,讓這種人再為官,還不知要禍害多少百姓,幸好杜大人明察,揭露他的罪行,將他抓起來。」

  聽她只稱讚杜夢之,喻子懷急忙表功,「這整件事是我派人查出來的,再把實情告訴杜大人。」

  「要不是杜大人公正嚴明、鐵面無私,你這冤情怕也無處可訴。」羅晴娘還是認為這整件事要歸功於英明的杜夢之。

  喻子懷聽她一口一聲全都是在稱許杜夢之,覺得憋悶,索性說出另一件事,「是我當年無意中救了杜大人一命,杜大人這才來幫我平反冤屈。」所以這件事能順利解決,認真說起來,要感謝的是當年救了杜夢之的自己,沒有他當日的救命之恩,就不會有今日杜夢之報恩之果。

  「你救過杜大人?」聞言,她有些意外。

  「沒錯。」喻子懷遂將當年的事約略告訴她。

  聽完,羅晴娘輕聲笑道:「所以說做好事,便會有好報。」

  「那是我好運,遇到的杜大人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這世上多的是忘恩負義之徒。」像子安不就為了個女子背叛自己這個照顧他多年的兄長,而岑雲虹只是因為他不肯營救她父親,便不顧他對她的諸般呵寵,而陷害他。

  羅晴娘也想起了喻子安和岑雲虹的事,幽幽歎息了聲。有人可以為了一食之恩便湧泉相報,也有人只為了一己之私便忘恩負義。

  「喻家的事已解決,你打算如何處置子安和岑姨娘?」她抬眸問他。

  喻子懷坦承道:「要我原諒他們我做不到,若非我命大,只怕我早已死了,他們該得到什麼懲罰,就由杜大人依王法來裁奪吧。」

  她想替喻子安求情,但聽了他這番話,想起他的遭遇,也不好再為子安求情。

  見她突然沉默下來,喻子懷想了想後說:「我知道你跟子安一塊長大,感情親厚,定是想為他求情,你放心吧,當初他並無意想置我於死地,這點杜大人也知曉,不會判處他太重的罪刑,只是往後要我再認他這個弟弟,我做不到,在他幫著岑雲虹和張氏她們來陷害我時,我們兄弟已恩斷義絕了。」

  她輕點螓首,表示能體諒他的難處。「每個人終是要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代。」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熱又惴惴不安的凝視著她,「晴娘,我已知道自己以往做錯了,也付出了代價,如今你可願意原諒我,跟我重回喻家?」

  她神色溫靜的望著他,昔日的他與今日的他在她腦海裡交錯浮現。每當她想答應他時,昔日那個冷待她的喻子懷便會出現;但當她想拒絕時,眼前這個滿眼情意的喻子懷又會取而代之。

  在看起來平靜的神色下,她的心掙扎得厲害。

  喻子懷彷彿看出她眼底的猶豫和仿惶,他緩緩啟口,「晴娘,我聽人說過兩句詩『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我想與你做這一生一代一雙人,可以嗎?」他黝黑的眼神裡充滿了說不出的乞求。

  他那句一生一代一雙人令羅晴娘動容,眼前這個深情的他,將昔日那個冷漠的他徹底給驅逐開了,她唇瓣徐徐綻開一抹微笑,彷彿花開般,她臉上的神采清媚動人,溫潤的眼神如皎潔的月華,柔柔亮亮的投注在他臉上。

  只見她輕輕頷首,粉唇輕啟的吐出一個字,「好。」

  這個讓喻子懷期盼許久的字宛如天籟,他神色激動得濡濕了眼眶,一把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謝謝你,晴娘!」

  得到羅晴娘的首肯之後,喻子懷隨即風風火火的開始籌備兩人的婚事,同時還要重整喻家以及旗下的那些產業。

  他解雇了一半的管事和夥計,至於喻家的下人,除了留下湘湘和一小部分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他給了他們一筆銀子,讓他們離開,重新再招募一批新的人手。

  喻子安入獄,但喻家又多了一個二爺,便是喻子懷認下的兄弟溫培,底下的人都稱呼他為培爺。

  喻子懷論功行賞,將湘湘提升為喻府的大丫頭,讓她管理丫鬟、侍婢們。他也沒有漏掉在他落難時,幫助他甚多的阿一他們七人,在詢問過他們的意願之後,他讓做事沉穩的阿五接掌了喻府的管事;阿一和阿二、阿六、阿七四個人則依他們各人的意願,分配到他旗下的幾個鋪子,跟隨管事們學著做買賣;阿四成了他貼身的護衛,而在徵得阿三的同意下,她被派去保護羅晴娘。

  喻子懷另外再請了大夫前來診治罹患怪病的父親,沒想到那大夫診治之後表示,喻志南是中了慢性的毒藥所致,才會精神不濟,時常陷入昏睡中。

  「那這毒可有得解?」他關切的急問。

  大夫搖頭,「他中這毒至少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毒入臟腑,已是積重難返,無法清除。」

  大夫束手無策的離開後,喻子懷面色陰沉,「這毒定是張氏下的!」

  侍立在一旁的湘湘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請來為老爺診治的大夫都治不好老爺的病,那些人定是都被張氏收買了,說不定那毒就下在廚房每日送來的湯藥裡。」

  「可恨的是竟被她給逃走了!」喻子懷憤怒的一拳擊向牆面。

  溫培勸道:「大哥先莫急,咱們再請幾個大夫來瞧瞧老爺,說不定有人能解這毒呢。」

  「只能這般了,有勞二弟去打聽打聽,哪裡還有醫術高明的大夫。」

  「大哥無須客氣,理應如此,我這就去辦。」

  接下來數日,找來的大夫也都個個搖頭。

  這段期間,喻子安他們的刑罰也下來了,喻子安被判流放邊疆服苦役十年,岑雲虹則被充為官婢。

  至於主謀蔡勝德因是朝廷命官,他的生死須由皇上裁奪,杜夢之已將他的罪狀附上,命人押解他返京,聽候皇上發落。

  在喻子安被押解出城前,羅晴娘特地去見了他一面,她為他縫了件單衣並且做了雙鞋子,由於他如今是囚犯的身份,不能使用太好的布料,因此她用的是一般尋常的布料所做,她特地讓他換上後,這才低聲告訴他,「衣裳裡頭我縫了幾個暗袋,還有鞋子裡,我都藏了些銀子和銀票,給你以備不時之需。」

  「多謝嫂子!」喻子安整個人消瘦憔悴許多,苦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再活著回來。」

  羅晴娘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與他做了一個約定,「一定能的,十年後我在蘭河城等你!」

  「我聽說爹的病是被張氏下毒的,我這一去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承歡他老人家膝下……」說到這裡,喻子安哽咽得說不下去,須臾,他才艱澀的出聲,「求你讓大哥別告訴爹我所做的事,我不想讓他為我生氣和擔憂。」他很後悔,當初不該被情所困,而出賣自己的兄長,結果這一切全是遭人給算計利用了!

  「你放心,你的事你大哥沒有告訴爹,爹的毒我已求了常大姊,她醫術高明,也許能有辦法解得了爹的毒。」

  「謝謝你,嫂子,請你轉告大哥一聲,就說我……錯了,我對不起他,更沒臉見他!」

  再寬慰他幾句話,羅晴娘這才離開。

  看見喻子安得到這樣的下場,她心下黯然,她幫不了他什麼,只能悄悄塞了銀子給負責押解他的衙役,希望他這一路上能多多照應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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