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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春野櫻    


  辛悅出身寒微,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毫不猶豫的答應。

  原本的計劃是,她將被迷昏的盛鐵軍送離風止關,之後使他傷重不治,再帶他的屍骸回京,詆毀他的名聲,教他遺臭萬年,怎知她帶他離開風止關後竟杳無音訊,再見到她時,她已失去記憶,完全變了個人不說,還跟盛鐵軍訂了終身。

  尹泉書並未死心,他繼續用計,一步步將辛悅重新誘導進他的計劃之中。

  他先是認她為義女,賣人情給盛鐵軍,然後再裝好人對失憶的她扯了個大謊……

  她信了,對他毫無懷疑。

  如今,她是盛鐵軍的妻子,更有機會接近他,殺他於無形。

  這是老天爺給他的第二次機會,這次,他一定要除去盛鐵軍。當然,他從沒真心想讓辛悅進尹家的門,為了杜絕後患,在她除去盛鐵軍之後,他也會除掉她,假造她畏罪自殺,或是為愛殉情。

  「確實。」尹泉書幽幽一歎。「任何有血肉之人都很難忘卻這樣的深仇大恨。」

  「義父,您方才說機會來「,是何機會?」趙學安故意問。

  「方纔我見過皇上,得知巴赫人再度侵擾邊關,有一隊騎兵在關外遭擊失蹤,皇上震怒,欲派盛鐵軍趕赴風止關鎮壓,你可跟隨他去,伺機報仇。」

  「我一介女流,如何赴前線?又如何報仇?」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義父自會安排,到時風止關亦有人與你接應。」說罷,他雙手搭上她的肩膀,重重一握。「放心吧,義父一定會幫你的。」

  「唔。」如果此時她有錄音筆或是針孔攝影機在手,定可錄下證據,立刻告發他,真可惜。

  她未能掌握尹泉書意欲謀害盛鐵軍的證據,不能打草驚蛇,眼前她只好暫時對盛鐵軍隱瞞此事,伺機而動。

  她一定能掌握犯罪證據舉發尹泉書的,一定能。

  第8章(1)

  巴赫人再次侵擾邊關,一隊例行巡查的騎兵遭襲失蹤,消息傳回京城,皇上十分惱怒,立即下旨命盛鐵軍即刻整軍,趕往風止關。

  趙學安知道尹泉書意欲謀害盛鐵軍後,一直擔心害怕著,不過眼下只有她知道尹泉書的計謀,也只有她能保護盛鐵軍。

  為免打草驚蛇,她還不能跟盛鐵軍說出真相,只能先佯裝為尹泉書所用。

  這晚,盛鐵軍出發在即。

  趙學安帶著一隻親手製作的瓶形花燈,來到西側小苑,敲了敲盛鐵軍的房門。

  打開房門,一見是她,他不禁楞了一下。

  自他搬到西側小苑住後,他們好一陣子不見面、不說話了,如今她突然主動來找,是為了什麼?

  「你歇了嗎?」看他只穿了件單衣,她怯怯的問。

  「還沒。有事嗎?」

  「明天一早,你就要出發了,我……」趙學安支支吾吾。

  「你還擔心嗎?」盛鐵軍不以為然地蹙眉澀笑。「你在乎我的安危?」

  聽見他這麼說,她秀眉一攏,神情顯得受傷落寞。

  她知道他氣她,他無法諒解她的悍然相拒,但她拒絕他,並不是因為不愛他、不願意,而是……

  「我當然擔心你的安危,你、你是我的丈夫呀。」

  盛鐵軍哼笑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的丈夫嗎?」

  看見她那受挫又委屈的表情,他深深覺得懊悔,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他還真是厭惡這樣的自己。

  「老爺。」趙學安抬起微微濕潤的眼睫凝視著他。「關於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存心拒絕你,而是當時你醉了,我……我感覺不到愛,只有憤怒。」

  她得讓他知道她拒絕的理由,她不希望他帶著鬱悶的心情跟不必要的誤會上前線。她要他知道,她擔心他、她愛他、她要他平安歸來。

  盛鐵軍心頭震撼。這代表什麼?她對他有愛,而且在乎他是不是也愛她?

  這麼說來,她對他是真心真意?

  剎時,一股暖流竄起,向他的四肢百骸奔流而去,轉瞬充滿了他的身軀。

  但,他能相信她嗎?她對他有所隱瞞,她值得他的信任嗎?

  「惹你生氣,我心裡也很難過……」她低著頭,兩隻手緊緊抓著花燈。

  「真的?」他問。

  「嗯。」她點頭。

  「確定?」

  「是的。」

  「所以……你現在是來跟我認錯的?」盛鐵軍的語氣帶著一點促狹,已不具攻擊性。

  趙學安聽出他語氣的改變,不禁鬆了口氣。只要他能原諒她,要她罰寫一千次我錯了或對不起都沒關係。

  「嗯,我錯了,對不起。」她軟軟地撒嬌道:「你能原諒我,不生我的氣嗎?」

  他故意不回答,但表情已緩和許多。

  「這只瓶形燈籠,是我為你做的,希望你此行平安。」趙學安真心這般祈禱。

  「也希望當前路一片黑暗時,這燈能照亮你眼前的路。」說著,她將燈遞給了他。

  盛鐵軍接下,仍沒說話。

  「那個……我、我……」有句話,對即將出征的人來說很重要,可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口。

  「什麼?」他濃眉微糾。

  「我等你回來。」她低下頭,小小聲的說。

  他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我等你回來。」她只稍稍提高聲量。

  雖然她說得小聲,但盛鐵軍聽得真切,此時此刻,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動聽的了。

  但是他要她大聲說出來,若能說給全天下的人聽,那更好。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故意問。

  趙學安抬起頭,看見他那帶著一點黠氣的表情,知道他早聽見了,也知道他不氣她了。

  「我……」她潮紅著臉,大聲地喊道:「老爺,我等你回來!」

  這一回,他爽朗而踏實的笑了。

  盛鐵軍一手拿著她為他做的象徵平安的瓶形燈籠,一手將她擁進懷裡。

  一偎上他的胸膛,趙學安的眼淚旋即落下,熨燙著她的雙頰。

  「等我回來,就趕緊給我生個白胖娃兒。」他命令道。

  「遵命,老爺。」她有點哽咽。

  「嗯。」他抱著她的手摟得更緊。「我一定回來。」

  這一刻,盛鐵軍下了決心,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都要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心。

  他的心,是相信她的。

  他要用心去看她、判讀她,而不再是用腦。他的心眼明亮,他相信他所愛著的、認識的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叫辛悅,是他盛鐵軍的女人。

  盛鐵軍離京第三天,一名看來平凡普通,眼神卻犀利戒慎的男人,來到花燈鋪子,指名要找辛悅。

  「夫人,小人是替相國公傳口信來的。」

  一聽,趙學安立刻請他到後面的小房間,確定無人偷聽後,她才小心的問:「不知我義父要你代傳什麼口信?」

  男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包藥粉,交給了她。「這藥,夫人請妥善保存。相國公已奏請皇上恩准夫人趕赴風止關與盛將軍相伴。」

  尹泉書果然有通天本領,皇上對於他的建言十之八九會採納,看來她若未握有相當的人證物證,是無法扳倒他這頭巨獸的。

  「義父要我如何做?」她再問,「這藥又是什麼?」

  「此藥無色無味,能奪人命於無形,夫人只需伺機將其放入目標人的食物或是飲水之中,便能教對方暴斃。」

  趙學安暗自倒抽了一口氣,渾身一陣冰寒。

  她簡直不敢相信只為了兩年前的那場過節,尹泉書便三番兩次、處心積慮的要奪盛鐵軍的命。

  古話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尹泉書貴為相國公,理應有過人的胸懷,可卻心胸狹隘,陰險多詐,只為報私仇,就不顧國家社稷,意圖殺害保家衛國的良將。

  她不能讓他得逞,她一定要掌握證據,除掉他這個禍害。

  「嗯,我明白了。」她將藥粉小心翼翼的抓在手裡,盡可能平靜地道:「請你回去告訴義父,我謝謝他了。」

  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趙學安的心不安的怦怦直跳。

  這一趟,她非去不可,她若不去,尹泉書不知還會尋什麼管道、用什麼方法加害盛鐵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尹泉書傷害他。

  趙學安將鋪子的事交由夥計們打理後,便趕回府裡整理行裝,翌日,她帶了兩名武藝不凡的護衛趕往風止關。

  盛鐵軍正在與眾士官們做沙盤推演之時,有名下屬進來悄聲通報,「將軍,夫人來了。」

  聞訊,他驚疑不已。

  邊關隨時會有一場硬仗開打,辛悅在此時來這兒做什麼?又是誰准她赴前線?

  他思索著,心裡有了一些答案。

  她到風止關來,勢必要皇上同意才能成行,是她懇求皇上答應?還是有人替她安排?若是後者的話,對方是何人,答案已呼之欲出。

  討論完正事後,盛鐵軍一回到寢帳,便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性情耿直,不擅隱藏,若他知道此事,定不能表現正常,如今風止關還有尹泉書的人馬未與她碰頭,她得先知道那個人是誰。

  「是我求皇后娘娘替我說情,皇上才允我前來的。」趙學安對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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