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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春野櫻    


  「悅兒。」在她困惑之際,盛鐵軍已經想到完美的說詞。「你先聽我說。」

  「好,你說。」趙學安神情嚴肅的看著他。

  「你並不是什麼辛家千金。」他說。

  她的神情變得更加迷惘。「嗄?」

  一開始騙她,他問心無愧,但後來他卻越來越內疚,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說出全部實情,不因別的,只因他害怕失去。

  是的,他不知何時開始在意著她,他不想破壞現在的美好,不想她因為受到欺騙而氣恨他,甚至離他而去。

  所以他只能繼續隱瞞她,避重就輕,以取得她的諒解及理解。

  「那我……是誰?」趙學安感到小小的震撼。「所以我不叫辛悅?」

  「不,你是辛悅。」盛鐵軍說,「但你是皇上從宮女之中挑選出來,送到風止關來服侍我的。」

  她難掩震驚,但不是因為辛悅只是一個宮女,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是夫妻?!

  天啊!他們不是夫妻,卻像夫妻一樣生活著?雖說他們還未有肌膚之親,但同進同出又同床而眠,簡直……而且風止關是邊防重地,皇上為何送個年輕貌美的宮女來服侍他?老天,辛悅該不是他的暖床女人吧?

  想到這兒,她頓時面紅耳赤。

  看見她的表情,他馬上就知道她誤會了,急忙解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真的只是來服侍我。」

  喔不,她其實也不是來服侍他的,在她失憶之前,她是來殺他的,不過這就沒有必要告訴她了。

  趙學安半信半疑。「原來你一直在騙我,你現在教我怎麼相信你的話?」

  她記得很久以前有部電影叫「倚天屠龍記」,電影中,張無忌的母親對他說過,美麗的女人都不可信,沒想到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能輕易相信,他看來率直耿介,怎知竟是個大騙子。

  「有些事,我沒有騙你。」盛鐵軍安撫道。

  「哪些事?」

  「關於你我的事。」他說,「我們確實日久生情,互許終身。」

  他還是騙了她,但這是情非得已。

  「你悉心的服侍我,讓我對你生了戀心,我們雖未有婚約或正式儀式,卻已默許彼此為伴侶。」盛鐵軍覺得自己對於說謊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軍寨裡有細作潛伏,令行動曝光,而我及子龍跟一虎他們也遭到伏擊,我受了重傷,傷勢始終無法痊癒,所以你便悄悄帶著我離開風止關尋醫。」

  趙學安沉默但專注的聆聽著,兩隻眼睛定定的望著他。

  「我的傷勢加重,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你卻說你失憶,還以為自己是跟我私奔的千金小姐。」

  「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我?」如果他們的關係並無不可告人之處,他又何必隱瞞?

  「我還不知道潛伏在軍寨裡的細作是誰,又擔心幕後主使者派人追殺我而傷了你,才會想也許你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說完,盛鐵軍無奈一歎,「我不是存心騙你,只是覺得這樣對你我都好。」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她得說,一知道他騙她,她是有點生氣的,可是再聽他這麼一解釋,她又覺得情有可原,況且他們雖不是真正的夫妻,但照他所說,他們確實是一對愛侶。

  以她二十一世紀的思維,男女朋友同進同出、同床共枕是可以接受的,她不覺得吃虧,也不感到羞愧。

  她雖不是辛悅,但她對他也有了感情,更何況他們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不曾有過親密關係,除了那次,他也從未輕越雷池,凡事止乎於禮,就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是個正人君子,值得稱許。

  而且雖然他們的身份和她原本預想的相去甚遠,但真正的他是一夫當關的驃騎將軍,她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而是單純的宮女,這樣的背景她還可以接受。

  趙學安釋懷一歎,「好吧。」

  盛鐵軍疑惑的看著她,不知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一臉誠懇的他。「我不生氣,我可以理解你、諒解你。」

  「真的?!」他喜出望外。

  「嗯。」她用力點頭。「那我們現在要回風止關嗎?」

  「不。」他唇角一勾。「我們回京。」

  第4章(2)

  盛鐵軍一行人抵達京城已是下午,他讓張子龍和趙一虎先帶辛悅回將軍府安頓,他則立刻進京面聖。

  當他來到皇上的御苑,等著他的不只是皇上,還有相國公尹泉書。

  盛鐵軍兩年前跟尹泉書曾有過一些不愉快,不過嚴格來說也不是跟他,而是跟他的兒子尹信秀。

  尹信秀出生時,尹泉書已經四十五歲了,老來得子,尹泉書自是十分寵溺兒子。

  不過,慈母多敗兒,慈父亦然。

  尹信秀在父親的嬌慣下,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他始終得不到官銜,只在京捕處謀了一份小差,尹泉書對此一直感到扼腕,也有點羞愧。

  為了讓兒子能在宮中謀得一官半職,他私下打關節、尋人脈,終於在兒子二十二歲時,他成功地讓兒子進入侍事處當參事。

  侍事處是宮中專責人事的局處,所有宮人、宮婢的選擇及任用,都要經過侍事處。

  事情發生在那年的元宵節,皇上在御苑辦了賞燈宴,邀請文武百官入宮參宴,尹泉書父子及返京已半年的盛鐵軍也在列。

  盛鐵軍向來不愛這種場合,要不是皇情難卻,他寧可在家品茗下棋,所以宴會還未結束,他便找了個理由先行離去,怎料竟在御花園的一角,撞見尹信秀正在非禮一名小宮女,他出面制止,尹信秀卻不知悔改,還惱羞成怒,仗著幾分酒意攻擊他。

  盛鐵軍身為驃騎將軍鎮守邊關,就連凶狠的巴赫人他都無所畏懼,更別提區區一個尹信秀,於是乎他把尹信秀教訓了一頓。

  此事本該至此結束,不料尹信秀心有不甘,向父親告狀,卻隱瞞他意圖非禮小宮女這一段,盡可能誇大盛鐵軍的張狂和凶暴。

  尹泉書得知後,一狀告到皇上面前,皇上將盛鐵軍叫到跟前一問,盛鐵軍說出實情,又在佟喜的幫忙下找到那名小宮女為他作證,結果反倒是尹泉書父子倆被皇上訓斥一頓。

  之後,尹信秀好不容易謀得的參事一職,又被皇上撤除。

  尹泉書面子掛不住,好幾天稱病綴朝,數日後再現朝堂,臉色極不好看。

  傳喜曾跟他說過,尹泉書對他有些許不滿及怒意,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可以理解發生這種事,對身為兩朝老臣的尹泉書來說,確實有損顏面。

  尹泉書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多久,便主動與他示好,並就先前的事向他道歉,他也很大方的接受,彼此間不再有嫌隙。

  「微臣參見皇上。」盛鐵軍單膝跪下。「皇上萬福。」

  文宗見狀,親自上前扶起他。「免禮,聽聞盛將軍在風止關受了重傷,差點喪命,如今傷勢可已痊癒?」

  「托皇上洪福,微臣已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文宗慶幸的點點頭。「坐吧,朕有話要跟你說。」

  「謝皇上賜座。」

  他就座,一旁的內侍立即奉上熱茶。

  「盛將軍。」這時,尹泉書說話了,「你平安歸來實在太好了,皇上及大臣們都因為你遲遲未有消息而擔心。」

  「盛某惶恐。」盛鐵軍起身抱拳一揖。「讓各位擔心,實在過意不去。」

  「盛將軍坐著說話。」文宗笑視著他。「為何傷重之事未回傳宮中?朕還因為久未接獲邊關消息而憂心不已。」

  「微臣知罪。」盛鐵軍忠謹地道:「微臣傷重之事未能回傳,是因為微臣這兩個月並不在風止關。」

  文宗難掩訝異,「你不在風止關,那你在何處?」

  「微臣因傷重,軍醫未能治療,因此由辛悅帶微臣至祁鎮養傷。」

  「辛悅是……」文宗只知道在他批准下,將一名宮女送往風止關,但送去的是誰,他並不知道。

  「辛悅是皇上送至風止關服侍微臣的宮女。」

  「原來如此。」文宗一笑。「看來她派上用場了。」

  「是的。」盛鐵軍點點頭。「辛悅勤勞機敏,確實幫了微臣不少忙,要不是她,也許微臣已命喪祁鎮。」

  聞言,文宗一震,「此話怎說?!」

  「微臣傷勢惡化,多虧了辛悅悉心照顧,才得以康復,因為路上掉了盤纏,身無分文,辛悅還到鎮上大戶人家教畫,幫人制燈為微臣請大夫療傷。」這些事,部分是真,部分是假,只為能向皇上交代。「微臣能平安歸來,辛悅是最大功臣。」

  「是嗎?」文宗臉上帶著笑意,思索了一下。「這麼說來,朕要好好賞賜她。」

  「盛將軍。」尹泉書好奇的問,「辛悅不過是一介宮女,竟有如此膽識,確實難得,老夫也很想見她一面。」

  「相國公所說的,正是朕想說的。」文宗又道,「辛悅是一名宮女,卻能作畫制燈籠,真教朕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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