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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唐絹    


  聽到他的這些話,揚滿善有些恍然。

  「即使您那麼做的初衷,可能是為了她,但這可是殺人啊。」

  揚滿善懂了。他知道自己那殺人的不安,是從何而來的了。

  原來,是害怕。

  害怕兔兔哪一天知道了,他身上的薔薇露其實是要掩蓋那惡臭的血腥味;害怕她哪一天知道了,她最喜歡的顏色,其實就跟那些人的血一樣……一樣是紅的。那紅,還曾經沾滿他的手,他撫摸她身軀的手……

  他的心,緊得不能再緊。

  他害怕,他沒有自信,他已經是個很糟的傢伙了,如果再讓兔兔發現這事實,她,她,她……

  到底會怎麼看他?!

  他才剛擁有她,他的佔有慾強大,絕對無法忍受她討厭他、背棄他。

  如果連她也背棄他,他揚滿善的人生還剩什麼?

  「夠了!」揚滿善推開懷沙。他吼:「要是誰敢亂說,我就把他那家子的舌頭都給割了!」

  吼完,他急匆匆地走出了巷弄。

  懷沙則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領,笑得胸有成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6章(2)

  ☆ ☆ ☆ ☆ ☆ ☆ ☆ ☆ ☆ ☆ ☆ ☆ ☆ ☆

  傍晚,揚滿善坐在飯桌上,靜靜地看著忙進忙出的兔兔。

  每端進一道菜,兔兔就會開心地向揚滿善介紹。

  「阿善,瞧,這三黃油雞的肉多可口。」

  揚滿善牽牽嘴角。「嗯,是啊。」

  兔兔不放棄,又去廚房端菜。

  「阿善,你看,這是我第一次做的荷包裡肌,吃了我們今年就會很有錢喔!」

  揚滿善笑。「做得很漂亮。」

  她嘟嘴,心裡想:不對不對,這不是平常的阿善!

  她又咚咚咚跑回廚房,一次端回三個大盤子。

  揚滿善想起身幫她,兔兔猛搖頭。「你給我坐下!」

  他鬱鬱地坐下。

  兔兔一道道上菜。「來來來,吉祥的春年大烏參、牡丹蝦仁,還有你最愛的椒麻雞。這些年菜我可是想了很久,練了很多次才做出來的喔!我很厲害吧?你上哪兒找這麼厲害的小傭人啊?阿善?」

  兔兔等著他的回應。

  他抬起頭,輕輕地笑。「是啊,兔兔最厲害了。」

  兔兔慘叫了一聲。

  他吃一驚。「怎麼了?」

  她走上前去,猛扯揚滿善的臉皮。「你不是阿善、你不是阿華!」

  「哇啊!痛痛痛——馬的,妳幹什麼啊——」揚滿善終於凶了起來。

  「如果你真是阿善,剛剛一定會說:他奶奶地,這麼自大,小心走路踩到坑,摔得狗吃屎。」

  「天,老子誇妳也要被妳罵?」

  「你瞧!這才是阿喜!」見平常脾氣壞的阿善回來了,兔兔鬆了口氣。「方纔那無精打采的傢伙,一定是被什麼妖魔鬼怪附身了。」

  揚滿善一愣,發現自己的無措不安表現得太明顯了。他趕緊再裝凶。「該死,過年過節的,別咒老子!」

  兔兔嘿嘿笑著。

  揚滿善深深地看著她。他低頭,揮揮手。「吃飯吧!兔兔,妳辛苦了。這些菜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兔兔沉下臉。那說話的語調,又不是平常的阿善了。

  他一定有心事,一定有!

  下午他回來時,她正在午睡。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卻忽然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抱住,回頭一看,只見揚滿善依偎在身邊,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邊。那時她只覺得幸福、只覺得溫暖。這時細想起來,才覺得那擁抱的力道有些詭異。

  可過年過節的,她也不想逼問他什麼,免得讓他想到更討厭的事,又被那陰鬱糾纏不清。

  兩人坐下來,一塊吃這團圓的除夕飯——就他們兩人。

  一坐定,兔兔還沒吃上幾口,就忙著給揚滿善夾菜。

  「阿善,你吃吃這荷包裡肌,我第一次做呢!給我些意見吧!」

  「來來,阿善,多吃些蝦仁,冷了就不好吃喔!」

  「椒麻雞、椒麻雞,我最拿手的椒麻雞,你一定要吃的啦!」

  她為了逗他開心,甚至豁出去了,大刺刺地說:「我告訴你喔!阿善。」她眨眨眼。「賣烏參的老闆告訴我,男人吃了這個,晚上可是會讓人睡不著覺的。你不覺得正適合你嗎?哈哈哈──」

  她哈哈大笑,笑到驗都紅了。沒想到自己也可以說這麼色的話。

  可揚滿善還是那一副沉默樣,靜靜地看著她。

  她覺得有些尷尬,不笑了。

  「吃飯吃飯!」她叫,埋頭猛扒飯。

  揚滿善放下了碗筷。

  「怎麼了?」

  他伸出雙手。「兔兔,妳過來。」

  她倒吸一口氣,不、不……  不會吧?他還沒吃烏參,就想先試試看自己的能耐嗎?

  「先吃飯吧!阿善……  」

  「妳過來。」他仍堅持。「我想抱抱妳,兔兔。」

  兔兔懷疑,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抱抱她嗎?

  不過,她只求揚滿善開心就好,於是就順著他,怯怯地走過去。

  揚滿善馬上將她抱個滿懷,手上的力道不斷加緊、加重,好像在怕有什麼東西會將兩人分開似的。撫摸她的厚重雙手,更是一下下結實地將他的溫度烙印在她的肌膚上,讓她舒服得想呻吟。

  卻也讓她……感覺到他的不安、他的無助。

  他從來不曾這樣過,她一定得問個清楚。

  「阿、阿善,你……  」她好不容易才抬起頭說話。「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啊!你不要什麼都不──」

  可揚滿善依然霸道地不給她機會,熱燙的唇馬上逼了過來,撬開她的小嘴,將他全然的愛深入其中。他用力地吻她,吻到最後,兔兔都虛軟無力了,而揚滿善也必須找個地方,再更進一步地愛她,更進一步地解放自己即將爆發的慾望。

  「不用吃烏參了,兔兔。」他喘息著笑。「我今天就讓妳試試看,什麼叫一夜無法成眠的滋味。」

  「可、可……阿善,你不用吃飯嗎?」兔兔臉紅地問。

  「我吃妳就夠了,兔兔……吃妳就夠了。」他低啞地說。

  年夜飯,是兔兔精心準備的。

  而他也同樣為兔兔做了一些不一樣的佳餚。

  一道道充滿愛與不捨的,春膳。

  ☆ ☆ ☆ ☆ ☆ ☆ ☆ ☆ ☆ ☆ ☆ ☆ ☆ ☆

  床上,揚滿善用自己厚實的身體,籠罩住滿身香汗的兔兔,他熱燙的肌膚就是她專屬的暖被,讓她即使未著寸縷,也不會冷。

  畢竟他覺得還不夠,還不能放她走。不但身體要不夠,連眼睛也看不夠,他還要再看,看她的身上佈滿了他給她的愛的痕跡。

  覺得膀下又熱了,揚滿善箍緊了兔兔的小臀,讓她再次感受他的慾望。

  「兔兔,休息夠了嗎?」揚滿善低低地問:「我還要再給妳,妳不能睡。」

  她揉揉眼。「阿善,你都不累嗎?我好累喔——」

  他握住她的小手,伏下頭親吻她的眼睛,溫柔地說:「好,那咱們聊聊天,聊夠了,妳還要,我馬上給妳。」她累,他也不會強迫她。

  「嗯,好……」兔兔想了想,她輕輕地叫。「欸,阿善。」

  「嗯?」

  「你真的沒有心事嗎?」

  揚滿善一震。

  「現在想起來,你好像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心事。」

  揚滿善不說話。

  「男人都是這樣嗎?」

  兔兔看著他,他也深深地望著兔兔。

  兔兔笑了。「不過,我有心事,我都會和阿善說。」

  他鬆口氣,很高興話題轉開了。「妳有什麼心事嗎?」

  換兔兔認真地看著他了。「你真的願意聽嗎?」

  「當然。」他說:「妳的心事我不聽,還有誰夠資格聽?」

  兔兔笑了笑,說:「你知道巷口那個嬌嬌嗎?金家的傭人?」

  「知道。」上朝時,常在馬車上看到她和兔兔一塊買菜。

  「她要嫁人了。」

  「是嗎?真是恭喜她。」

  「我很為她高興。因為她的身世比我坎坷呢!金家的主母不喜歡她,害她的生活很不好過。想一想,自己過得真是太幸福了。」她偏過臉,輕吻他的頰。「因為我有一個很疼我的主人,她都不相信,我竟然可以騎到主人頭頂上。」

  「嘿!妳這樣跟外人說啊?我這侯爺都被妳說得沒威信了!」揚滿善抱緊她。「那妳有沒有說過,有時主人也會騎在妳身上,讓妳好舒服呢?」說著,他低頭在她的頸窩處呼氣,癢得兔兔連連嬌笑。

  玩鬧了一會兒,兔兔又說:「嬌嬌嫁人了呢!她真的嫁人了呢!我們都以為,她會繼績不幸下去,現在真好,有個男人可以讓她倚靠終身呢!」

  說完,兔兔靜了會兒,沒說話。

  揚滿善被這寂靜搞得有些不自在。心裡隱隱的,好像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後起身,爬到揚滿善的胸上,趴在那兒,癡癡地看他。

  一見她光裸的身子都暴露在冷天裡,揚滿善趕緊用被子裡緊她的小身子。

  兔兔說:「阿善,你想,我會有那麼一天,穿上那新娘的紅衣嗎?」

  他正忙著的手,稍稍停下了。

  她再鼓起勇氣,說:「而我身旁,站著的新郎,可能就是……  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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