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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簡瓔    


  鍾珂選擇忽略他講的幾個人,歎口氣。「信不信由你,我真的只是路過。」她指指元日剛。「我朋友,是他說要進來,我才會進來的。」

  「還來?」阿傑又笑。「我是這裡的小股東,我叔叔是大股東,其他股東分別是我爸我媽我老哥我老姊,會計是我表妹,服務生都是我表弟和堂弟,眼線真他媽的多。」

  鍾珂聽著也總算露出笑意。「怎麼?他們怕你退伍後在外面為非做歹,所以乾脆出錢幫你開店,讓你安分些?」

  阿傑對她眨了下眼。「親情很可貴,不是嗎?我真的好愛他們。」

  元日剛研判他們兩個以前一定很熟,但也肯定有段時間沒聯絡了,所以她不知道會在這裡碰到他。

  「你怎麼樣?」阿傑凝視著她。「聽說後來沒去國外留學,你最終還是抗爭成功了?」

  鍾珂四兩撥千斤地說:「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是個平凡的上班族。」

  阿傑笑。「我認識的鍾珂無論做三百六十五行的哪一行都絕不會平凡。」

  元日剛摸摸下巴。他們兩個究竟有多熟?他對鍾珂的評價真是中肯。

  「傑哥!傑哥!不好了!」有個龐克風打扮的年輕人匆匆跑過來。「吉利出車禍,人沒事,但手腳都骨折了,現在在醫院!」

  「真的假的?」阿傑皺眉,他看看手錶。「都要唱了,他才來給我出這種茶包,不是跟他說不會騎車就搭小黃嗎?他是把老子的警告都聽到太平洋去了是吧?回來試試,看我還會不會讓他在這裡混!」

  「吉利?」鍾珂很意外。「是那個大一的學弟嗎?」

  她真沒想到吉利那小跟屁蟲現在還黏著阿傑。

  「就是他。」阿傑點點頭。「那傢伙大三休學,不敢告訴家裡人,也沒錢付房租被趕出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來敲我的門,求我收留他。」

  鍾珂回憶著說:「他的鼓打得挺好。」

  阿傑得意的笑。「經過我專業的培訓,現在是我們藍鳥人樂團的鼓手……咦,可用之材就在眼前,我怎麼沒想到呢?」

  鍾珂瞪著他。「別想。」

  阿傑苦瓜臉。「難道你要見死不救?」

  鍾珂搖頭。「不行,我好久沒碰了。」

  阿傑繼續遊說:「這跟開車、下廚一樣,會了就忘不掉,久沒碰,只要碰到了就會全部想起來。」

  鍾珂板起臉。「總之不行,我沒心理準備。」

  元日剛一直在專注聆聽。他們在說什麼?像在打啞謎,他是有聽沒有懂。

  「你大一在宿舍發高燒快死時,外頭雷電交加,是我背你去醫院急診的,然後在等你吊完點滴的時候我受到空氣中的病毒侵襲得了重感冒,變成肺炎,咳了一個月差點去見閻羅王,住院時醫生還發了病危通知……」阿傑使出了殺手鑭。

  鍾河很無言。「不要再說了,傑哥,跟你去就是。」

  「快!去找件女生皮衣來,S號!」阿傑吩咐龐克風打扮的人,又吹口哨招來一個小弟招呼元日剛,很大器的對他說:「等一下我們再好好喝一杯,你是鍾珂的朋友,就是我凌傑的朋友,今天一切算我的,盡量玩!」接著就跟風一般的把鍾珂帶走了。

  那個小弟問:「大哥要吃什麼喝什麼盡量吩咐,要不要我找幾個辣妹來陪大哥?」

  元日剛啼笑皆非。「你幫我找個位子坐就可以了。」

  「是!大哥!」

  小弟鞠躬哈腰的,簡直把他當黑社會老大了,不過倒是替他找了個好位子,很靠近舞台。「大哥要看我們藍鳥人的精采演唱對吧?坐這裡看得最清楚了。」

  元日剛喝著啤酒,看到店裡越來越多人,當四周燈光一暗,舞檯燈光忽然亮起來時,他才發現樂團成員已經在台上就定位了。

  看的出來,主唱就是凌傑,他一身皮衣,手握在立型麥克風上,其他還有吉他手、貝斯手、鼓手……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舞台上的女鼓手,那是鍾珂,及肩長髮紮了高高的馬尾,還畫了煙熏妝,套了件黑色皮衣,跟平時判若兩人。

  凌傑聲嘶力竭的唱了什麼他不知道,吉他手、貝斯手在彈什麼,他也沒聽進耳裡,他的眼中只有鍾珂,還有她打的鼓,他真的沒想到她會打鼓,還打得那麼好,根本就是個搖滾女王。

  他不得不說,他對她的認識真的太少了,這絕對不是他知道的鍾珂,原來她有這一面。

  藍鳥人樂團一共表演了六首歌曲,五首都是搖滾樂,最後一首是抒情歌,他彷彿看到鍾珂眼角有淚光,是被歌曲感動了嗎?他卻直覺的否決了自己的答案。

  熱烈的掌聲後,樂團的演出暫時告一段落,不一會兒,鍾珂走向他,坐上他身邊的高腳椅,已經卸妝了,皮衣也脫掉了,只有馬尾還高高的紮著。

  「你可能很難想像,這樣的氣氛曾是我的全部。」

  他原本以為她會很隱諱或很彆扭的不談過去,但她倒是很大方,笑著跟他喝啤酒,談論過往。

  「你打鼓時很迷人,學了很久?」雖然他對運動在行,但對樂器卻半樣不懂,家裡也沒人有這類天分。

  「可能耳濡目染,沒下什麼苦功就會了。」鍾珂說得輕描淡寫,卻好像不想再談這個問題,大大的喝了好幾口啤酒。

  他們才聊了一下子,下一個樂團就上台了,而且這個樂團非常的神經質,主唱用吼的,鼓手瘋狂亂敲,吉他手和貝斯手也不遑多讓,在台上像蚱蜢一樣跳來跳去,都卯起來比誰比較神經。

  太吵了,他跟鍾珂無法好好聊天,後來凌傑又加入了他們,啤酒一手一手的拿上來,炸物拼盤也不小氣,一直有辣妹端上來,凌傑還一直嚷著他要請客。

  他們離開時已經凌晨一點了,因為他不太會喝啤酒的關係,適時的拒絕了一些,所以他還算清醒,但因為凌傑一直起哄,鍾珂喝了很多,整個人呈現酒醉狀態。

  他打算搭計程車回去,明天清醒了再過來開車,而鍾珂卻一直笑,一直笑。

  入夜比較冷,周圍的商家多半打烊了,只剩便利商店的燈還亮著。

  她步履都不穩了,怕她跌倒,他摟著她的肩走,他們這樣子還真像一對情侶。

  「元日剛——」她突然停了下來,抬眸看著他。「你吻我好不好?」

  他怔住了。「什麼?」她那晶亮的眼眸好像夜空。

  鍾珂直勾勾的看著他,看進他眼裡。「我說你吻我好嗎?」不等他回答,她的眼裡已經充斥著淚水。

  好想哭。」

  他歎息一聲。「你已經哭了。」

  這眼淚絕不是為他流的,但他卻一點也沒有惱怒的感覺,只覺得心疼。

  他擁她入懷,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溫柔的吸吮,並且一廂情願的把這個吻當成生日禮物。

  「元日剛——」她眨眨含淚的杏眸,又叫他的名字。

  「還要再吻一次嗎?」他的氣息已經被她甜美的丁香小舌勾纏得不穩了。

  她搖頭。「夠了。」

  他扯扯嘴角。「那你叫我是?」

  她又笑了。「只是想告訴你,你真會接吻。」

  ***

  第5章(2)

  鍾珂走出住家大樓,看到一個男人在等她。

  看到她出來,元日剛收起手機,微微一笑。「比我想像的更早。」

  簡單的V領素色上衣,合身牛仔褲,杏色長風衣,白色針織圍巾,黑色短靴,背米黃色大包包。

  她的打扮總是很俐落,因為高挑,從大樓裡走出來時像時裝雜誌的模特兒,沐浴在晨曦之中,相當迷人。

  鍾珂是他認識的女人之中最美的一個,五官精緻,臉蛋巴掌大,大眼挺鼻,非常耐看,就算她在街上流浪十天,一定也還是這麼漂亮。

  他目不轉睛的欣賞她,但鍾珂很是迷惑。「你來幹麼?」

  元日剛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好笑。「送你去上班,你車子不是進廠維修了?」

  鍾珂皺了下眉。「你怎麼知道我車子前兩天被撞了?」

  算她倒霉,是停在停車格裡被撞的,對方不會停車,把她的車屁股撞凹了一塊,很有誠意的全賠,正在修。

  「你昨晚說的,都忘了?」他好笑地看著她。

  鍾珂不可思議。「我連這麼無聊的事也告訴你?」

  這很私人,而且她一向自己處理這類生活上的瑣事,連一星期見面五天的彩心和陶陶她也不會說,而她竟然會跟他說?

  「我來了,這個事實證明你真的告訴我了。」他氣定神閒地說:「而且是你叫我來接你去上班的,你說不想擠大眾運輸工具,也不想搭小黃。」

  鍾珂嘴角微微上揚。

  她確實有點潔癖,不愛大眾運輸工具,小黃也一樣,誰知道上一個乘客在車裡做什麼,不衛生。

  饒是如此,她會叫他來?

  不可能,她怎麼會叫他來?

  如果很肯定自己沒叫他來,她又為什麼要用疑問句?

  「我們要一直站在這裡嗎?」元日剛又刻意看了看手錶。「送你去上班之後,我還要去醫院,沒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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