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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七巧    


  「為什麼要向我坦誠真相?」簡少承很疑惑,站在愛上同一個女人的敵對立場上,楊誠一應該讓他繼續誤解映潔,對他才有利。

  「因為我不忍見映潔再傷心落淚,這三年我雖待在她身邊,卻無法完全照顧好她,無法安慰她心靈的空虛寂寞,我阻撓你接近她,是誤以為你負了她,但今天的意外狀況,卻讓我見到你對她的真情與重視。」

  「既然我贏不到她的心,也只能說服自己放手成全。」楊誠一沉重地歎口氣。

  他看著病床上安睡的孫映潔,再看向始終坐在病床邊,抱著孩子的簡少承。

  孩子因為插不進大人們太過嚴肅的對話,已經趴在簡少承的肩膀睡著了,而他不時用手撫摸孩子的頭,自然流露出對孩子的疼寵。

  他曾誤解簡少承只對事業有責任心,卻對家庭、對孫映潔無心,但現在已經明白一切的他,知道無力介入他們之間,只能選擇黯然地退場,他轉身離開。

  「關於合作計劃的事,確實是我公私不分故意挑刺,對此我很抱歉。敲個時間,我們雙方再重新開會,完成簽約的正式工作。」簡少承對將踏出病房門的楊誠一說道。

  雖然曾對楊誠一心生妒意、氣憤不已,但對方最後選擇紳士退場,他也會盡棄前嫌,現在他願意為自己曾經的不理智表達歉意,將來面對公事仍會理性和平處理。

  簡少承拿著孫映潔皮包內的鑰匙站在套房門前,後來向楊誠一問出映潔的新住址後,他帶著兒子前往她的住處,打算為住院的她拿幾件換洗衣物。

  雖然他也可以返回簡家拿取,但她住的套房離醫院較近,且趁她仍因麻藥昏睡之際,他想先去她的住處看看。

  楊誠一像是想起什麼,在離開之前透露她從大陸帶回來這三年對他們的思念之物,他便急著想去她的套房一探究竟。

  「馬麻住在這裡?比我的房間還小。」侑凡走近小套房裡,不禁好奇地左探右看。

  「馬麻為什麼不跟侑凡一起住?」他再次對馬麻不在身邊感到困惑。

  「馬麻很快就會跟我們一起住。」簡少承看著房間裡堆放一地的東西,顯然是她才從行李箱卸下來,還沒有時間整理。

  簡少承拿起牆邊的大行李箱,打開來,將地上的大包小包,包括許多土產全塞回行李箱,打算將她的行李直接打包拿回他家。

  既然誤會解開,情敵也自動退出,他不會再讓她一個人獨自生活。

  收拾完地上的雜物,他拖來另一隻大行李箱,繼續收拾茶几上及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然後,他看到床頭櫃上擺放的東西,不禁怔愣了下。

  數張護貝過的照片,及一大一小的兩件衣物,照片是他與兒子的影像,而衣服也是他跟兒子的。

  他沒想到她當初離家時會將他跟兒子的衣服也帶出門。

  這三年,他跟兒子抱著她的衣服思念她,而她是否也是知道如此?即使曾經遺忘關於他們的記憶,但這些東西卻沒被她捨棄。

  「把拔,有好多星星!」侑凡也在小套房裡好奇地翻找,突然興奮地叫喊怔忡的他。

  簡少承轉頭看頭兒子,他正翻開一個大紙箱,一雙小手捧著一堆紙星星。

  他走上前,看向堆滿紙星星的大紙箱,神情納悶。

  映潔的房裡怎會出現這箱摺紙?這難道也是她從大陸帶回來的「土產」?

  侑凡想起昨晚馬麻教他摺紙星星時說過的一句話。

  「把拔,馬麻說星星是相信喔!」他天真地說著。

  簡少承聽了,頓覺心口揪緊。

  片刻,他忙從衣櫃拿取她的換洗衣物,其他全塞進行李箱,打通電話叫宅配,將兩隻大行李箱及裝滿紙星星的大箱子,全都送往簡家。

  他則帶著兒子很快地返回醫院。

  孫映潔仍閉著眼,安靜躺在病床上,尚未醒來。

  簡少承不禁握著她插著點滴的右手,這才發覺她無名指上套的婚戒。

  輕抬起她手腕,他撫觸那枚他曾為她套上的鑽戒,可以猜想憶的她也潛意識裡將這枚婚戒細心收藏起來,而恢復記憶後,她便迫不及待又再戴上。

  原來,已經離婚的她,跟他一樣,都不想承認兩人的婚姻關係就這樣草草結束,而她,即使在被催眠遺忘後,潛意識裡仍不停地想著他跟孩子,未曾真正的遺忘。

  簡少承大掌包覆住她的柔荑,緊緊握著。

  想起好久以前,兩人曾一起看電影,當時走出電影院被劇情所感動的她,曾幽幽地說著——

  如果能跟相愛的人牽手到老,即使是夢境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當時的他雖曾笑她的不實際,但仍緊握她的手,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諾,他不可能輕易放開她的手。

  然而,他卻因為一時不理智的行為,負氣地放開她,害一家人分離三年,各自被思念所折磨。

  「映潔,對不起……」他喃喃道歉,低頭輕吻她的額際。

  第10章(2)

  夜晚的病房,非常寂靜,兒子已經躺在一旁的休息床睡著了。

  應該要清醒的她,卻仍在沉睡著,原本擔心她是麻藥未退,但醫生初步判斷可能是身體太過疲憊,告知如果明天仍未清醒,再做進一步檢查。

  見她呼吸安穩,他於是不急著打擾她睡眠而喚醒她,只是靜默地守護著她。

  簡少承一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手輕撥開她額際的髮絲,神情溫柔地凝視她的睡顏,輕輕撫觸她的臉容。

  拇指指腹撫過她的長睫、她的俏鼻、她的粉唇,他情不自禁地傾身,輕輕覆上她已恢復粉色的唇瓣。

  「嗯……」床上的孫映潔發出輕聲呢喃,感覺到臉頰的搔癢及唇瓣有異樣的溫熱。

  她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被眼前的俊容嚇到。

  「啊?」她眨眨眼,定晴望著前一刻在夢中,現下卻清晰映在眼前的他。

  「醒了?我以為你要睡到明天。」見她總算清醒,簡少承神情無比溫柔,大掌仍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龐。

  「我……」孫映潔頭仍有些昏沉,懷疑眼前溫和的他是否只是夢境的延續,並非真實。

  她忙從病床上要坐起身,簡少承見狀立刻幫忙扶起她,將枕頭墊在她背後,還將病床搖床搖高。

  她有些怔愣地望著他溫柔體貼的行為。

  「怎麼了?傷口會痛嗎?你真的太不懂得照顧自己,竟然搞到胃穿孔。」他不禁輕聲責備,語氣中有更多的心疼與不捨。

  「我……對不起……」自己做了那些事,他現在卻還是那麼溫柔……她內心頓時一陣酸楚,無預警地潸然落淚。

  「傷口真的很痛嗎?我叫護士為你打止痛藥。」見她蹙眉落淚,以為麻藥退後身體疼痛,簡少承焦急地要為她按護士鈴。

  孫映潔伸手捉住他的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你跟侑凡,我沒有背叛你,更不曾接受過楊誠一的感情……」她淚眼婆娑向他解釋著,想起昏迷前他的誤解與盛怒。

  「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簡少承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

  「我不知道怎麼會把你們忘了,可是……我一直愛著你們。」偎在他的胸膛,嗅聞曾熟悉的溫暖氣息,令她更回懷念,霎時眼淚掉得更凶。

  「去大陸之後我一直想回來看你們,卻是在工作四個多月後才排到休假,我帶著期待的心情回來,卻看見另一個女人在家裡,她抱著侑凡,替你調整領帶,模樣親熱得像一家人。」孫映潔揪心敘述那段令她痛苦萬分的回憶。

  簡少承聞言,非常意外,他一直以為她這三年從沒回來過。

  「郭小姐只是侑凡的保姆,我跟她沒什麼,也從不知道你曾回來過。」否則,他對她就不會那麼怨慰。

  「我當時見了很傷心,但還是找她問明白。我一表明身份,她卻把我當敵人,不但不讓我見侑凡,還說是你授權給她,她宛如是新女主人……我以為你這麼快就有了新歡,難過傷心不己,剛好大陸廠訂單出問題,我放棄應有的休假,匆匆又趕回去。」

  「只是回去之後,我根本無心工作,頻頻出錯,甚至發生意外,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接受芳香催眠治療,一定是那時思慮不清,才沒聽清楚有失憶後遺症……」

  即使他不相信她的說法,她仍再三解釋,乞求他的原諒。

  「可是,遺忘的我內心一點也不輕鬆,那種想記起卻又什麼都記不起的痛苦糾葛,讓我一直覺得心裡少了什麼般空蕩蕩一片。」

  「我只能不停工作,或是摺一堆沒用的垃圾,試圖擺脫那種感覺……」她愈說愈難過,哭得不可遏制。

  「映潔,對不起,是我誤解你。」他輕拍她哭得顫抖的肩安撫著。「楊誠一告訴我真相了,選擇遺忘不是你自願的。他私心要你遺忘過去,他說服你做芳香舒壓治療,實際上卻是讓你去接受催眠的選擇性遺忘。」他沉著聲道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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