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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千尋    


  「妹妹長得很像已經過世的側妃,尤其是眉字間最像,王爺可曾對妹妹提過側妃的事兒?」

  溫柔搖頭。

  「比起王妃,王爺心底更中意側妃了,聽說側妃是王爺打小的青梅竹馬,只可惜後來家道中落,最終皇上賜婚董鄂氏家。

  「聽說當時王爺還大鬧一場,非要同日將側妃迎進門,不然就連王妃都不娶,這簡直是狠狠煽王妃一巴掌,也因為這件事,種下皇上對王爺的心結,直到今日,皇上還一直不待見咱們王爺呢。」王夫人娓娓道來。

  江夫人見溫柔不接話,連忙把話題給續下。

  「那件事我聽過,可惜王爺再疼惜也沒用,紅顏薄命,她嫁進王府不到兩年就病死了,連肚裡的孩子也沒保住,從那之後,王爺風流成性,才有了府裡這麼多姊妹,幸虧王妃是個大度量的,否則怎能容得下……」

  溫柔靜靜聽著,不曉得該不該信。

  或許她們只是挑撥,企圖離間她與胤禟的感情,又沒有照片為證,話隨人講,她們要說像便像,要說不像便不像。

  也或許這件事有幾分真實性,不然怎麼閱人無數的九爺就喜歡上她,一個不溫柔的溫柔?

  鬧不清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掉進迷魂陣裡,落了個透心涼。

  第9章(1)

  我欲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

  起先是愁腸百結、鬱積難滅,後來經歷得多了,就像是打了麻醉針似的,非但不痛不癢,反而是醞醞麻麻的,有了騰空快感,讓人忍不住想笑。

  原來妻妾間日裡就是做這樣的事啊?這會兒,她又長了智慧。

  在江、王夫人來拜訪過後,其他的夫人陸續來過,有人送上熏香、有人送花、送茶送點心,溫柔含著笑,聽著她們一言一語說著雜七雜八的無聊事。

  當然也不乏口氣尖酸、語帶惡毒的,她反而不怕那樣的女子,頂多是來一個去一個,來兩個、退一雙,了不起發一頓腫氣鬧上一鬧,有院前的兩位門神,她們還不至於敢出手。

  她比較害怕的是「別有深意」的那種,她們說的每句話,逐字去檢查都沒錯,可萬一她真聽進去、真照做,鐵定就惹上大禍。

  半月前,她們說王妃邀大伙見賞花,約好一人做一道菜,大夥兒齊聚一堂、好好樂樂,推拒不了,她只好應承下來,答應做一道紅燒肉同眾姊妹湊湊趣兒,若不是雪燕一句不經意的提醒,恐怕她就犯下「謀害王妃」的罪名。

  雪燕說:「王爺還沒有給姑娘正名,倘若姑娘貿然出席,怕是會違了規矩,到時,女人間的閒言碎語怕是聽都聽不完。」

  於是溫柔借口生病,推去這次聚會,不過還是讓雨楓備好一道紅燒肉送去。

  沒想到晚宴尚未結束,幾個夫人怒氣沖沖跑到清風居,指控她謀害王妃,說是她在紅燒肉裡下毒。

  董鄂氏在胤禟面前哭得淒慘無比,還說:「本想給溫姑娘添添面子,讓眾姊妹日裡與她多親近些,才多嘗幾口紅燒肉,沒想到竟會中毒。」

  雪燕和雨楓被帶到王爺面前問話。

  雨楓回話,「姑娘身子不爽利,奴婢本想親自下廚做菜送過來,可照顧得了姑娘便顧不了功夫菜,只好備下銀子請陳管事去酒樓買了一碗,那菜直接從酒樓送來的,沒進清風居,奴婢真的不知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之後一查,查出是洪夫人搞的鬼,她連夜被趕出王府。

  這些事是雪燕回來後告訴她的,溫柔明白自己順利逃過一劫,本是心驚,後來忍不住大笑,她拍拍雪燕的肩膀,無奈道:「原來小說寫的都是真的。」

  雪燕和雨楓一頭霧水,不明白她怎還笑得出來。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七、八日前,胤禟的三女兒掉進池塘裡,照說,髒水是絕對潑不到足不出戶的溫柔身上,可誰都沒想到,最後物證事證全指向雨楓是兇手,這下子溫柔想躲都沒處逃。

  偏偏胤禟不在家,誰都幫不上忙,溫柔只好挺身而出,當一回法官。

  她走到五歲的小格格面前,輕聲輕語問:「格格,你說是雨楓推你下水的?」

  那丫頭咬牙,怒氣沖沖地向跪在地上的雨楓踢一腳,嬌聲斥道:「對,就是這個賤人,我不過說了句清風居裡住著一個狐狸精,她居然同我爭辯起來,還將我推進水裡。」

  溫柔拉著她走到雨楓面前,刻意背過坐在堂上的董鄂氏,檔住眾人的視線,命令雨楓抬頭。

  「格格,人命關天,你一定要看清楚,干萬別認錯人。」

  格格討厭溫柔多事,恨恨瞪她一眼,指著雨楓的嘴角說:「不會錯,我認得她嘴角這顆痣,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記得。

  「請教格格,是誰告訴你,推你下池塘的是雨楓?」

  沒想到溫柔會這樣問,她眼珠子轉一轉,看見侍立一旁的春蘭,便回答,「是我身邊的大丫頭春蘭。」

  「我明白了。」她鬆開格格的手,走到春蘭面前,問:「你確定推格格下水的是雨楓?」

  她向堂上幾位夫人瞥去一眼後,低眉斂目回話,「是的,是雨楓。」

  溫柔點點頭,走到王妃跟前跪下。「求王妃為賤妾作主,格格認定是清風居的雨楓推公主下水,並說雨楓化成灰她都認得,問題是……」她自得一哂,接著說:「她是雪燕不是雨楓吶。」

  說到此時,穿著雨楓衣服的雪燕趁勢抬起頭,同時間,她隱約聽見幾聲抽氣。

  「而公主下水那日雪燕並不在府內,陳管事可以替她作證。」

  溫柔看見董鄂氏緊握的拳頭,垂下頭,不教她看見自己的得意神色。

  「格格年紀小、認錯人也是有的。」

  「有可能,可我身邊就這兩個人伺候,那日雪燕不在府中,雨楓自然是寸步不離,倘若王妃不信,大可去去問問清風居裡頭的侍衛。

  「不過……我倒是認為應該好好盤問格格身邊的大丫頭春蘭,格格年紀小錯認便罷,春蘭和雨楓、雪燕一起在府裡那麼多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會錯認,若不是錯認,為什麼要往清風居栽贓?那心思從何而來,還望王妃還溫柔一個公道。」

  撂下話,她便帶著雨楓和雪燕回清風居。

  她無意把案子辦到底,更無意逼王妃找個替死鬼,她不打算在王府裡待太久,更無意與人結仇交惡。

  這件事情的處理,讓雪燕、雨楓打從心底佩服她,真心將她當成主子看待。

  但也因為這些事,讓她越來越不耐煩王府的生活,表面上是那群鶯鶯燕燕們鬧事,董鄂氏從不慘和,可誰知道從頭到尾不是她在背後下指導棋?越是厲害的人才越不容易教人看出端倪。

  可雨楓不認為、雪燕也不相信,她們說王妃既容得下其他女人,自然容得下姑娘,何況王爺尚未給姑娘一個名分,她斷無下手之理。

  那日過後,董鄂氏和幾名夫人上清風居還她一個公道。

  為此處死了兩個丫頭,趕走一個侍妾,小格格禁足三個月,董鄂氏還問她滿不滿意。

  幾個夫人冷冷望向溫柔,等著她回答。

  這種事,誰會滿意?她又不是變態殺人魔,怎可能因為有人遭殃而心感快樂。

  沈夫人酸言酸語竄出一旬,「溫姑娘好手段,進府不滿一個月呢,就弄走兩個姊妹,若是姑娘還對誰不滿意,不如挑明說,別在暗中使手段。」

  可笑吧,搞到最後竟是她在使手段,這個時代的是非觀還是灰白混沌。

  溫柔怕了,她喜歡簡單,不喜歡爾虞我詐,小說裡面妻妾相鬥的劇情很有趣,但搬進真實生活裡會讓人倍感壓力,她不愛這種日子,連一天都不想過下去。

  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不死心的夫人們上門,一次又一次提起那位王爺深愛的側妃,說她與她有多麼相像,有意無意地暗示著,她不過是王爺尋來的替代品。

  她們的話就像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裡一圈圈轉過,頓時五味雜陳,說不出的心亂。

  她像怎樣?不像又怎樣?

  伊人已逝,誰還能刻薄追究那段感情?難道真要逼胤禟指天畫地,誓言願做北辰星,千年無轉移?難道非要他高舉五指,說此心日月可鑒、天地為證?

  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男人,如果是,又怎會紙醉金迷、依紅偎翠,府裡收藏一群美艷絕倫?

  活著的這群她都無法應付,哪還有餘力去應付已死的那位?

  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走!走得遠遠的,走到看不見胤禟的世界,她將會慢慢遺忘自己曾經做過多麼愚昧的決定。

  只是胤禟的皇子性格強勢又霸道,一回到這裡,他再不是那個會出口對不起的愛新先生,民主人權早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如果走不了怎麼辦?他要她,她便乖乖的、無異議的當個溫良恭儉好女性?

  溫柔諷笑,她真不知道自己有無這樣的天分……

  「姑娘,想不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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