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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陳毓華    


  玄蒼摸摸她的頭。得了!江湖兒女本來就不拘小節,那些她該懂的事情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說給她聽吧。

  「好好喔,輕淺終於盼到大哥回來一起用飯了。」她心裡大大的歉疚起來,大哥的工作多又忙,而她只是個在家等飯吃的閒人,卻還讓大哥等她吃飯,她真的該打屁股。

  「你這丫頭,說得好像一直在家等我回來似的……說到這,你可知道與你往來的那些五陵少年風評都不佳,雖然是世族子弟,交友也要慎選,以後離那些人遠一點吧。」

  所謂的五陵指的是長陵、安陵、茂陵、平陵、陽陵等幾個帝王的陵寢,自古以來,皇帝立陵,便將四方豪族和皇家外戚遷居於此,形成豪門王族聚居地方的五陵城。

  「是,大哥。」聽到這些話讓她的心有些沉重。大哥對她的交友情況很瞭解啊。

  「還好你還知道要換上男裝……那些人不知道你是姑娘家吧?」

  其實,知曉她是女兒身的也只有後王孫一個,她本來想點頭,馬上又想到要是讓大哥知道這事還得了。

  「大哥不必擔心我,輕淺一個人在外面會很小心的。」

  這樣不算隱瞞吧?總之,先混過大哥這關再說吧……

  第2章(1)

  心裡惦記著後王孫要帶她去射箭,清晨起了個早,吃過早飯後把央秀支開,書輕淺又熟門熟路的從小院的牆爬了出去。

  這繡樓她從小住到大,以前眼睛看不見,義父又好客,家中江湖人物只多不少,為了家眷安全,玄蒼大哥也怕她認生,就讓一群僕役、丫頭媳婦婆子陪著她住到這單獨的院落來,這些年武林盟越發壯大,房子一直往外擴建出去,她這繡樓反而變成了後花園,出入自由得很。

  太平盛世,政治清明,也反映在民生上面。

  天子腳下的天都市容整齊,商業蓬勃,車轎騾馬絡繹不絕,商家店面各出巧思吸引客人,錢號、肉鋪、海味店、藥鋪、布店、醬園、煙樓、飯館、客棧,只要身上帶足銀子,想要什麼都有。

  她一心放在和後王孫的約會上,很難得沒有左顧右盼,到處逗留,準時來到見面的地點。

  說也奇怪,不論後王孫身在何處,他的身邊有多少人,她一眼看過去,往往看見的總是他。

  一次又一次,皆是如此。

  後王孫穿著醬紫衫子,外罩透明紗衣,腳著烏皮六和靴,頭戴涼帽,余發垂在後肩,俊美中透著淡淡冰寒。

  他不是那種帶書卷氣的男人,眉目甚至還有幾分桀驁,但是,此刻低斂墨黑眉目的他舉止從容,神姿清秀,教人心折。

  他目光漆黑幽深,平靜無波的看著遠方,雖然身在熱鬧的人群中,卻疏離得好像只有獨自一人,遙不可及。

  「王孫哥哥,我來了!」她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書輕淺,你這是做什麼,別一來就動手動腳的。」後王孫悚然一驚,繃著的臉垮了一角。

  她總是那麼露骨的展現感情,毫不掩飾的傾慕都寫在那雙水靈靈的美眸裡,直撞人的心尖。

  書輕淺訕訕的鬆了手,把十指放在嘴邊咬。王孫哥哥只要發脾氣就會連名帶姓的喊她,疏遠又冷漠。

  她又不是故意的,發現的時候手就已經抱上去……

  「道歉。」

  「我不要,我又沒做錯什麼。」她覺得委屈,要是別人她才不抱。

  「我再問一次,要不要道歉?」

  不是要找碴,也不是借題發揮,她不注意男女之防,心裡頭也沒這回事,她哪裡知道自己那全無邪念的模樣有多招人垂涎,現在不趁機教訓她,往後要是吃了虧,看她找誰哭去。

  一想到這,心裡又添堵了。

  他討厭這種沒道理的感覺。

  「好,那你以後就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教人心煩了。」和平常吊兒郎當的語氣不同,這聲音帶了怒。

  「對不起,王孫哥哥,我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氣,輕淺道歉就是了……」她鼻子都紅了,忍不住想掉淚。

  書輕淺不是只會傻傻地跟在後王孫後面什麼都不知道,她明白她的王孫哥哥沒什麼喜歡的人事物,不管對誰都非常無情。

  拿女人來說,他拋棄身邊的鶯鶯燕燕就像扔掉無用的東西那麼隨意,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一會兒衝出個怨婦,一下再來個怨女指摘他對女人花心外加沒良心,見次數多了,對他的花心也歎為觀止,但那又如何,那些女子罵完他,最後還是只能黯然的回家對花悲泣。

  現在,要輪到她了嗎?

  「算了,快要趕不上和子瑤他們約的時間了,趕緊上車吧。」對上書輕淺驚詫不信的眼光,那黑烏烏的大眼中水霧盈盈欲滴,他挫敗的說道。

  書輕淺垂頭喪氣的上了車,兩人一路默默無語地出了城門,最後來到郊外的一座涼棚外。

  三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年正在飲茶閒聊,一看到後王孫和書輕淺紛紛起身迎了出來。

  「你們可來了,小爺以為小不點怕了我的箭術不敢來,賭金都要歸我了呢。」他這一跳跳到書輕淺跟前。半畝會社裡年紀最小的慎有張可愛的娃娃臉,清雅的眉目,時時刻刻都維持著笑吟吟的笑臉,非常的討喜。

  他們幾人熟知彼此的根底,拿慎來說,他拜師習過武藝,子瑤喜琴,黑羽能詩,星好書,至於王孫,花花公子的名號非他莫屬。

  說是比箭,沒有人當真,只當作是賭彩金的一種樂子。

  「彩金有什麼特別的,勝敗是兵家常事,不管誰贏都要請吃飯,輸的人也有飯吃,這有什麼好玩的?」不當回事的是黑羽,他渾身上下無一不粗獷,是所有人裡最高大的,可說他粗枝大葉嘛,全身上下卻有股從粗獷深處透出的細緻,是那種粗中有細,細中見大器的人。

  三個人中不吭氣的就只有王子瑤。

  一見書輕淺打馬車裡出來,他就繞過了眾人來到她跟前,慢慢的俯身,「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嘟著嘴呢,沒睡飽、沒吃飽?還是誰欺負你了?」

  看那眼神委委屈屈的彷彿要說些什麼,畢竟是年紀小,還不懂得掩飾臉上的神情,一眼就教他瞧了出來。

  「瑤哥哥。」

  真要說,白衣勝雪的王子瑤是他們幾個人中風采最盛的那個,他總是在清淺中綻放著一種古雅的風華,那種清雅除了讓人眼睛為之一亮,還會不由自主的被深深吸引。

  「王孫給你臉色看了?」見微知意,書輕淺那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王子瑤的眼。

  看見瑤哥哥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他那張臉讓人無法不微笑。「是我不好啦,沒事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毫無知覺的對著他露出顛倒眾生的笑容來。

  即便都看了半個多月,王子瑤還是被那有如春花照水、純潔無瑕的笑給震懾了心神,徹底的忘了呼吸。

  他的小臉比他們這些人都要白上幾分,在雪白之外又煥發著一種輕潤柔和的光彩,每見一回都更加生動鮮亮,男孩子擁有這樣的臉蛋,是福還是禍?

  「你這小子眼裡就只有瑤哥哥,我呢,見了小爺我不用叫喔!」慎擠開身邊的人,一把拎起書輕淺的衣領。那是什麼動作?一個大男人吐舌頭,害他一身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他非得叫這娘娘腔得不像話的書輕淺改了這習慣不可!

  「慎……」這粗魯的小子掐得她快沒氣了。

  「慎慎慎……沒大沒小,每個都叫哥哥,為什麼獨獨跳過我?」

  「你年紀跟我一般小,為什麼要叫你哥哥?」想佔她便宜,門都沒有!

  「幸好輕淺年紀還小,要是再長個幾歲,這容貌不改……男子長成這樣,只能叫妖孽了。」離黑羽不帶任何感情的瞧著邊打鬧的兩人說道。

  「既然黑羽覺得只有彩金無趣,那麼就換個比法。」不讓話題繼續繞著書輕淺轉,後王孫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

  他果然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我們不射皮囊,換別的。」他用慢得讓人心驚膽跳的速度說出這些話來,長指一伸。「就她吧。」

  「我,我怎麼了?」一頭霧水的書輕淺沒反應過來,歪著頭不太明白地看著後王孫。

  「你把果子頂著,去站到木樁前面,當我們的靶。」

  往常小山坡處的標靶放的是皮囊,誰射掉的皮囊越多就是勝方,這會兒改用活人,應該刺激多了。

  「我?」

  「不是你還有誰?」

  雖然弄不懂王孫哥哥那令人迷戀的面孔下究竟藏著什麼心思,可是她並沒有移開視線,仍舊不避諱的迎視著他。

  不好,王孫哥哥的眼睛好像又變回以前什麼都不看進眼底的樣子了,他的表情很淡,不冷漠也不凌厲,通常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是不讓人拒絕了。

  他還在氣她吧。

  「我去。」

  王子瑤拉住她。「危險,不好,別去。」

  「我不想掃大家的興,瑤哥哥要手下留情喔。」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對射術她一竅不通,既然大家同樂,她也得出點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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