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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春野櫻    


  「好,賭多大?」

  「不賭錢,賭人。」魏緹說。

  她微怔,「賭人?」

  「對。」魏緹聲音洪亮,「我輸,給你做一個月丫鬟,你輸,到魏府來伺候我一個月,敢嗎?」

  「哈!」蘇深雪信心十足,「為什麼不敢?你最好別後悔。」

  魏緹哼笑一聲,「後悔的是小狗。」

  「小姐,」這時,一旁的啾啾不安的扯了扯她衣袖道:「別啊,通殺人哥不在……」

  「怎麼?你那條哈巴狗不在身邊,你就不敢了嗎?」魏緹語帶嘲諷。

  聽見她說通殺是哈巴狗,蘇深雪十分惱火。

  「通殺不是哈巴狗,還有……衝著你這句話,我跟你賭定了。」蘇深雪手指著她,「這個月,我要你當我的哈巴狗。」

  魏緹挑眉一笑,什麼都沒再說。

  蘇深雪怎麼都想不到她居然輸了。

  三局兩敗,注定了她得給魏緹當一個月的丫鬟。願賭服輸,儘管不甘心、儘管知道魏緹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惡整她,她還是收拾了簡單的包袱,隻身要前往魏府。

  走到門口,蘇雷遠急急忙忙的追出來,「深雪!我的寶貝女兒啊!」

  不用說,他是來留她的。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神色。

  「爹,您可別攔我。」她說。

  「深雪,你當真要去?」蘇雷遠一把拉著她,眼神憂心,著急的說:「魏家女兒圖的是什麼,你知道的。」

  「爹,咱們蘇家是開賭坊的,願賭服輸,可不能讓人看笑話。」

  「願賭服輸我知道,可你是我女兒啊。」蘇雷遠一臉堅定的說:「不成,看要多少銀子,我給她。」

  蘇深雪笑歎一聲,「爹,她要的不是銀子,是我。」

  「她會惡整你的。」蘇雷遠眉心擠出川字。

  「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去?」看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蘇雷遠真是心急如焚。

  「她是母老虎,我可也不差。」她咧嘴一笑,故作輕鬆的想逗笑父親,「虎父無犬女嘛,您知道的。」

  此時,蘇雷遠哪裡笑得出來?他神情凝肅,憂心全寫在臉上。

  「真是……偏偏這時通殺不在,唉——」

  「爹,我沒事的。」她安慰著蘇雷遠,「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放心。」

  女兒是自己養大的,他還不知道她的脾氣嗎?她愛面子、好強,遇事從不退縮脫逃,要她逃跑,那不如殺了她比較快。

  可他就是捨不得呀!如今正是冬季,她幼時的那場大病教她留下病根,每逢天寒就犯,要是在魏家犯了舊疾,那可怎麼辦?

  「深雪,你的身子到了冬天就……」

  「爹。」她一把握住他暖暖的大手,打斷他的話,「這些年在你的照顧下,我的身子就像鐵打的一樣,你別瞎操心了。」

  眼見擋不了她也改變不了事實,蘇雷遠無奈的一歎。

  「好吧,爹是攔不住你了,」說著,他帶著濃濃父愛的眼睛定定的、深深的凝視著她,「答應爹,挺不住了就馬上回家來,知道嗎?」

  她點點頭,給了他一個抱抱。

  就這樣,她出發前往魏府了。

  第2章(2)

  來到魏府,蘇深雪早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理準備。她相信魏緹肯定有一肚子修理她的壞主意,什麼伺候三餐,槌背捏腿的,應該都是基本款吧?

  果然,到了魏府後,魏緹立刻要她打掃那像是八百年沒整理過的院子。院子裡滿滿的枯葉,怎麼看都不像是從這院裡的樹上掉下來的。她猜想,魏緹肯定叫人收集了魏府所有的枯葉,然後集中丟到這根本沒人出入的院落來。

  「蘇深雪,把這院子裡的枯枝枯葉都掃乾淨,打包起來,然後丟掉,今天天黑以前就要做完,聽見了沒?」

  魏緹一副壞心後母樣,讓蘇深雪覺得自己像是遭到後母及兩名繼姊虐待的灰姑娘。

  「春花、秋月,你們兩個給我盯著她,別讓她偷懶。」魏緹留下兩名丫鬟看守她,便揚長而去。

  那兩名丫鬟看來也是拿了雞毛就當令箭的人,魏緹前腳才走,兩人就擺出姿態,真把她當粗使丫頭使喚。

  「喂,掃帚在牆角,快做。」

  「天黑前掃不完,小心沒飯吃。」

  蘇深雪瞥了兩人一眼,沒說什麼的走往牆角,取了掃帚。

  這兩個丫鬟平時肯定受了魏緹不少氣,吃盡了當丫鬟的苦吧?如今有機會讓她們支使一位「千金大小姐」,便將對魏緹的氣出在她身上。

  蘇深雪這個人是很認命的,輸了就服輸,她絕不會賴。

  於是,她拿了掃帚便開始工作,但在蘇家,這種粗活她是不曾幹過的,別說是掃帚,就連抹布都沒拿過,掃沒多久,她的手掌便已經被掃帚柄給磨出了水泡。

  因為痛,她的速度便稍慢些,一慢,春花跟秋月便對她大小聲,極盡羞辱之能事。

  「連支掃帚都拿不好嗎?你還能做什麼?」

  「別偷懶,掃快點,我八十歲的奶奶動作都比你快。」

  聽兩人念了一上午,蘇深雪真是火大了。

  丟下掃帚,她惡狠狠的瞪著說話的秋月,「那現在叫你奶奶來!」

  「叫誰的奶奶來?」

  這時,魏緹再次現身。

  看蘇深雪將掃帚丟在地上,她挑眉哼笑,「蘇深雪,你該不是想反悔吧?才掃了一早上的葉子,你就受不了了?」

  「小姐,她很會偷懶。」這時,春花跟秋月順便告她一狀。

  蘇深雪瞪著兩人,語帶諷刺的說:「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

  「蘇深雪,你在說誰?」魏緹提高音調。

  「你覺得是誰就是誰。」蘇深雪說著,撿起了掃帚,繼續工作。

  「蘇深雪,你動作最好快一點,晚了可沒飯吃。」魏緹警告著她。

  「魏緹,」她目光一凝的直視著魏緹,「你不給我飯吃,我就沒力,就會病,到時可別怪我沒給你做足一個月的丫鬟。」

  「什……」魏緹惱火的瞪著她,卻又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沒錯,她才第一天來,要是讓她餓出了毛病,還怎麼使喚她一個月?

  「你放心吧そ我會讓你伺候我一個月的。」魏緹冷哼,轉身離開。

  蘇深雪朝著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然後警告春花跟秋月,「你們兩個最好給我閉嘴,再囉哩叭唆的,小心出門被車撞。」

  兩人一聽,先是一驚,然後生氣。

  「你在威脅我們嗎?」

  「我是善意的提醒。」她咧嘴一笑,「你們應該都知道我爹是誰吧?他黑白兩道通吃,不知有多少你們想不到的綠林好友,隨便一個都能像捏死螞蟻似的弄死你們兩個,你們以為魏緹能保護你們嗎?」

  春花跟秋月聽了她這番話,互看一眼,交換眼色,眼底有幾分驚懼。

  蘇雷遠是什麼樣的來歷,自小住在向陽城的她們哪會不知道。蘇家開的是賭坊,龍蛇混雜,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弄死她們。

  「是……是小姐要我們這樣對你的,你不高興就找她麻煩,別怪我們。」春花說。

  「是啊,我們也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秋月一臉無辜。

  蘇深雪當然不可能跟兩個仰人鼻息的丫鬟計較,她只是嚇嚇她們。

  「知道了,那以後她在的時候,你們繼續演你們的戲,她不在,你們兩個就給我安靜一點,聽見沒?」她不自覺又用上那種大姊頭的語氣。

  「知道了,蘇小姐。」春花跟秋月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唉,」蘇深雪歎了一口氣,手上的掃帚比劃了幾下,「希望一個月趕緊過去。」

  才來第一天,她已經開始想念她爹、啾啾、溫大叔,賭坊及蘇家的人,還有……不知何故去了金泉城的通殺。

  「通殺,」她喃喃的說:「我好想你喔——」說著,她的眼眶竟微微濕潤了。

  這天殺的魏緹!

  蘇深雪真沒想到魏緹居然真的卯起來惡整她。每天從早到晚不斷的指派工作給她、挑剔她、命令她,甚至虐待她,簡直不把她當人看。

  她一天睡不到六個小時,一睜開眼就要伺候魏緹吃穿,伺候完她,還要幹粗活。每當她想反抗,魏緹便激她,說些「你不懂願賭服輸的道理嗎?虧你還是賭坊老闆的女兒」之類的話。

  她性子倔,好強,又不肯給家裡丟臉,自然是得忍常人所不能忍,然後暗自用「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這樣的話激勵自己。

  一個月嘛,總會過去的,現在不都過了七天了嗎?

  七天?嗚——怎麼這麼苦,才七天啊?

  「蘇深雪。」

  她才剛掃完倉庫,正想偷閒喝杯熱茶,便聽見魏緹的聲音。

  不用說,魏緹又要來指派她工作了。

  「幹麼?」她沒好氣的問。

  「沒幹麼,讓你洗衣服。」魏緹說著,朝一旁捧著一籃子衣服的春花使了個眼色。

  春花將裝滿了衣裙的籃子擱下,退到一旁。

  「我告訴你,我這些衣服有特殊的洗法。」魏緹笑咪咪的說,明顯有跪計。

  「嗄?」她皺皺眉頭。還特殊呢?這是古代呀,除了水洗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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