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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香彌    


  兩人一路說著話去了司馬監,在監丞陪伴下,各自挑了一匹馬,臨走之時,忽聽有人來稟告監丞,有一匹準備要送去三皇子府的馬,忽然口吐白沬倒地不起,監丞送他們來到門口,便匆匆趕過去察看。

  回寢宮的途中,魏青晚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細細思量後,她把自個兒想到的事告訴了盛嬤嬤與得芫。

  「您是說想利用春日游的機會詐死離開京城,這會不會太倉促了些?」盛嬤嬤緊緊獲起眉心,「咱們先前的計劃是,等您出宮開府後再著手安排。」

  得芫也不贊成,「是啊,只剩下幾日就是春日游了,時間怕是來不及,還是等您出宮開府後再說,這樣要穩妥些。」

  略一沉吟,魏青晚將她無意中被受韋殊寒發現是女兒身,以及韋殊寒又是如何拿這事來脅迫她,告訴兩人。

  一聽,盛嬤嬤與得芫滿臉驚愕,盛嬤嬤語帶責備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您怎麼沒告訴咱們?」

  「我不想你們擔心,這才遲遲沒說。利用春日游詐死之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父皇賜給我的府邸還要一陣子才能修造完成,我怕屆時事情有變,才想把計劃提前。」她沒有能力勸阻韋殊寒不報父仇,也沒辦法提醒父皇,只能出宮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得芫與盛嬤嬤相覷一眼,盛嬤嬤思量後,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再仔細合計合計一番,得安排得周全些。」

  得芫有些憂心,「可是再過幾日就是春日游了,萬一沒辦法安排得周全,讓事情敗露了可怎麼辦?」

  「那咱們就想一個能兩全的辦法,縱使事情不成,也不會引人起疑。」魏青晚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計劃。

  第6章(2)

  戌時一到,魏青晚又附身到韋殊寒的玉扳指上頭。

  她抬目朝外頭看去,桌案上擱著一幅畫,畫中是個穿著淺粉色宮裝的少女,韋殊寒戴著玉扳指的手擱在桌案上,這個角度讓她無法看清楚少女的模樣,只能瞟見一個大致的輪廓。

  見他另一隻手拿著毛筆,在畫像上再添了幾筆,她這才發現這幅畫是他所繪。她沒想到他竟有這閒情逸致畫仕女圖,不禁有些好奇他畫的究竟是何人。

  接著她聽見他自言自語——「若是換成女裝,應該就是這般模樣吧。」

  他這是在說誰?

  下一瞬,她隨著他拿起那幅畫像的手,視野也頓時開闊起來,她連忙往那幅畫看去,第一眼,只覺得畫中的少女有些眼熟。

  她耳邊再傳來他低喃的說話聲——「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

  那醇厚的嗓音彷彿對畫中之人隱隱透著欣賞之意,也不知是哪位名門閨秀竟能得到他這般讚賞,不知怎地,她心下竟隱隱生起了一絲澀意。

  他在她面前從不曾這般溫言細語,他只會威逼她、脅迫她,一心只想利用她來達成他的野心。

  她接著想起他至今尚未娶妻,聽說他似乎曾訂過親,後來那位小姐據說得了急症過世,此後他便未再議親,她不禁猜想,莫非他鍾情於那位小姐,為了她遲遲不娶?畫像之人,該不會就是那位紅顏早逝的小姐?

  這麼一想,她再朝畫像看去,這一次,她仔細瞧了瞧,忽然間有些驚疑不定,那名少女的模樣似乎是……

  她不敢置信,瞪大眼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沒錯,雖然是身著女裝,但那五官她認得,因為她每日皆能在銅鏡裡看到——那分明就是她!

  他竟畫了她的肖像,他這是想做什麼?!莫非他對她……這麼一想,她的心頭漾過一絲莫名的羞喜之意。

  「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能光明正大的換上女裝,名正言順的出現在世人眼前,無須再時時憂虎身份曝露。」韋殊寒望著手裡的畫,低聲許下承諾,渾然不知他的這番話,全被本人給聽了去。

  聞言,魏青晚心尖一顫,震驚的望著他,他竟是這麼想的嗎?

  半晌後,侯府總管進來,韋殊寒將那幅畫收起來。

  魏青晚心思有些恍惚的待在玉扳指裡頭,也沒去聽他們說了什麼,直到時辰到了,她返回自個兒的身子裡。

  她在幽暗的房裡睜開眼,腦子裡不停回想著適才的事,時喜時嗔,蕩漾著從未有過的陌生情愫。

  拜完月老那晚所作的夢,那時他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眷寵,溫柔的笑望著她,對她說一你若喜歡,以後咱們就住在這兒,若不喜歡,再換個地方。

  那時她感到毛骨悚然,而今再回想,她心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甚至忍不住想,倘若他願意放下一切跟她離開,也許他們可以……

  下一瞬她陡然想起他祖母含恨離世,以及他對父皇那滿心的怨恨……

  無須去問,她也知道他是不會離開京城的,她緩緩的輕閉上眼,他們倆終究是不可能的……那場夢,到底只是個夢罷了。

  春日游這日,風和日麗,宮裡未成年的公主與皇子們個個興高采烈,年幼的皇子與公主們坐在馬車裡,能騎馬的皇子們則騎在駿馬上,在數十名特別挑選過的世家子弟陪伴與侍衛們的保護下,浩浩蕩蕩的前往明鳳山。

  春日游是開朝之初便定下來的規矩,目的是為了讓皇室的子孫們有機會與世家大族子弟們交心,因此能參加的世族子弟若不是府裡最優秀的,至少也是受寵的。幾位皇子裡,三皇子的身邊圍繞著最多世家子弟,畢竟眼下皇上最為器重的便是三皇子,這回前來參加的不少世族子弟,早得了家裡的交代,想藉機與最有機會被立為儲君的三皇子攀上關係。

  五皇子身邊也有一些。

  至於魏青晚身邊則是一個人都沒有,身旁只跟著魏青群,魏青群騎著一匹白色駿馬,正跟旁邊一位國公家的子弟說說笑笑,不過他也沒冷落魏青晚,不時回頭同她說上幾句話。

  魏青晚帶著一貫懶散的表情,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對自個兒被那些世家子弟冷落的事渾不在意,心下暗暗將先前計劃好的事再細細思量,她前前後後想了幾遍,確定沒有疏漏之處,屆時只消依照計劃進行即可。

  一想到很快就能擺脫皇子的身份、遠離皇宮,她的眸光不由得帶著興奮和期待。

  一行人來到明夙山,春花開得燦爛繽紛,不遠處的摘星湖碧波蕩漾,湖畔新抽的綠柳隨風擺盪,一片春意盎然。

  這回出來,得完與盛嬤嬤也跟著一塊來了,兩人在魏青晚下馬後過來她身邊伺候。

  魏青晚見得芫似是有些緊張,低聲安撫道:「不會有事的,別怕。」

  得芫點點頭,指揮著幾個隨行的宮女將帶來的糕點和菜餚拿出來擺上,再升火烹茶。

  山上修築了數座觀景亭,最好的賞花觀景之處讓三皇子和五皇子與幾位公主給佔去了,她們只能在旁邊的一座亭子裡休息。

  魏青群被五皇子找過去,盛嬤嬤將沏好的茶端上去,望著不遠處三皇子那邊擠滿了人,春風將他們的歡聲笑語傳了過來,她輕聲道:「那些世家子弟都往三皇子那兒去了,倒給了咱們不少方便。」

  「嗯。」魏青晚望向盛嬤嬤與得芫,臨別依依,有些不捨的說道:「待會兒我會將你們先遣去八弟那兒,如此一來,有八弟作證,你們倆應能少受些責罰。」

  「多謝七皇子。」兩人眼裡也流露出難捨之情。

  盛嬤嬤更是不捨的又道:「您這一走,千萬保重好自個兒,等咱們能出宮,再去找您。」

  魏青晚輕點螓首。

  過午之後,魏青晚覷了個時機,騎上馬,往東邊的山上而去。

  她一走,盛嬤嬤與得完便依照計劃,去見了八皇子。「八殿下,我們主子聽說山上有處桃花林,她先騎馬過去瞧瞧,差奴婢來問您,要不要過去一塊賞桃花,她在那兒等您。」

  聞言,魏青群也起了興趣,應道:「哦,這兒有桃花林啊,在哪兒?我也去瞧瞧。」

  「就在東邊那兒。」

  魏青群很快的騎上馬,朝東邊而去,不過他找了半晌,就是不見桃花林,更沒找著自家七哥,最後只在山崖邊找到了他先前騎乘的那匹馬。

  「七哥、七哥!你在哪兒啊?」他心頭一驚,叫喚了許久,遲遲不見自家七哥,有些擔憂,趕緊命侍衛們分頭去找,最後侍衛在底下一處山壁上,瞧見一截衣料掛在橫生出來的樹枝上頭。

  侍衛領著魏青群過去,他瞧見那塊衣料,登時認出那塊布料與七哥今日穿著的湖綠色衣袍是一樣的顏色,他臉色頓時發白,急忙命人將這事稟告三哥。

  三皇子是所有皇子裡最年長的,故而這次的春日游也由他負責安排。

  魏青瓏接獲消息,匆忙趕過來。

  「三哥,七哥該不會是不小心摔下去了吧?」魏青群難掩憂急,整張胖臉都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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