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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淺草茉莉    


  眾人雖然沒有直接說是,但每一雙眼睛都帶著肯定,他怒極。

  「那丹藥可是具有仙風道骨的道士所煉製出來的,裡頭用的全是上乘的藥材,哪可能有什麼毒物,父皇,您是受他們蒙騙了。」他仍是強辯。

  「好個仙風道骨,正盛,請你將人帶上來吧!」魏泱聽他這樣說,瞧向呂正盛冷聲道。

  呂正盛立刻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送上清河殿,魏超見了那人,嚇了一跳。「這……」

  被綁的這人正是他口中仙風道骨之人,只是此刻他形容狼狽,看起來很是獐頭鼠目。

  「大皇子,我日前到了湖南一趟,調查了一下這人的背景來歷,這才知道,他自稱為有道之士、無量天尊,更說自己是百歲人瑞,但經我一查,他連私塾都未上過,認識的字不超過十個,年紀更只有五十不到,煉的丹倒是害死了不少人,湖南的鄉親指證歷歷他是個騙子,而我手上的這迭狀紙,都是他所害死的家屬寫的,托我上京告御狀,我算算這狀紙的張數超過百張!」呂正盛亮出一張張的狀紙到魏超面前,臉一沉再道:「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人已經認罪,承認自己是騙子!」

  魏超瞪向那低頭不敢見人的道士,這沒用的東西,竟這就招認了,他咬牙切齒。「父皇,您若真不信任兒臣,又何必天天接受兒臣奉上的丹藥?」他問向父皇。

  「你奉上的丹藥,朕沒服,而是讓獵犬服了,而這頭原本精幹的獵犬,如今已成這副德行!」魏衍行一說完,幾個人抬了一個鐵籠子進來,裡頭的獵犬骨瘦如柴,雙目暴凸,眼神狂亂,最可怕的是,對著人吠叫時由口裡吐出的黑血噴得到處都是,還傳來一股腥臭味,狀極恐怖,已然是只時日不多的瘋狗了!

  魏超看了大驚。「這……這……」他驚懼的指著瘋狗,說不出話來。

  呂又苒對這頭獵犬的慘狀,不忍卒睹,別過頭去,魏泱則乾脆將她攬進自己懷裡,不讓她受驚。

  魏泱回想這所有事,出征當日父皇吐血命危,他當機立斷找來夷醫,夷醫一見父皇的發作情形,馬上就知他是中罌粟之毒,父皇清醒後,夷醫將此事告訴他,父皇見到自己所吐的血,再加上他讓呂正盛進宮稟報有關道士是騙子之事,父皇這才相信丹藥有毒,然,與金國大戰在即,為不影響大軍士氣,隔日父皇還是撐著病體現身大軍前授予他令旗,盼他旗開得勝歸來。

  而這事他要求父皇隱瞞大哥,因為父皇仍拖著病體,自己又不在京城守護,怕大哥得知東窗事發後,狗急跳牆,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於是便請父皇一切等他歸來再做打算,因此眾人全瞞著大哥偷偷替父皇醫治。

  儘管如此,他依舊不放心,因為父皇雖已得知自己讓大哥毒害了,此丹藥不可再碰,但這丹藥的可怕之處在於能控制人心,教人抗拒不了繼續服用,他迫於大戰在即,不得不前去戰場,卻仍忍不住害怕父皇會受不住誘惑與折磨繼續殘害自己。

  因此他請又苒、太師以及四哥相助,幫父皇戒毒,可若父皇自己意志不堅不肯配合的話,那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父皇的命,那麼他此趟歸來,見到的就只會是父皇的屍體了。

  所幸,父皇意志比任何人都堅強,沒教他失望了!為此,他感激不已。

  「你這不肖子,瞧清了嗎?還想狡辯什麼?!」魏衍行斥問魏超,若自己當時繼續服用丹藥,那下場就跟這頭獵犬一樣慘不忍睹了。

  魏超臉色發青,心知這會再也辯解不了什麼,這丹藥確實是毒物,自己本打算在魏泱回來前毒死父皇的,如此他便能讓江山易主,自己順利登上皇位,可怎知卻遲遲不見父皇的死征,對此他還向道士大發雷霆,怪他用藥太輕,讓他加重藥量……

  而今,他一顫,原來父皇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等著看他狠到什麼地步而已。

  「不,這不是兒臣所為,兒臣也是受人陷害,根本不知這道士有問題,兒臣原本也不認識這人,是……是……」慌亂中,他先看向魏新,習慣要魏新頂罪,但忽然想起夷醫是他找來醫治父皇的,再讓他頂罪說不通,便目光一轉要找無母的魏曲,偏他今日胃疾犯了,沒在這殿上,只剩下魏單,他便指著魏單道:「是他,是二弟將道士引薦給兒臣的,真正大逆不道的人是他!」

  魏單一愕,沒料魏超竟要自己頂罪!

  「魏單,你還不快對父皇說清楚,這事與我無關!」魏超用眼神逼迫魏單出來當替死鬼。

  魏單暗怒心中,假裝沒見到他的逼視,不為所動。

  魏超大怒。「魏單,你最好敢做敢當,若不承認陷害我,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公然威脅人了。

  眾人臉色也都變了,那魏衍行更是惱怒,明知這一切都是魏超所為,他卻推罪於他人,正要怒斥,那魏單卻出來跪下了。

  「請父皇寬恕兒臣一時糊塗,找來道士想醫治您的病,因此請大哥出面向您引薦,可怎知這道士是個騙子,兒臣也受害了。」魏單道。他忍怒的頂下罪來,魏超背後還有皇后以及眾多大臣撐腰,且此人眶訾必報,這會若是沒真倒,將來必不會放過自己,而在不確定狡猾的他這次能否逃過一劫的情況下,自己謹慎慣了,不敢貿然背棄此人,因此咬牙認罪。

  魏泱沒想到魏單會幫魏超,對魏單怒目而視。「二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事真是我失察,才讓大哥背了罪,而真正該死的是這道士,竟敢謀害父皇,此人罪該萬死!」魏單指著道士,將所有的一切怪罪到這人身上,企圖逃過謀逆之罪。

  魏衍行臉一沉,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容魏單替魏超脫罪,便先令道:「來人,將道士拖出去斬了!」侍衛將那早已嚇破膽的道士拉出去處死之後,他扭頭回身瞪向跪在地上的魏超與魏單。「你二人雖無心殺朕,卻誤信術士之言,同樣難辭其咎,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他不打算輕放此事,決定要拿兩人問罪。

  魏超跪著的腿抖到跪不住了,魏單亦是滿臉的汗。

  「朕要奪去你們皇子的身份,將你們眨為庶民……」

  「皇上,大皇子孝心被利用,這才受道士蒙騙,您不能廢他的身份,眨他為庶民啊!」

  外頭突然傳來皇后悲淒的喊話。

  「是啊,皇上,大皇子雖有錯,但畢竟是嫡長子,不可輕言廢去!」竟還來了一干臣子為魏超請命。

  魏超大喜,知曉母后領眾臣來救他了,魏單也鬆了一口氣,本以為將罪推給道士後,父皇頂多關他們個幾日,怎知父皇竟然狠下心腸要削去他們的皇子身份,這事態嚴重,著實讓他捏了一把冷汗,幸虧皇后趕來了,要不然自己真要白白陪葬。

  魏衍行眼頭一緊,命人將殿門打開,果然看見皇后領了七、八個大臣跪在殿外求情。

  「皇后這是做什麼!還不快回鳳儀宮去!」魏衍行怒不可遏,斥退皇后。

  「臣妾不走,超兒是被陷害的,若因此遭罪,那未免太冤枉!」皇后哭說。

  魏泱見狀搖首,因母后盲目的支持大哥,這才養得大哥無所忌憚,一再犯錯而不知悔改,他苦歎。

  「朕沒有冤枉他!」魏衍行怒道。

  「您向來對他有偏見,他做的任何事您都不滿意,這對他不公!」皇后忿忿不平。

  「現在是他要謀害朕,你扯這些做什麼?!」

  「凡事有因果,就是您對他太過嚴厲,又吝於給他讚美,他才會極欲表現,找來道士替您治病,卻不察反而誤害了您。」

  「住口,那是他狼心狗肺,連朕也敢下毒手!」

  「他若狼心狗肺,您就是絕情寡義了!」

  「你說什麼?!」他疾聲厲色起來。

  為了救大兒子,她無懼皇上的怒容,直言問道:「您可是要立泱兒為太子了?」

  「是又如何?」

  「那您可曾考慮過超兒的心情?當初您若讓超兒去打仗,他也能勝利回來,這功勞能屬於他,可您卻讓泱兒去,回來還允他太子之位,超兒是長子,您讓他情何以堪?他如何不對您這父皇有怨慰?!」

  他聞言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泱兒也是臣妾所生,他若是太子,臣妾同樣榮耀,能不高興嗎?可臣妾不是偏心,爭的是一個理字,大業自古以長立國,這是成規,也是宗法,若是輕易廢去,那必定動搖大業國本,臣妾憂心的是這個,希望皇上能體會臣妾的苦心,並且體察國情,憫其長子!」

  「請皇上體察國情,憫其長子,請皇上體察國情,憫其長子,請皇上……」皇后說完眾臣跟著喊。

  魏衍行見這情景,再想想自己確實對魏超有所虧欠,本想過讓魏泱做太子後,即封魏超為壽王做為補償,但也心知這彌補不了,仍是執意屏棄他,如今,讓皇后與眾臣這樣鬧開,突顯出自己對魏超的無情,也激起眾人對長子的同情,這時候別說論魏超的罪,就是想立魏泱為太子都不是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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