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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席維亞    


  「有這些朋友幹麼不早點找出來幫格非醫治?分明藏私!」沉靜眼一瞪,頤指氣使的模樣囂張又跋扈。「早叫格非別找你診斷,他不聽,累得自己白挨一刀,還成了瞎子,我才不放心你!」

  楊醫師氣得語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元總管過來幫忙說話:「靜小姐,您說這話過分了。」

  「哪兒過分?我是他未婚妻,除了我還有誰能信?」沉靜怒喊。

  一來一往的對話使得向格非的臉色更加難看,長臂奮力一擲,小巧昂貴的手機重重摔落地面,碎裂的塑膠片四散,嚇得在場眾人全數噤聲。

  「出去。」他冷道。

  沉靜首先回神,生氣捶他。「你幹麼摔我手機!」

  「別這樣,大少爺肋骨的傷還沒好啊!」元總管臉色一變,急忙攔阻。

  「不走,是想留下來看我向格非變成瞎子會是什麼模樣嗎?」向格非倏地攫住她的手腕,冷怒的神情讓她啞然。「很稀奇嗎?我讓你看個夠!」

  那森黑的眸讀不出思緒,甚至眉也沒擰,臉也沒板,但沉凝的怒火卻是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讓人近乎窒息。

  冷汗滑下額頭,向來驕矜傲慢的沉靜難得有被嚇傻的時候。

  「我沒有……」沉靜顫聲囁嚅,努力將自己的手抽回,卻徒勞無功。

  「大少爺,別跟靜小姐一般見識。」元總管扮起和事佬。「她只是打擊太大口不擇言……」

  「有誰的打擊會比我大?目能見物的你們憑什麼跟我說打擊太大」向格非咆哮,鬆開鉗制。「都給我出去!」

  「格非……我是你未婚妻耶!」撫著被握痛的手,沉靜歇斯底里地喊。她的打擊才大,要嫁的人成了瞎子,教她怎能接受。「我要陪在你身邊,我不走!」

  好讓她用刻薄的話把少爺氣死嗎?不等向格非開口,元總管壓低音量,半勸半拉硬帶她離開。「靜小姐,大少爺現在心情不好,您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他吧!」

  「就是心情不好才要留下來陪他……」直至出了房門,那尖銳的喊聲仍清晰可聞。「可惡,把那個女人資料給我,不告死她我不甘心,竟然害格非出車禍……」迭聲尖嚷,漸去漸遠,終至無聲。

  楊醫師無奈搖頭,開始收拾診療器材。雖對沉靜的大小姐脾氣早有耳聞,當面見識到仍感驚心動魄。

  向格非閉目,下頷微仰,向後靠著牆。

  「那女孩……真失憶了?」須臾,他緩緩開口,臉色已恢復平靜。

  「她頭部受到撞擊,大腦顳葉有血塊壓迫,雖然血塊已經完全排除,仍因不明原因導致失憶。」楊醫師頓了下,繼續收拾的動作。腦科非他專精,他運用人脈商請腦科權威跨院會診,得到這個讓人頹喪的消息。「這事允非和元總管會處理,你兩天前才出院,別煩這個。」

  仰德大道的一場車禍,他住院兩個月,對方失去記憶,代價之大。

  「楊醫師,這一切,謝謝您。」向格非睜開眼,唇畔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

  楊醫師看了身後護士一眼,她忙著提起診療包並未留意。「應該的。」他微笑,從醫師袍口袋拿出一副墨鏡交給向格非。「別忘了保護的基本配備,明天記得回診。」

  向格非接過墨鏡,自嘲一笑,戴上。「明天見。」

  楊醫師帶領護士離開,房門輕輕合上。

  方纔充斥尖嚷咆哮的空間,如今只餘靜謐的氛圍。

  靜靜靠了一會兒,向格非掀被正想要下床,輕微的開門聲響頓住他的動作。他不動聲色,將薄被覆回腿上,彷彿不曾動過。

  門被拉開一條縫,頂著黑色鬈發的小巧頭顱探進,門一關,來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床尾因重量下陷,這人竟爬上他的床!向格非沉下了臉。

  「你好。」她伸出手,憶起剛才聽到的消息,嬌俏吐舌,拉起他的手。「初次見面,恭喜你手術成功,我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掌中硬被塞進小手,他反射性地握住,暖馥柔軟的觸感完全被他的掌心包覆,有種奇異的感覺滑過胸臆。

  「你是誰?」家裡的僕傭沒人敢這麼大膽爬上他的床。

  「大家叫我梅,但我比較喜歡舞月這個名字。」水靈大眼直視他,完全沒被他臉上生人勿近的氣勢嚇著。

  「六月、七月又上哪去了?」向格非冷哼。MAY?五月?一聽就知道是綽號。

  「向少爺好聰明,一聽就懂。」她拍手,銀鈴般的笑聲悅耳好聽。「不過我比較喜歡舞月這個名字,跳舞的月亮,光想畫面就很漂亮。」

  部屬看到他不怒自威的臉無不嚇得噤若寒蟬,她卻還有膽量跟他打哈哈?「你是誰?」向格非真被撩起興趣。

  「你問倒我了。」漾著甜笑的小臉凝住,她苦惱地摳摳額角。「我現在是舞月,之前就不記得。」

  不記得?向格非擰眉,突然心念一動  車禍發生在五月。

  「是你?」他訝道。

  重傷臥床兼之眼睛開刀,大家的專注焦點都在他身上,對她並未多提。兩天前剛返家的他還來不及問,元叔也沒說把她留在向宅。

  「如果要告死我,那就不是我。」黑眸閃過淘氣的神色,語氣中滿是愉悅笑意。「是啦,是我,被你撞得失憶的我。」

  靜的吼聲,她也聽到了。被她感染,向格非不自覺勾起唇角。不對,被她害得失明,怎能跟著她笑?臉色一板,軟化的臉部線條瞬間繃緊。

  「你來做什麼?」語氣也在瞬間降至冰點。

  「本來想恭喜你手術成功,但……」舞月一聳肩。「現在只能自我介紹兼安慰了。」

  明知道他手術失敗心情差,還送上門找死?「不需要你安慰,出去。」

  「別這樣嘛!我知道和你的失明比起來,我的失憶簡直是微不足道,實在沒什麼立場說我能感同身受。」她輕拍他的大掌,像在安撫一頭暴躁的大熊。「可你一生氣,大家都愁眉苦臉,元總管才在你房裡待了一下子,頓時像老了十歲,要是晚一點允非來,嬅姨也一定會抱著他痛哭,氣氛低迷讓人很難過的。」

  她過於輕鬆的口氣讓向格非怔愣。要是有朝一日真讓他忘了自己是誰,就算把整個世界翻過來他也定要找出線索,而她,卻是淡淡一句微不足道?

  「我只是這次手術失敗,不代表會永久失明。」他更正她的說法。「你待在向家多久了?」聽她的口氣,和向宅裡的人都混得熟透,連對他弟弟向允非都直呼其名。

  「我才兩個禮拜就出院了。」她伸出兩根手指,憶起他看不見,趕緊收回。「住在二樓客房一個半月嘍。」

  「為什麼不回家?」就算失憶,他相信這段時間接手事務的允非絕對有足夠能力辦妥此事,而不是讓她待在向家。

  「我也想啊。」舞月輕歎。「但事發當時,我身上除了五千零九十二元的新台幣,沒有任何證件和卡片,找不到我的身份。」

  「手機?」

  「沒有。」她嘿嘿笑,隨即小巧的菱唇翹得老高。「沒帶證件和卡片出門又不是我的錯,對不對?誰會在出門前想到自己可能失憶,未雨綢繆把所有家當帶在身上?」當初偵辦的警員看她的眼神,活像她突然多了三頭六臂,想到就有氣。

  向格非微微一哂,可以想像允非傻眼的模樣。一般人出門很少身上只帶錢吧?至少有個提款卡或手機什麼的,只要有其中一項,找出她的身份絕非難事,可她卻除了五千零九十二元外,什麼都沒有。

  她,是哪兒來的化外野人?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連車禍是怎麼發生都不記得。」她聳肩好奇地望向他。「你記得嗎?欸……如果畫面太恐怖的話,不用回想也可以啦!」

  「那天晚上下雨,我開車,你突然衝出來,我閃躲不及,撞上山壁,肋骨斷了三根,住院兩個月。」他簡潔道。車禍當時他也陷入昏迷,是路過車輛報警送醫。

  「都忘了你肋骨受傷。」舞月瞄向他的胸膛,性感結實的肌肉在V形領口若隱若現,讓她不禁嚥了口口水。幸好向大少看不到她垂涎的饞樣,呵。「要緊嗎?」

  「你指的是傷,還是因這個傷造成的影響?」向格非雙臂環胸,輕哼。「躺了兩個月,變成睜眼瞎子,股東紛紛拋售股票,公司股價大跌,進軍歐美市場的計劃擱置,先前投入的八百萬美元資金付諸流水。要緊嗎?不要緊。」

  「沒關係,」她拍拍他的手,給予信心一笑。「看不見,我當你眼睛;股價跌了,我幫你止跌回升;失去的八百萬美元,我也會幫你賺回來!我發現,我還滿厲害的,失憶前我可能不是個簡單人物。」

  向格非靜默,突然爆出大笑,笑得驚天動地,無法自已。

  「痛……」扯動舊傷,向格非撫著胸口,寬闊的雙肩仍不住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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