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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衛小游    


  聽著寧海的心聲,陸靜深有點心疼地道:「其實,你還有另一個選擇。」

  寧海抬起眼看著他。

  陸靜深道:「你可以當個大少奶奶,什麼事都不用做。有陸雲鎖替我們賺錢,我們可以一起過著悠哉愜意的退休生活。」

  「這就是你未來的人生規畫?」寧海笑問。

  「不。」他回答。「我的規畫是,我老婆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陸太太,這輩子我當定了你的跟屁蟲。」

  「有錢真好。」寧海哧笑一聲,開玩笑道:「不怕我屁臭?」

  不料他故作訝異地說:「你不知道嗎?陸太太連屁都是香的。」

  寧海笑倒在他懷裡。

  此後,陸靜深果然成了個跟屁蟲,專門跟在寧海身後,陪她到處以鏡頭找尋人間溫暖的畫面。

  他們經常旅行,走過一個又一個城市,但最後總會回到山上的大宅裡——那永遠的家。

  兩年後,英國倫敦的「Search藝廊」別開生面地舉辦了一場名為「光影人間」的聯展。藝文版的媒體這樣報導——

  攝影師N與畫家J,分別以鏡頭和畫筆,將充滿故事性的人間影像展現在世人面前。展覽中展出兩幅同名為「Her」的人物肖像畫暨攝影作品引起了熱烈的迴響,有不知名監賞家提出高價收購,卻遭到拒絕。從倫敦「Search藝廊」開始,人人都在Search這兩名並未親自出席聯展的新銳攝影師及畫家的真實身份。

  倫敦,Search藝廊,接待賓客的小沙龍裡。

  一名男子站在那兩幅同名為「Her」的照片與畫像前,語氣冷淡地開價:

  「一千萬。」

  沙發上,一名相貌與這名買主頗有幾分相似的男子笑問身旁女子:

  「老婆,你要賣嗎?」

  那女子道:「一千萬?我不缺這錢,不賣。」

  出價的買主終於轉過身來,看著女子道:「寧海,我可曾冒犯過你?」

  寧海搖頭。「不算很嚴重的冒犯。」陸雲鎖只是「邀請」她,去他那裡小住過一天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她的下落?」陸雲鎖皺著眉問。

  「因為你不懂得珍惜。」回答的人是陸靜深。

  過去一年多來,陸靜深陪著寧海跑遍大江南北,其間寧海拍了一些照片,他也畫了幾幅畫。剛開始重拾畫筆時,筆觸和線條有些生硬,但寧海說她喜歡他的用色和畫裡的氛圍,鼓勵他畫,慢慢的,手感逐漸流暢起來,彷彿天生就知道該怎麼畫出心中的景象,愈畫愈是順手。起初他鄉是畫風景,後來自我發明了一種特別的興趣,便是將寧海所拍攝的照片用繪畫的方式再畫一遍。攝影鏡頭捕捉的是剎那間光與影的變化,與畫筆下線條的走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表現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威廉·華森有一回碰巧看見了他倆的作品,便興致勃勃地提議替兩人開一次聯展。夫妻倆拗不過他熱情邀約,只好答應了。然而他倆都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便分別以N和J為代號——寧海和靜深,低調地舉辦了這次的聯展,也沒有正式出帝展場。

  沒想到仍然意外地招來眼前的不遠之客,向他們追索孫霏的下落。

  半年前,他們在旅行時,無意間遇到已經退出時尚圈的孫霏,夫妻倆在她住處小住了一段時間。以「Her」為名的人物攝影及油畫,主角便是孫霏。但她因為不願以正面入鏡,照片中的她穿著花裙子站在一處墨綠色的山林之中,光與影在她身上形成錯落的景致,她側著半個身體,長髮隨風飄動,只小露出半張被髮絲擋住的臉。

  說來也巧,聯展其間,剛好來倫敦簽訂新一年度航運合約的陸雲鎖看見了那幅「Her」,故事便銜接到他出價買「Her」的事……

  說實在話,當年孫霏說她累了,想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時,陸靜深並沒有想到她會從此退出伸展舞台,不再在世人面前露臉。如今想來,才明白她當時便已經打算永遠離開鎂光燈下、離開陸雲鎖這個令她心痛的男人了吧。

  既知如此,他怎麼能放任陸雲鎖再去打擾孫霏!

  更甭說,當初孫霏會與陸雲鎖結上這段「孽緣」,還是他陰錯陽差牽上的線。就這事說來,他虧欠這個小學妹,是以打定主意,不論陸雲鎖出價再高,那畫,他不賣;孫霏下落,他也不說。因為陸雲鎖不懂珍惜!

  聽見陸靜深的拒絕。陸雲鎖轉過臉來瞪向他,淡漠面容上,嘴角一貫噙起的嘲弄消失了。

  「畫你不賣;她人在哪也不說。好個陸靜深,這可是你對我的報復?」

  陸靜深只是笑看著陸雲鎖,回答:「不是。」他並不想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報復上。

  「哦?那就是你見不得你的前女友回我身邊了。」陸雲鎖扯了扯唇,笑對寧海道:「弟妹你評評理,靜深堂弟居然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初戀女友。」

  冷不防的,寧海站起來賞了陸雲鎖一個巴掌。

  陸雲鎖一怔。「你是什麼意思?」

  「打醒你。」寧海冷冷道:「她愛你,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可她為什麼不願回來,難道你會不明白?我打你,是要打醒你這個只有臉皮好看,腦袋裡全是廢渣的蠢蛋!為什麼不睜大眼睛看看自己的心?你需要的不是這幅有她的畫,而是學著在愛情面前謙卑一些。」

  陸靜深熱烈拍了拍手,為寧海喝采:「說得好極了,陸太太,你完全說出我心裡的話。」挽起她的手握住,他溫柔地說:「不過也不要太生氣,小心動了胎氣。」

  「哼」了一聲,寧海左手撫上微微隆起的肚子。身為一個已有五個月身孕的孕婦,寧海挽著丈夫的手走出藝廊沙龍時,特意回過頭看了面色陰沉的陸雲鎖一眼,低聲問丈夫:「真不告訴他嗎?」

  陸靜深眉心一蹙,好半晌才道:「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寧海笑問。

  「不知道。」陸大爺如是說。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報復的意味在。

  是說,陸雲鎖未來如何與他倆何干?虐虐他,權充懷孕這段期間不能上山下海的苦悶日子裡的娛樂,也不錯啦。寧海想。

  於是乎,他倆再不理會陸雲鎖,手挽著手定了出去。

  這一天倫敦的街頭,風有些大,但兩人交握的雙手卻溫暖極了。

  番外篇(二)沒有鴨

  陸承寧三歲的時候進了私立幼稚園的幼幼班。

  這孩子不怎麼怕生,在家裡素來懂事乖巧、人見人愛,一到幼稚園裡,老師疼同學愛自是不稀奇,可說打小便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裡。

  農曆春節前夕,這麼個人見人愛的小朋友自是懂事乖巧地寫著老師交代的寒假作業。她咬著筆桿趴在厚地毯上翻來滾去一陣子後,突然「登登登」地撤開短短腿兒跑向廚房——

  「婆婆、婆婆、婆婆。」連續叫著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陳嫂,問道:「婆婆你是什麼生肖的啊?」寒假作業裡有這麼一個家庭成員生肖大調查的項目。

  陳嫂笑道:「婆婆屬猴的。」

  「哦。知道了。」趕緊記下來。

  聽說陸承寧要寫寒假作業,調查家庭成員的生肖,錢管家立即召集其他人到客廳裡報告自己的生肖屬性。

  管家爺爺屬馬,司機伯伯屬兔,園丁爺爺屬蛇……

  調查完以上數人後,陸承寧又「登登登」地爬上樓梯,再「啪啪啪」地敲著主臥室的門,大聲喊道:「爸爸、爸爸……」

  等了好半晌,她的爸爸陸靜深終於開了門,媽媽正巧也在裡面,陸承寧一見母親,便飛撲上去抱住寧海大腿。「媽媽、媽媽……」

  寧海抱起女兒,啾了她紅蘋果似的臉頰好幾下後,才道:「陸承寧,找爸爸什麼事?」

  陸承寧有很多名字。管家爺爺叫她「小公主」,園丁爺爺叫她「小花兒」,廚娘婆婆叫她「小心肝」,司機伯伯叫她「小小姐」。靜雨叔叔和雲開叔叔都叫她「小美人」,雲鎖伯伯則叫她「小寧」。

  至於她最愛的爸爸則總是叫她「小寶貝」。

  只有媽媽堅持叫她的全名「陸承寧」,說這樣她才會知道自己是誰,不論走到哪裡都不會迷失方向。

  小小陸承寧雖然不懂名字跟方向有什麼關係,不過媽媽說的話一定都是對的,所以她才三歲就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曾祖爺爺還說她很聰明喔!對了,曾祖爺爺都叫她「小羊兒」,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叫陸承寧有些害羞,不太好意思講。

  想起來意,陸承寧趕緊道:「爸爸你是什麼生肖啊?我們老師要我們問的。」她亮出手上的作業本。

  寧海接過那本寒假作業瀏覽了一遍,看見了這項促進親子關係的習題。

  「你爸爸屬雞。」寧海回答。她知道陸靜深從來沒注意這種事,就像他也不看星座運勢一樣,他連他自己是最龜毛的處女座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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