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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席維亞    


  想他初天緯向來沉穩多智,卻被一名青樓花魁弄得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是的,落荒而逃。

  初天緯咬牙,盛怒的臉寒峭如冰。什麼都沒探到,卻成了花魁的入幕之賓!

  看著掌中,溫潤的觸感似還殘留,腦中閃過那些片段,郁鷙的臉更加陰沉。天曉得他對那些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有多厭惡,居然還把持不住地碰了她!

  初天緯悶吼一聲,倏地將臉埋進水盆中。

  外頭聽聞聲響的王捕快忍不住又瞇眼偷看,這景象讓他錯愕,但接下來久久未起的身影更是讓他的心七上八下。該不該去叫人哪?他慌了手腳,在門前來回躊躇。

  良久,久到門外的人以為他會斷了氣,初天緯才猛然甩頭直起身來,髮際、領邊盡皆染濕。眼中的怒火已然褪去,只餘下睿智深沉的精光隱隱閃爍,緊抿的唇勾起一抹冷佞的笑。

  早明白自己追捕的是何人物,卻還著了對方的道。好,就讓他來拜會拜會,是什麼樣的高超手法讓他著了道!

  「王捕快。」

  大人怎麼知道他在外頭?王捕快跳高數尺,三魂七魄給嚇掉了一半。

  「王捕快。」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來。

  四散的魂魄全捉了回來,知他性情的王捕快連忙推門進入,拱手一揖——

  「在!」

  「喚醒所有弟兄,一刻鐘後大廳集合,咱們上醉月樓!」

  ☆ ☆ ☆ ☆ ☆ ☆ ☆ ☆ ☆ ☆ ☆ ☆ ☆ ☆

  「擷香,醒醒!」

  「唔……」如扇的羽睫據了掘,向來黠靈媚艷的跟染上難見的嬌憨,瞥見來人,擷香把頭埋進了被窩。「讓我再睡會兒……」昨晚為了防範那個姓初的突然醒來,她可是整夜沒睡,躺在他身邊直盯著他瞧呢!

  「擷香!」海品頤連忙將錦被一掀,不讓她又沉入夢鄉。「初爺來了。」

  初爺?擷香疑惑輕蹙黛眉,好半晌那兩個字才印入腦海,霍然跳起,一雙美眸睜得老大。「他不是大清早就走了嗎?」

  那風馳電掣的模樣可是讓她捧著肚子滾在榻上笑了好久,笑得一夜沒睡的烏煙瘴氣都散了,才上床安心好眠的。

  「又來了,嬤嬤應付不了,要我來叫你。」海品頤遞上衣服,隨即擰了手巾,協助她梳洗。

  應付不了?嬤嬤說笑的吧!擷香檀口微啟,怔怔地任由那條手巾在她臉上抹來抹去。她懷疑就連玉皇大帝下凡都能讓嬤嬤治得服服帖帖,何況是個來路不明的閒雜人等?

  「別發傻了。」海品頤輕托她下顎,將半晌閉不上的嘴合了回去。「快,我陪你一起去廳前。」她邊說,邊不停手地以五指為梳,將擷香散落的髮絲簡單盤起。

  「嗯。」擷香回神,急忙躍下床,胡亂漱洗一陣,火速將外衣穿上,拉了海品頤的手直往廳前奔去。

  第三章

  「我說初爺,雖然咱們屋頂讓您砸了個小洞,您肯負責當然是感激萬分,但沒必要擺這麼大的陣仗吧?」嬤嬤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卻是無比僵硬。瞥見廳前來往穿梭的人影,更是讓她咬牙切齒,緊扭手上絹帕,臉上青白交接。

  「順道做個整修,不好嗎?」坐在錦椅上的初天緯端起杯盞,輕啜一口,氣定神閒的模樣和她成了強烈對比。

  當然好,可只要給銀子就成了,犯不著找人來拆了醉月樓啊!嬤嬤臉上掛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盯著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口才便給的她竟想不出任何話可接。

  「早這位初爺就帶了大隊人馬踏進醉月樓,那群木匠打扮的漢子少說也有二十人,一進門,把帶來的木料往大廳正中堆出一座小山,就開始四散拆屋,嚇得樓裡的姑娘全逃竄出了房,縮在大廳牆角擠成一團,直簌簌打顫。

  她聞訊下樓,正好瞧見有人拿著根大木杵一擊敲散了隔擋內室的山水花鳥大屏風——那可是她費了多大的心思才從魏尚書那弄來的呀!

  她連忙先遣人去搬救兵,再下了樓和他好說歹說,客套虛偽用了,暗諷威脅用了,卻是不論她出什麼招,他只一徑噙著莫測高深的笑,用短短數字的回話猛跟她打太極。

  擠在牆角的姑娘全用哀求的眼神瞧向她這嬤嬤,她卻一籌莫展、急得滿頭大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完全不聽她號令的木匠肆虐破壞。她的雕花拱門!她全套的槐木桌倚!

  直至他傳來淡淡一句,她才知道他所為何來!

  「擷香姑娘睡醒了嗎?」

  急得團團轉的思緒霎時清明,雖不願將擷香送到這危險人物面前,但在招數用盡之後,向來長袖善舞的她,也只能派人十萬火急去把擷香叫來。

  打從昨晚踏進醉月樓,對方就是不懷好意的,早說這姓初有問題,只怪她貪財引狼入室。

  「嬤嬤。」

  一聲叫喚從梯階上方傳來,看見來人,嬤嬤只差沒感激涕零,急忙過去拉了她手。「擷香你可來了!」

  在踏進主樓時擷香就已看清屋內的亂狀,包括屋上那個洞。沒讓驚愕顯現臉上,她走到廳中最難讓人忽視的身影前,盈盈一瞄。「初爺。」

  初天緯手一揚,讓嬤嬤一直心疼的敲打聲才終於倏然停歇。

  冷冽的視線在她身上掠過,美顏脂粉未施,一襲素衣布裙,少了矯飾的妝點及誘人裸露的服飾,她反而更顯清靈妍媚,美得奪人魂魄。若是在他處相見,難以想像眼前這姣美如玉的她竟是青樓女子。

  迅速將心頭的讚歎掩下,她身後的男子攫住了他的注意。

  欣長的身形罩著一襲淡黃色長袍,漂亮得過分的俊臉透著冷傲,眸如雋星,直勾勾地看他,護衛的意味昭然若揭。

  初天緯帶著思忖的眸光,來回在海品頤及擷香身上環繞。眼前這名男子,和他所追捕的人有關嗎?和這醉月樓又有何關係?

  有了昨晚的經驗,擷香不等他響應,即逕自起身,雖然身高只至他的下頷,她仍仰首無懼地直視,須臾,菱唇緩緩勾起笑——

  「初爺,去而復返是怪擷香昨晚服侍得不夠周到嗎?」嬌柔的語音音量不大,卻是清楚地傳進眾人耳裡。

  帶進的木匠中,有一半是他的手下偽裝。察覺手下詫異又帶著瞭然的目光,劍眉一擰,初天緯起身。「樓後花園方便參觀嗎?」

  嬤嬤一凜,和海品頤對上視線,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反對。連她都被耍得大栽觔斗,怎麼放心讓擷香和他獨處?

  知道她們的擔慮,擷香悄悄握住海品頤的手,微微使勁後放開,宣示著讓人心安的自信。若不順他的意,怕是沒辦法善罷干休。

  「當然。初爺,這邊請。」擷香領先朝長廊走去。

  和手下交換了眼色,初天緯跟隨離去。

  「嬤嬤。」不消多說,海品頤語中的疑問嬤嬤已經了了十足十。

  「我做啦!打從昨晚我就用盡關係要毀了這姓初的,卻是沒半人理我!」嬤嬤氣得腳用力直跺。醉月樓讓人囂張地砸了屋頂,她怎麼可能悶不吭聲就此作罷?

  結果呢?送給順王爺的密函被退了回來,說是無能為力;夜探嚴大將軍府第,一提到初天緯的名號,立刻讓人用身體微恙、不宜見客的借口請出了門外;所有門路用盡,卻只得到一個響應——初天緯,沒人敢碰!

  就連稍早派去宰相府裡搬救兵的探子,到現在還沒個影兒!不用說,結果她已經可以想見。

  「怎麼會?」海品頤一驚,望向兩人消失的長廊,眸中焦慮更甚。這姓初的是為了「他」來的!怎能為一個人毀了醉月樓,毀了大夥兒辛苦五年建立的根基?

  盛怒中的嬤嬤沒將海品頤的異樣看進眼,只急著揮舞手中的紅羅帕,發出剛剛全被堵了口的怒吼——

  「東邊二樓那個給老娘住手!你們主子沒回來前,誰也別給我動!誰要再敢斷了我醉月樓任何一根木頭,我絕對讓你們這些木匠再也進不了木料,進一根,劈一根,進一對,劈一雙,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啊——」

  ☆ ☆ ☆ ☆ ☆ ☆ ☆ ☆ ☆ ☆ ☆ ☆ ☆ ☆

  「初爺如此慷慨率眾來到醉月樓,是為了賞賜擷香昨晚的表現嗎?」走到花園,怒上心頭的擷香沉不住氣,搶先發難。

  「把人交出來。」不理會她話裡嗆得發酸的譏誚,初天緯盯著她的背影,沉聲道。昨晚的遭遇讓他篤定醉月樓絕對和他所追捕的對象有關,不想再迂迴,他直接開門見山。

  擷香暗自心驚,慶幸自己是背對他,否則過於震驚的反應絕逃不過他的鷹眸。

  「交什麼人?鶯鶯還是燕燕?」擷香以袖掩唇輕輕一笑,側首斜眼睇他。「擷香記得昨晚初爺還挺沉醉,若不夠滿足,今晚再來就是,何必一大早就急忽忽地跑來要人呢?」

  她明知他在說什麼,卻定要扭曲他的話!望著那張絕美的臉,初天緯臉色更顯陰鬱,卻在顧見她掩於袖下的陰影時,微微一怔。他倏地伸手拉下她的手,在白皙頭頸綻開的吻痕是這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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