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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簡瓔    


  寄芙只是個下人,仗著有點醫術就敢對她無禮?以為先一步做出對抗時疫的藥就目中無人,她肯定對顯親王說了許多她的不是,說她琢磨不出藥方來,所以顯親王才會對她一點關注都沒有,否則以她的才學,他又怎麼會至今毫無舉動?

  此外,她也很介懷每日都有人送新鮮的牛奶到欽差行轅來,他卻不曾派人送一碗給她,桑葉都去對石硯暗示又暗示了,牛奶仍是沒她的分兒,但她卻聽說寄芙這個丫頭天天都有牛奶可喝,實在是孰不可忍!

  寄芙先前的衝動已過,想到人死不能復生,眼前要緊的是其它病人,在這裡浪費時間一點用處都沒有,她不想再跟房俊麗對峙下去了,她深吸了口氣,盡可能平靜的道:「我還有要事,請大人讓讓——」

  不等她說完,已將她恨到極點的房俊麗揚手便給了她一耳光。「賤婢!沒看見本官嗎?!見了本官為何如此無禮,這是王府教出來的規矩嗎?!」

  寄芙壓根沒想到她會動手,雖然她是王府的下人,但王府沒有當家主母,勾心鬥角事少,她從來沒被打過,頂多辦事迷糊時,幾個嬤嬤會說她幾句罷了,因此被打的當下,她也愣住了。

  「你瞪著本官做什麼?」房俊麗猶不罷休,臉上多了幾分狠戾。「信不信本官一句話就可以發賣了你?」

  寄芙仍是動也不動。

  其實她並沒有瞪她,她只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而已,她沒想到出身醫學世族的堂堂太醫會如此野蠻,此刻她也終於瞭解她為何會如此對染疫病人了,她沒有同理心,也沒有仁心,她根本不配做醫者,只因為她是太醫,更是奉旨而來,就可以草菅人命,隨意定奪他人生死。

  她緊緊攥緊了拳頭,內心排山倒海,許多想法一一掠過,如果她也能成為被人們所認同尊敬的大夫就好了,那麼她就可以救許多人了。

  「房大人好大的官威。」朱雀從樑上一躍而下,他故意用了千里傳音,要把事情鬧大。

  他在宮裡走動,對房俊麗多少有些聽聞,她自視甚高,要求完美,時常因為醫僕犯的小錯動輒打罵,眼裡容不下一點錯誤,因此雖已是大齡,卻沒人上門求親,但她自己可不那麼想,她認為是她在挑人,沒人配得上她這個太醫院才女。

  「你這是做什麼?」房俊麗被憑空出現的朱雀嚇了一大跳,他的表情語氣又多所嘲諷,彈指間便惹惱了她。「本官乃是堂堂五品太醫,有官威又怎麼了?你這小小的侍衛管得著嗎?」

  她並不知道青龍等五人是皇上派給皇甫戎的暗衛,乃是編製於大內的御營軍之內,只當他們是王府的隨從護院,根本沒將他們看在眼裡。

  「我這個小小的侍衛有做什麼嗎,還勞煩大人抬出官階來。」朱雀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不過我這個小小的侍衛倒是想問問房大人在做什麼,在這裡欺負一個弱女子。」

  他的語氣諸多嘲諷,惹得房俊麗的表情頓時多了幾分尖銳,她冷冷地道:「別說我沒有欺負任何人,就算有,也不關你的事,給我走開,跟你這樣的人說話已是髒了我的嘴。」

  朱雀噙著笑,吊兒郎當、一下一下的鼓起掌來。「房大人可真是高尚得教人讚歎啊!」

  他才說完,廊簷下便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什麼事?」皇甫戎由抄手遊廊西側過來了,他沉著面孔,眼若寒霜,身後跟著石硯、石墨。

  朱雀早知道他的千里傳音會把皇甫戎引來,如今便等著看好戲,挫挫房俊麗的氣焰。

  見到皇甫戎出現,房俊麗頓時露出浮躁之色,桑葉、薄荷均神色緊張,她們早打聽過,寄芙這丫鬟是顯親王心尖上的人兒,這事她們也跟主子說過,偏偏主子不信,如今還出手打人,可怎麼收拾?

  「並無大事。」房俊麗不想被寄芙惡人先告狀,她搶白道:「王爺的婢女衝撞了下官,下官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罷了,還望王爺恕罪。」

  皇甫戎的視線落到了寄芙臉上,她半邊臉頰都腫了,眼眶裡漫著水氣,顯然是被打了,他眉頭緊攏,沉著聲,一字一句地問道:「房大人,本王的丫鬟又干涉了時疫之事嗎?」

  昨日他得知隔離棚死了七個人後,便知道寄芙一定會很難受,但料不到她會來找房俊麗生事,他三番兩次的警告她不准再插手時疫之事,她還是當成馬耳東風,這不是恃寵而驕,什麼是恃寵而驕?仗著他的維護和一再讓步,她連奉旨太醫都不看在眼裡了,他很失望。

  房俊麗的思緒飛快地轉了起來,方纔的事,只有她、寄芙、桑葉和薄荷以及那個破侍衛看到,只要她說的,桑葉和薄荷都稱是便可,她是堂堂太醫,她說的話,自然比一個婢女或一個破侍衛來得有份量。

  主意既定,她底氣也足了,便假裝無奈的看著皇甫戎,神色黯然,歎了口氣道:「王爺,我一心做事,實在不願多生事端,奈何寄姑娘多次為難,將昨日須命的病人怪罪到我頭上,還咄咄逼人,要我給個說法,還讓我若沒本事就回去京城,莫要在這兒丟人現眼,辱了太醫院名聲,言語之間諸多挑釁,我也是氣極之下才會動手打了寄姑娘,若是王爺要怪罪,俊麗承受便是,絕無怨言。」

  桑葉、薄荷越聽越是心驚,兩人都斂聲屏氣,把頭垂得老低,她們怕極了顯親王要她們對質,要是她們吞吞吐吐的,回去肯定有頓排頭吃,她們家小姐可是下手從不手軟的,自小在她身邊服侍,她們都吃足了苦頭。

  朱雀眉頭一挑,嘲諷的微微揚起嘴角,看來這個房俊麗還真有把黑說成白的本事,不過既然王爺人都在這兒了,他也不好多言,先靜觀局勢變化。

  皇甫戎心裡一沉。

  果然如此,她終究還是逾矩了。

  為何她就是不願將他的話聽進心裡,今日竟還公然要趕奉旨太醫走,若是房俊麗回京稟了皇上,她有幾顆腦袋可以掉?這些她想過沒有?

  皇甫戎沉默的盯著寄芙半晌,心中仍抱著一絲希望,她會解釋,但她只是緊抿著唇,什麼也沒說,神色是少有的倔強。

  皇甫戎的面色瞬間變得沉凝,他目如寒星的瞪著寄芙,疾言厲色地道:「你這刁奴,還不快向房大人認錯!」

  寄芙的心緊緊一縮,心裡湧出的酸楚讓她驀然想哭。

  還有什麼好說的?什麼都不必說了,在他眼中,她是個仗主子護著便狐假虎威的刁奴,若是知她、解她,又怎會誤會於她?若是相信她,不管房俊麗說什麼,他都會信她才對。

  房俊麗無中生有的誣蔑她,她沒關係,可是他信了房俊麗,才是最讓她難過的。

  皇甫戎用極端凌厲的眼神掃了她一眼。「怎麼,還不認錯嗎?」

  聽到他冷冽的嗓音,寄芙胸口又被撞擊了一下,她臉色有些發白,穩住了情緒,垂下眼簾,對房俊麗深深曲膝一福,顫聲道:「都是寄芙的錯,還望房大人恕罪。」

  房俊麗神色淡淡,但語氣傲然地說道:「寄姑娘言重了,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況且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你既是王爺的家婢,我也不忍對你太過苛責,只盼你日後謹守下人的本分,莫要再越俎代庖了。」

  皇甫戎的眼眸狠狠的掃過房俊麗,迸射出寒人背脊的冷光。

  她自大、撒野他管不著,但她不能踩到他的底線,他的底線便是容不下他心尖上的人傷了半根頭髮,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狠狠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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