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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蒔蘿    


  鄰人們不知所措的圍著虞婧,七嘴八舌的問道:「符蓉,你王大嬸和小花姊姊有沒有逃出來?」

  虞婧有些迷茫看著眼前這一個個心急如焚的鄰居,他們並不知符蓉已經被王大嬸推下水害死了。

  她搖頭。「沒有,我過來時,整間屋子已經被火給吞噬,我沒有看到王大嬸和王小花……」

  「這人肯定是沒了,最近幾天她家小花像是中邪得了失心瘋似的,王大嬸抓了不少安神藥,兩母女吃著,這下子肯定是逃不出來的……」一個婦人歎息道,抹抹眼角的淚光。

  「那……這可怎麼得了,這火看來是滅不了,只能幫她們母女倆收屍了……」

  這「收屍」的話一出,這些鄰居們卻開始推諉了,「不成,我明天要到隔壁村給王員外幹活。」

  「我也不成,那些果子熟了要趕著采收……」

  你一句我一句的,有的人甚至一言不發的離開,沒一下子,整個火災現場只剩下虞婧一個人。

  看著這一片灰燼,虞婧實在不知如何心中感受,有憤怒,有可惜,憤怒這幕後指使者竟然殺人滅口,可惜了兩條人命。

  直到天光微微亮,這最後一簇火焰才完全熄滅,隨著清晨的涼風吹拂,四處瀰漫著一股濃濃燒焦氣味。

  虞婧在院子裡找到一個水桶,她往溪邊提水回來,朝還不斷冒著刺鼻灰煙的火災現場潑去,直到火場不再冒煙,溫度降低,她再拿了根棍子走進火場,用棍子掀開一些擋住她去路,燒得看不出原來模樣的物品。

  她在半毀的炕上發現兩具焦黑的屍體,虞婧歎了口氣,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符蓉跟王大嬸家的恩怨,應該隨著她們母女兩人的慘死和這一把暗夜驚火而煙消雲散。

  一個姓劉的婦人送來草蓆、白布,她說她得趕著去幹活,實在沒法子再幫什麼忙,又說王大嬸為人雖然不怎麼樣,平時和鄰居們也是斤斤計較的多,不過如今人都走了,死者為大,往事也就算了,要她也別多想,好歹算是王大嬸把她拉拔長大。

  叨叨絮絮說了一堆話,劉嬸子見日頭爬了出來,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虞婧想,即使她不扮鬼嚇她們母女,她們不會喝那些安神湯,但那兩個男人也在屋裡下了迷香,說到底她們是在劫難逃,而這一切都是她們自作自受,誰叫她們要收了人家錢,害符蓉一條人命,如今被人過河拆橋,也沒什麼好怨歎的。

  算了,劉嬸子說得沒錯,死者為大,自己就當做好事,將她們收殮了吧。

  拿著白布,將她們母女倆包裹起來,小心的將她們移到草蓆上。。

  看了眼這兩具被她包裹好的屍體後喘口大氣,幸好她前世是中醫西醫都有涉獵,除了跟在爺爺身邊學習博大精深的中醫精髓,西醫的外科手術也見過不少,在醫院出入慣了,對死亡一事也很習慣,看到大體更不會大驚小怪,否則眼下叫她替人收屍,還是這麼死狀淒慘的屍體,豈不是要嚇死她了。

  又喘了口大氣後,她就近在院子裡挖了坑,將母女倆埋了,又找了兩塊木頭,上頭寫著死者名字,立在墳前當墓碑。

  站在王大嬸母女墳前,虞婧學著先前王大嬸祭拜符蓉的樣子,嘴裡唸唸有詞——「王大嬸和小花啊,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心腸不好,害了人後反而被害,收了人家錢又怎樣,銀兩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的,現在我連一張紙錢都沒辦法給你們燒,別說雞腳,連根雞毛都找不出來給你們吃。雖然沒吃飽、沒有錢,你們還是好好上路吧,記得啊,來生別再當壞人了,安息吧!」

  等到虞婧處理好這些事情,已經是未時快過了,累得她像條狗一樣癱在王大嬸家外面那株大樹上喘著大氣。

  又大喘了幾口氣,掄拳捶了捶僵硬的肩膀,她站起身,打算到後頭的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食物可以吃,只希望那些吃食沒有被燒焦才好。

  繞過燒燬的廢墟來到廚房,四處翻動著,發現好多食物都因為高溫成了焦炭,壓根不能吃,看來今兒個得挨餓了。

  她皺了皺鼻頭,不死心的翻找牆角那幾個甕,其中有一個甕像是新的,被放在最裡面,像是怕人發現似的遮掩得很好,她好奇的將那甕抱起,打算看看裡頭有什麼好料,突然,腳像是踩到了什麼?

  她彎身看了眼腳上踩的東西——是一塊刻著火焰圖案、漆著金漆的黑色木牌。疑惑的撿起,看著木牌上的圖紋,只覺得這玩意長得很像電視劇上常演的那種某個門派還是家族的令牌。

  想想,王大嬸一個鄉野村姑,怎麼可能加入什麼門派,更不會像是什麼大家族的人,所以那只有一個可能,是那兩個男人掉的!

  虞婧隨手將這令牌收起,將那陶甕放到地上打開,一打開卻差點閃瞎了她的眼,裡面竟是滿滿一罐閃亮的銀子。

  王大嬸怎麼會有這些銀子?對了,這些應該是符蓉的買命錢。她將銀子倒出,果然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兩銀子。

  這王大嬸有命拿這些銀兩,卻沒命花,鳥為食亡人為財亡,真是最諷刺且最真實的寫照。

  她又在廚房裡翻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可以吃的東西,全部的食物都燒成木炭,她只好洩氣的抱著那一甕銀子,想著自己此後該何去何從?

  腦中靈光一閃,對了,還有符蓉的家啊。

  自從穿越到符蓉這具身子後,為了裝神弄鬼嚇王大嬸母女,她也不敢回去,怕被發現符蓉沒死;現在王大嬸母女死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家了。

  只是虞婧萬萬沒有想到,符蓉的家真的只能以家徒四壁來形容,前廳裡只有一張缺角的桌子和一張矮凳,其它什麼傢俱都沒有。房間裡更沒有什麼家當,她搜索一下符蓉的記憶,鋪蓋、衣物那些好像是放在王大嬸家,也不是多好的料子,虧得如今是盛夏,半夜不要熱得睡不著覺就好,厚點的衣物及被子還不需要,要不然她就算沒被淹死,後來也要凍死在外頭。

  她推開頹敗殘破、搖搖晃晃的後門,想看看後院會不會種些東西,符蓉的記憶中,偶爾她也會來澆澆水什麼的……一看,又是滿滿濃濃的失望,什麼都沒有,連地瓜葉都沒有,有的只是茂盛的雜草。

  她好想對天哀嚎,問問這符蓉,她這十六年來是怎麼過的?

  等等,那些茂盛的雜草好像不是雜草,而是草藥,還是很珍貴的那一種草藥!

  她將那甕銀子放到一旁,撥開茂密雜亂的枝葉,仔細查看,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她的老天爺,這些全都是很珍貴又難以栽種的草藥啊!

  她愈看愈驚喜,這裡的每一株草藥少說都已經種上十幾年,應該是符蓉的娘或爹在的時候栽種的,不管是誰種的,現在這些草藥到哪裡都可以賣上好價錢。

  符蓉這笨姑娘居然不知道自家有寶,這些草藥隨便一株都可以讓她一年半載不再挨餓,更不會被王大嬸這樣虐待,早點脫離那對母女,說不定如今也不會死於非命。

  看著後院這滿滿的草藥,虞婧當下作出一個決定——她決定把這些珍貴草藥全拔了拿到鎮上藥鋪賣了,今晚就先再用那些野果子果腹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到鎮上買挖這些草藥的工具後,再來好好飽餐一頓。

  思及此,她抱起那陶甕,轉身回到屋裡補眠儲存體力,進了房間,在那張缺了一隻腳、用石頭墊上的床上坐下,這時才發覺床邊角落放著個木匣,她打開一看,裡頭裝的是信,原來,這是符蓉父親符凌寄回來給妻子報平安的家書。

  由最後一封家書得知,他人在京城,已經考上御醫,後面就再也沒有信了。

  御醫,京城,買兇,為什麼她直覺這三者之間有著一種很微妙的關聯?

  也許,她應該慎重考慮到京城依親的可能性,這符蓉的爹好歹是個御醫,也算能當個靠山吧?那兩個男人在京城要下狠手殺她也得先考慮一下,否則她怕繼續待在這小山村裡,萬一那兩個兇手折返,那她恐怕也會步上王大嬸母女的後塵。

  第二章  屋頂掉下一個郎(1)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天空已由燦爛的嫣紅轉成紫藍,很快的便要進入黑夜,蜿蜒寂靜的山路上,有一隊早該停下紮營的商旅卻仍不停歇的持續向前趕路。

  「王爺,看來今晚是出不了這座山,摸黑走這條山路很危險,咱們要不要先停下來紮營,讓兄弟也好好休息一番?」商隊前方一名穿著藍綠色利落短打、一臉剛毅的男子策馬往回走,向護在貨物旁的主子詢問。

  玄墨瞇起銳利黑眸望著只剩下一點餘暉的天邊,咬了咬牙很不願意的點頭,下令道:「找地方紮營,這種荒郊野外樹林裡最容易在半夜出事,所有人輪流休息。安翊,你負責調度,分成三班負責守衛聖物,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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