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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席維亞    


  聽到開門聲,本來已累到打盹的禹綾驚跳了下,混沌的神智在瞬間恢復清醒。

  哇哇,她都已經深入敵營了,沒戰戰兢兢地等著也就算了,居然還睡得著?她趕緊重整精神坐正。

  小姐早上幫她穿好嫁衣就離開了,丟下她面對這一切,當她覆著紅綃走出客棧時,即使沒露出臉,心裡仍然很忐忑。

  幸好小姐平常脾氣差,一點小事就會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隊伍裡的人都知道沒事最好別去招惹小姐,所以當有人問到「她」怎麼不見了,她只消撥高音量學小姐怒罵幾句,讓他們知道「她」正為了婢女和保鏢私奔的事而情緒欠佳,就算他們有再多的疑問,因怕受到波及,也沒人敢再問下去。

  將她送到了袁家,那些認得小姐的人都走了,接下來,她所要面對的,是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人。

  別怕別慌,他不會發現的,別自亂陣腳——禹綾不斷安撫自己,可是手仍不受控制地發冷,感覺他走近,她更是緊張到心跳差點停止。

  「我是袁長風。」怕突然開口會嚇到她,袁長風盡量說得又慢又輕。「我要揭蓋頭了。」

  來吧,是成是敗就看這一刻了!禹綾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用力點頭。

  這一刻,袁長風的緊張也不亞於她,狂鼓的心用力地撞擊著胸膛,他不禁又屏住了氣,伸手將紅綃揭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甜美細緻的小巧臉蛋,大大的眼兒圓睜著,裡頭有著難掩的忐忑,但她卻眨也不眨,筆直地迎視他的目光。

  別低頭,低頭就代表心虛。我們沒見過,我不是小婢女,我是杜紅瓔,杜紅瓔……看著他,禹綾心裡拚命默念,很希望這個意念不但能說服自己,也能影響他。

  「……相公?我是紅瓔。」禹綾覺得自己已擠出笑容,但實際上,她的表情僵硬到像是只抿了抿唇。

  那聲細細軟軟的呼喚像他從江南帶回來的絲綢,滑過他的心,帶起一陣酥麻。袁長風先是一怔,臉隨即湧上熱潮。

  他是想過被人這麼稱呼的情景,但沒想到當真有人溫柔地對他叫喚時,會讓他這麼不知所措。

  「……娘子。」吐出這個從未說過的詞彙,袁長風又感覺臉上一熱,不習慣這種困窘的情緒,他努力找著話題。「這一路辛苦了。」

  「還好。」他沒認出她?他的反應讓禹綾暗喜,也更大膽了些。「相公你要一直站著嗎?」他把燭光都擋住了,這樣她很難觀察他的表情耶。

  「對不起。」被這一提醒,袁長風才想到自己這身形活像泰山壓頂,用腳勾來一張圓椅在她面前坐下,總算勉強可以和她平視。

  禹綾假裝從來沒見過他,視線打量了他一圈,最後回到他的臉上。

  他還是和她印象中一樣那麼高大,還是留著一臉鬍子,但比起上回看到的他整齊了許多,要不是他斜肩披著的紅綵帶,一身深藍長袍的他實在不太像新郎官。

  「你好高喔。」她很努力地揣摩新嫁娘的心情,對他羞怯一笑。若是第一次看到他,發出這種讚歎應該很正常吧?

  袁長風本來滿懷擔慮,怕會看到一張驚慌失措的慘白面容,卻驚喜地看到她揚起了笑,被那笑容溫暖了心,原本緊繃的情緒也跟著放鬆下來。

  「你會怕嗎?」他不自覺地放柔了語調。

  看到他眼裡的真誠關懷,禹綾好開心。他真的沒認出她耶!

  「有一點。」說不會太虛假,禹綾縮肩吐舌,裝出有點怕的樣子。

  好奇怪,明明他還是長得那麼像熊,但不知為何,這次就沒那麼嚇人了。可能是他的眼神吧,不像上回看到的滿是怒火,而是像一泓深潭,看著看著,會讓人覺得心跟著定了下來。

  「……是嗎?」袁長風身子一僵,才剛卸下的擔慮又因這句話而重回心頭。

  看到這麼壯碩的大漢,怎麼可能不怕?她說不定只是在強顏歡笑,可他卻粗心得沒考慮到這一點。

  她怕到什麼程度?能忍受他這麼靠近嗎?想越多,袁長風越覺得今晚不是碰她的好時機。她的嬌小已讓他怕極會傷了她,要是她再因心生恐懼而不由自主地抵抗,她將會更難受。

  他很想跟她討論之後再圓房的事,卻又很怕只要他一提起那兩個字,那張甜美的笑靨就會立刻被花容失色取代。

  袁長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也不敢亂動,怕任何的舉止都會造成她的緊張和恐懼,他正襟危坐,拚命思索該如何解開這個僵局。

  沒得到任何回應,禹綾疑惑地朝他望去,看到他一臉尷尬地坐在那兒,她眨了眨眼。

  他……不會是不曉得接下來要做什麼吧?

  雖然禹綾未經人事,但跟在杜紅瓔身邊耳濡目染下,她並沒有傻到以為成親就是拜堂揭蓋頭那麼簡單,答應代嫁的同時,她心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倒是袁長風沒有任何動作,反而讓她覺得奇怪。

  難不成要這樣枯坐一整晚嗎?她才不要呢,從一早被小姐嚇醒到現在,她已經快累垮了,她只想趕快把這一切結束上床睡覺。

  不懂就直說嘛,她可以幫他呀!

  「等我一下。」禹綾突然跳下炕,跑到他們一路從江南帶來的木箱前,揭起箱蓋開始翻找。翻到起勁時,嫌鳳冠礙事,她還直接摘掉放到一旁,完全忘了假裝矜持。

  她的舉止充滿了活力,猶如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染上了生氣,不再像纖細的外表看起來那麼嬌弱,讓袁長風覺得詫異,也有點……想笑。

  可不是?她整個上身都快埋進木箱裡,就一個圓圓的俏臀掛在那兒,隨著她的翻找動作晃呀晃的,有趣極了。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袁長風要自己安靜地看著,嘴角仍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找到了!」禹綾發出歡呼,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樣東西回到他面前。「別擔心,這給你,只要照著做,一切都沒問題的。」

  笑意僵在嘴角,袁長風瞪著她遞到眼前的東西,強烈懷疑自己看錯——春宮書?她剛跑去翻了半天,就是為了翻出這個東西?

  「這一招很好用,如果太難的話,『老漢推車』也不錯。」以為他還是不懂,禹綾耐心解釋及建議,還翻找出畫頁,好讓他有所參考。

  袁長風看著那一頁頁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她在他身下擰眉嬌囈的模樣,他一驚,趕緊將那股急速竄起的熱流抑下。

  「老漢推車」是很容易給雙方歡愉沒錯,但對於初嘗性事的她根本就不適合……不、不,那不是重點!

  「你怎麼會有這個?」

  啊,她忘了,她是含蓄溫柔的千金小姐,不是事事都要體貼周到的小婢女呀!禹綾暗叫不好,連忙擠出笑。

  「這是我們南方的習俗,娘親在女兒出嫁前會附上這種書當嫁妝,用以學習閨房之事,我看相公好像不曉得該怎麼做,就、就……」怕他誤會她是在諷刺他沒經驗,禹綾沒把話說全,眼睛無辜地眨呀眨,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可沒說謊,只是身經百戰的小姐根本不需要這些書,路上無聊時,還拿春宮書出來大肆評論,這招快活、那招沒味兒,讓她對書裡的內容都熟透了,加上婢女當慣了,熱心主動的個性立刻就冒了出來。

  袁長風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心翼翼竟然被她當成了不知從何下手?震驚褪去,笑意驀地衝上喉頭,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明明她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還舉了個完全不適合初學者的姿勢,這樣居然還想教他?

  想到她剛剛還安慰他沒問題的可愛表情,袁長風笑到彎下了身子,完全停不下來。

  他在笑什麼啦?禹綾又惱又窘,好想用手上的書敲他。

  因為小姐說過老漢推車是她最喜歡的招工,看起來又不難,她才會這麼誠心推薦,結果他非但不領情,還嘲笑她?還笑得那麼大聲!

  「不好就換別招嘛……」見他還在笑,她不禁哀怨咕噥。

  禹綾並未發現,她已完全不怕他了,如今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讓她好奇卻還捉摸不到的男人,而不是會讓她想要尖叫逃離的凶狠大熊。

  袁長風好不容易停下,看到她唇嘟頰紅的模樣,一股從未感覺過的柔情漫然填滿了胸臆。

  他原本只期望能娶到一個讓他感覺平和的妻子,沒想到她給了他更多,他不再覺得她脆弱易碎,而是充滿了包容、能夠讓他開心的活力小女人。

  接下來呢?她又會給他怎樣的驚喜?他好期待。

  「你想圓房嗎?」方才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話語,在顧忌及隔閡被打破之後,變得再簡單不過了。

  北方人還真是……直接啊。禹綾一愕,隨即釋懷。好歹他也是有先開口徵詢,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早讓他吞了,即使日後被發現她不是正主兒,他就算要找她算帳,多少也會念在這個情分而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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