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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淺草茉莉    


  「味?哪有什麼味?」櫻子瞧見眾人緊張的模樣,馬上在空氣中嗅來嗅去。確實只有馬味,哪還有什麼味?

  昨兒個一天,大夥被整得死的死、傷的傷,就連她自個也被他拖著四處走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不說,還幾度受盡驚嚇,看來傳言說得沒錯,這男人不是普通的刁

  鑽,而是令人髮指的惡獸!

  例如早膳後的遊園,她就教他的龜毛性子搞得快要抓狂,原因就是他竟要求她在大雪紛飛中站在池塘水榭旁不動,讓他作畫!

  說什麼「雪中畫梅,美倚枝芽」是再詩意不過的事,就讓她像白癡一樣呆站在梅樹邊整整三個時辰,凍得她牙齒打顫,精神恍惚,而他自個則待在讓人用簾子圍起,還燒上暖爐的亭子內舒服作畫。

  她氣死了,原想甩袖離去的,可見他深情認真的在為她勾畫美人倚梅圖,又狠不下心來走人,害得她昨兒個當晚噴嚏連連,累得連去瞧恭卉那女人有多淒慘的氣力都沒有,裹著被子在房裡抖了一個晚上。

  今兒個一早又教他給拖來馬廄,想不來也不成,硬是教他挖起床,正想虛晃一會就回去睡回籠覺的當頭,又教他這聲什麼味兒給攔下了!

  才一天,她安置在貝勒府的人就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可別讓他也搞成傷兵才好。

  「不對,要所有人都來這兒!」永璘吩咐。

  「全來?就為了這味兒?」她怪叫起來。他又想做什麼?

  「沒錯。」

  不一會,所有人全集合到馬廄。

  「你們聞聞,是不是有什麼味兒?」

  主子都說了,每個人立即撐大鼻孔卯起來聞。

  「沒有。」有人說。

  「嗯……我得做個調查,認為沒有味兒的站出來。」

  須臾後,原本的一排人分成了兩排,站出來的全是日本人,而原來府裡的人卻沒一個站上前的。

  「很好,這數量一半一半。」永璘點頭。

  櫻子依然不解。「然後呢?」

  「然後哪些沒聞到味兒的人再進去聞一次。」他命令。

  於是那些日本人魚貫的又進去用力聞。「沒有啊!」

  「沒有?那你們說有味兒嗎?」他轉身問向另一排人。

  「有!」異口同聲。

  永璘不禁低笑。這些人還真瞭解他,恭兒這丫頭訓練得可真好啊,避禍功夫了得!

  收起笑臉,他認真的又問:「什麼味兒?」

  「馬味!」又是異口同聲。

  這不是廢話嗎?這是馬廄,馬廄裡沒有馬味,算什麼馬廄?!櫻子差點沒暈倒。

  「就是這味兒!」沒想到永璘竟然點了頭。「我終於明白你們為什麼聞不到馬味了,因為你們身上本來就有馬糞味,這才聞不出來。」他皺足了眉頭,當真對這些人厭棄不已。「德興!」

  「喳!」

  「要這些人去洗個乾淨,別臭了我的貝勒府!」說著受不了的掩鼻。

  下一刻,一根竹竿橫掃過來,說沒味兒的人立時全被掃進給馬洗澡的馬池裡,冷得眾人哀哀叫。

  「你……你這是做什麼?!」櫻子見狀大驚。

  「幫他們洗乾淨身上的馬味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太過分——啊——」話還沒說完,櫻子也被掃進池子裡,天寒水凍,她一口氣上不來,當場昏死在池子裡。

  見狀,立即有人丟下竹竿,「驚惶失措」的大喊,「奴才該死,不小心掃錯人了!」

  ☆ ☆ ☆ ☆ ☆ ☆ ☆ ☆ ☆ ☆ ☆ ☆ ☆ ☆

  櫻子被救起後,直接被扛回寢房,幾乎被折騰得掉了半條命。

  那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整她的,就算她再蠢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在替恭卉那女人出氣,可惡!她讓那女人淋冰水,他就讓她泡馬池,更可恨的是,方才有人來報,那女人成天關在房裡,也沒請大夫去看傷勢,這情形分明就是沒傷,她上當了!

  「哈啾!」

  她已分不清自己是氣得還是冷得全身打顫,抱著錦被,鼻涕直流。昨兒個賞園

  才被凍得抖了一夜,這回又濕個透徹,怕是定要在床上躺個幾日了。

  「公主,瑞親王找了您一天一夜,說是急著見您!」有人偷偷摸摸進房報告。

  「我……我知、知……知道了,但永璘纏著我……我不放,我根本就走……不開!」她凍得連牙齒都打顫,話都說不全。

  「可聽說瑞親王已與蒙古軍說好,三天後起兵,這會沒時間了,他得先見上您一面不可啊……」那人急說。

  「日子就就……就定在三……三天後嗎?」她驚喜。總算準備好了!

  「是啊,您得趕緊見他一面才行。」

  「我明白了,通……知瑞親王,我……我深夜去見他。」說完,又打了五個噴嚏,可一陣恍惚後,她神智忽地清晰起來,像想到什麼似的臉一凜。莫非那男人知道他們行動在即,才故意纏住她不放,讓她辦不了正事?

  那男人心機深沉,很有可能已經知道她的計劃了……不妙!她得趕緊通知瑞親王,三天後之事還得再議!

  「去,要人在房……房裡多放幾個暖爐,讓爐火……燒……燒旺點。」只有早點將身子弄暖,晚上她才有體力下床。

  「是啊,再去搬來暖爐,別讓少福晉受凍了。」

  櫻於才想著要擺脫的男人,突然又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她口水一吞,下意識的怕見到他。

  「你……你來做什麼?」她抖著問。

  還有,他什麼時候出現的?可有聽到什麼話?她趕緊向在房裡的人使眼色,那人頭一低,迅速退了出去。

  永璘只淡掃了那人一眼,便又將視線拉回。「當然是來探望你啊。」走向她,煞有介事的在她床邊坐下,他看似不捨的撥了撥她濕透了的長髮。

  動作溫柔至極,讓櫻子莫名心跳加速起來。

  「好多了嗎?」他稍稍湊近她,眸裡寫滿關心。

  「好……好多了。」她呆呆的答,雙眼中的驚恐與防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癡迷。沒辦法,她似乎無法抗拒他,這是什麼情愫,又是什麼孽債,她竟遠在這大清國教一個男人給勾了魂,這要傳回日本去,大概沒人要信吧。

  「好多了就好,那掃到你的奴才已教我攆出府了,你不會再見到那不長眼的狗東西。」永璘拿起毛巾,輕柔的幫她擦拭臉上的冷汗。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將人送出府,讓她找不到人出氣,可此刻櫻子也發不了火,只是迷醉的盯著他的性感薄唇。那薄唇正誘惑的靠近她,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一個男人過,竟按捺不住的主動撲上去,可惜還沒撲進他的胸膛、貼近他的唇,就教兩個女婢一人一手的給架開。

  「這是幹什麼?」她驚問。

  「你實在太臭了,我不能忍受我的福晉身上有馬臭味,來,你得徹底洗淨身子才行。」永璘迅速退開身,手一拍,那兩個有著神力的強壯女婢當場剝了櫻子的衣裳,將她丟進滾燙的熱水裡,洗了三個時辰的澡,幾乎洗去她一層皮。

  在極冷極熱的快速交替下,櫻子洗完澡後,又脫水昏厥了二十幾個時辰,等她醒來後,已是隔日午時。

  第十六章

  「你真惡劣。」恭卉戳著身前男人的胸口,嘟著嘴輕斥。

  「如何惡劣法?」永璘不以為意的笑著。他只著月牙白對襟馬褂,摸黑進到她的房裡。

  「你那樣對付一個女人。」

  「你怎不說,她這樣待我的女人?」他點上油燈,看見身著單衣的她,脖子上還有紅色疤痕,聲音登時僵硬起來。

  他伸指撫了撫那紅痕,一路沿著紅痕深入胸口,稍稍使勁一扯,她的前襟便鬆了,露出雪肌上的斑斑青紫。

  他的臉更臭。「我該在馬池裡再放進蟲子,咬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

  「別這樣,她是你的福晉。」

  「就快不是了!」

  「你……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嗎?」她試探性的問。

  他斜睨了她一眼。「我天生的那麼一點點情分都給了你,你要我到哪再去生出情分給她?」這話說得十足沒好氣。

  可恭卉卻聽得心潮澎湃,美麗的粉頰霎時染上兩朵紅雲。這是他對她說過最露骨的話了。

  「可她畢竟與你拜過堂了……」她嬌羞的隨口說。

  「那是政治聯姻,我與她注定敵對。」他冷聲答。

  她一愕,怔怔然地望著他。「你真要對付她?」

  雖然對櫻子並無好感,可男欺女終究是不公,她並不樂見這種事發生。

  「那女人來大清的目的就是吞併咱們,她若不是懷抱著這個目的來,我不會對她這麼心狠手辣,何況她已與瑞親王、葛爾沁聯手,決定三天後要包圍紫禁城。」

  「什麼?!」她驚直了身。「那萬歲爺不就有危險了?」

  「你不用擔心。」他將僵硬的她抱入懷裡。「皇阿瑪與我早就密切監視他們許久,目前我只要讓櫻子這幾日出不了門去見瑞親王,無從密謀軍事,日本兵得不到她的指示,在京城便是群龍無首,成了一盤散沙,瑞親王少了這股力量,皇阿瑪要對付他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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