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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香彌    


  他要在兩個月後立後。

  當他說著這話時,她竟連聽完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可笑。

  親口告訴她要娶別的女人,她該說他仁慈還是殘忍?

  她沒有心情與旁邊的朝臣應酬,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把心裡說不出的苦藉著酒一起喝下腹中。

  墨良淡坐在高台上,看著底下的她只飲酒不吃菜,直皺起眉,低聲吩咐侍立在他身邊的太監幾句。

  不久,待冬十一喝得醺然,不支的托著腮頰時,兩名宮女一左一右,小心攙扶著她離開大殿。

  冬宣明早就發現女兒的不對勁,但礙於還在席上,不好直接過去,這時見兩名宮女扶走她,有些訝異,下意識的望向端坐在高台的墨良浚,見他略略點了點頭,似是讓他放心,這才安下心來。

  厚德宮——

  宴席結束後,墨良浚走進來,看著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的冬十一,輕歎了口氣,「為何要喝這麼多酒?」

  本以為她已睡著,不想她竟驀然睜開眼,那雙被酒意醺染得朦朧的眼直勾勾的瞪著他看了半晌,然後翻身爬下床,伸出指頭,指住他的鼻子。

  「我認得你,你是墨良浚。」她不客氣的直呼他的名諱。她的理智已被酒精給麻痺,只剩下滿腔的怨念。

  「你醉了。」他沒介意她的無禮,試著想扶她躺回床榻。這是他的寢宮,而這張床正是他的龍榻。

  「我才沒醉。」她揮開他的手,毫無顧忌的罵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混蛋、王八蛋,宮維新是,你也是,所以說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在男人眼裡,女人只是隨時都可以丟棄的物品!」

  「你罵宮維新也就罷了,為何把朕也一塊罵進去?」聽她將他與宮維新相提並論,墨良浚面色一沉。

  她醉眼迷濛的瞪著他,「因為你們都是用情不專的爛男人,嘴巴上說著情呀愛的,但一轉過身就去摟別的女人了。」

  「朕沒有這樣。」墨良浚不接受這樣的誣蔑。

  她忿忿控訴,「還敢說沒有?你都要娶皇后了還想騙我嗎?我本來以為你跟宮維新是不一樣的,可是我看錯了,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貨色,女人永遠不嫌多。你跟他唯一不同的是,你沒像他那樣狠毒無情的想殺死我,還救了我,所以我欠了你一條命,你要娶皇后,我連反對的資格都沒有。」她整張臉被酒意醺得紅通通,試圖想揪住他的衣襟,結果身子搖晃了下抓偏了,只抓到他的肩。

  見她醉得身形不穩,墨良浚扶住她的腰,對她的指控感到很納悶,「朕何時說要立後了?」

  她氣憤不平的推開他,「你親口說的,還想否認!」

  墨良浚心思忽然一動,問她,「你不希望朕娶皇后?」

  「當然不希望。」她大聲答道。

  「為什麼?」他黑瞳緊盯著她追問。

  冬十一毫無防備,老實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娶了皇后就不再喜歡我一個人了,以後你還會納很多嬪妃,然後我在你心裡的位置就會越來越小,到最後被完全擠出去。」

  他聽出她話裡的感受,「你害怕?」

  「我……」她歪著頭愣了愣,「好像是很害怕。」

  「你在怕什麼?」他循循善誘,想誘出她真實的心意。

  她茫然的皺起眉,「我、我不知道,我不想你忘了我,我不想你還有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上你了?可是你卻要娶別的女人,我這裡好難受,好像有很多蟲子在咬。」她摀住自己的胸口,說著說著便傷心的哭了起來。

  「我前輩子還沒來得及談戀愛就死了,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是個大混蛋,第二個愛上的男人是個小混蛋,一個個都傷透我的心,你說我怎麼這麼倒楣?」聽見她的話,墨良浚目露一絲困惑,還來不及細問,就被她給扯住衣領。

  她惡狠狠的瞪住他,「我告訴你,你去娶別的女人是你的損失,因為這世上不會有任何女人比我更好了。我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上得了床,你跟我說什麼我都懂,你心煩時我能替你解憂,你遇到困難時我能幫你一把,我還知道很多很多你沒聽過的故事,像是美國怎樣用一顆原子彈炸平了廣島,英法美加當初是怎樣集結了三百萬軍隊登陸諾曼第……」話還沒說完,她就腿軟的摔了一跤。

  墨良浚急忙抱起她,想將她放到床榻上,她卻不安分的掙扎著。

  「你想做什麼?放我下來!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在掙扎間,她的指甲從他頸間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墨良浚沒在意,將她按回床上,警告的道:「你再亂動,就別怪朕不客氣了。」他眸色深沉的盯著她微敞的襟口,心愛的女子就在眼前,醉態嫵媚惑人,他能克制自己不動她已是不易。

  她委屈的瞪著他,「你這是在凶我?我就知道,你要娶別的女人了,所以就不在乎我,對我凶巴巴的。」

  「朕沒有要娶別的女人。」他沉住氣說道。

  「你這個壞蛋還想騙我!」她憤怒的捶打他。

  「朕沒騙你,這謠言你究竟從哪聽來的?」若是讓他得知是誰在亂造謠,他定要將那人抓起來治罪不可。

  「你親口說的。」她指控。

  「朕何時說的?」他沒料到她醉酒後會如此不可理喻,可看著她少了平時的冷靜,露出這副難得一見的憨態,他又覺得這酒醉得好。

  她被酒意麻痺的思緒滯了下,掰著手指頭算著,「是今天,不對,是明天,也不對,是昨天,沒錯,就是你昨天說的。」

  「朕昨日說的?」墨良浚皺起眉,回想昨日同她所說的話,忽地想起那句他尚未說完,就被她打斷的話。

  那時她還對他道了聲恭喜,令他感到莫名其妙。

  難道她那時就誤解了他的話?他驀然失笑。

  瞅見他笑,她再度氣憤不已的朝他揮起拳頭,「你還笑、還笑,我這麼難過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太可惡了!」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哄著,「你誤會了,昨日我想說的是……」

  冬十一兩眼發直的瞪著他,瞪著瞪著,眼皮忽然往下一搭,睡倒在他懷裡。

  抱著睡過去的她,墨良浚好氣又好笑,最後他憐愛的擁著她一塊躺在床榻上,輕撫著她的睡顏,嘴角情不自禁的高高揚起。

  方纔從她那番醉話裡,他聽出了很多他從前所不知道的事,包括她對他的感情,雖然她有些話令人很疑惑,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終於得到了她的心!

  他嘴裡發出滿足的歎息,輕輕吻著她微啟的唇瓣。

  第10章(1)

  當晨曦照入厚德宮裡,床榻上沉睡了一宿的人也徐徐趨醒過來。

  「唔。」冬十一緩緩睜開眼,眼裡映入了一張俊挺的臉孔,她呆呆地看著,一時間還未清醒過來。

  「你醒了。」墨良浚的嗓音帶著絲寵溺。

  她探手摸了摸出現在眼前的那張俊臉,赫然發現那不是她的幻覺,頓時驚跳起來。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你看清楚,這可是朕的寢宮。」

  她急忙抬頭望去,眼前這精雕細琢的華麗寢宮確實不是她的房間,她驚愕的張大嘴,慢慢想起昨夜酒醉的事。

  有些人在喝醉酒後,會不記得之前的事,但她是屬於那種喝醉酒後會吐真言,並且事後還會記得的那一種。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她很少酒醉,都是淺酌而已,昨晚是心情太悶了,所以才多飲了幾杯。

  隨著昨晚的記憶一點一滴回歸,她的臉越來越燙,整張臉很快就紅通通的。

  「那個……昨天是微臣不勝酒力暍醉了,若是胡言亂語說了什麼,還請陛下見諒。」她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想要下床,卻被墨良浚攔腰抱住了。

  「愛卿佔了朕的便宜,就想一走了之嗎?」

  「什麼?」她隨即嗤道:「我哪時候佔了你的便宜?明明是我吃虧好不好。」

  她沒計較他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帶回寢宮的事,他竟還敢說她佔了他的便宜?!

  「你看這是什麼?」墨良浚指著自己頸子上昨晚被她指甲抓出的傷痕。

  她定睛一看,嘴角抽了下,臉色一僵,「那、那是……」她滯了滯,下一刻索性在床榻上跪下,「微臣誤傷了陛下的聖體,請陛下降罪。」

  墨良浚眼裡滑過一絲笑意,臉上卻板起面孔睨著她,「你在朕的龍榻上睡了朕,卻不想負責,你說朕該治你什麼罪?」

  她呆愣的張著嘴,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形,「陛下要微臣怎麼負責?」

  「昨夜有人對朕自薦說,她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上得了床,朕說什麼她都能懂,朕心煩時她能替朕解憂,朕遇到困難時她也能幫朕一把,還知道很多很多朕沒聽過的故事……」

  他越說她的臉就越紅,羞死了,她這輩子沒這麼窘過,一喝醉就連平時不敢說的話都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還把自己誇成那樣,實在沒臉再見人,於是一把抓起被褥,就把自己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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