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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蒔蘿    


  為首的黑衣男子露出一臉陰沉冷笑,「哼,山谷這麼深,我就不相信他還有辦法活命,沒必要為一個死人跟著冒險。」

  身後其他黑衣人不約而同地點頭認同。

  「撤!」為首黑衣男子手一揮,一群黑衣人沒多久便消失在山林裡。

  約莫片刻後,各類鳥類再度飛回樹林,林中再度恢復往日生氣,這時,幾支勾爪從半空中飛出勾住崖壁上的大樹幹,一隊穿著藍衣,行動敏捷利落的人馬,拉著繩索縱身躍下山谷。

  一個半時辰後,夕陽西下,倦鳥也漸漸歸巢……

  獨自一人在家裡等待的唐紜,在屋裡不停地來回踱步,不時地頻頻往外望去,夕陽西沉,天色也由亮粉慢慢轉為暗紫,大門外燈籠也己點燃。

  下山辨購拜堂所需物品的福九至今未回,他從未這麼晚還未歸,不知怎地這讓她內心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紜兒,福九還沒回來嗎?」提著燈籠前來的玉桂嬸,人未到聲先到的問著。

  「還沒。」唐紜停下腳步皺眉,又朝外頭看了眼搖頭。

  「還沒!怎麼回事?福九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晚未回的,即使以前只有他一人時,只要太陽一下山他就回家的。」玉桂嬸擔憂的說著。

  「玉桂嬸,我心慌慌的一直感到很不安,眼皮也直跳,你說福九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心頭從下午開始便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慌。

  「不會的,福九他可能有事情耽擱了,不會有事的。」玉桂嬸握著她發冷的小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撫。

  「臭丫頭,臭丫頭,你有沒有聽到,今天在山崖那邊發生了兇殺案,整個山壁跟樹上都是血。」老沉提著燈籠,腳步急匆匆的進屋。

  「老沉,你說什麼,兇殺案?!」一聽到兇殺案,唐紜心跳幾乎要停掉。

  「山下那個老喬,說他傍晚去撿柴火時,看到那附近都是血,很多樹都被砍斷。」老沉用袖口擦拭掉滿頭大汗,自衣襟裡取出一個香囊,焦急說道:「他說還在現場看到這個香囊……老喬曾經跟福九一起上山打獵過,他說看過福九身上戴著這個香囊……這……這……」

  「這是我送給福九的香囊!」唐紜瞪大眼睛扯過香囊仔細翻看,一看到上頭還有血漬,她都要暈倒了,福九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確定這是福九的香囊?」老沉緊張的問。

  唐紜心慌的猛點頭,「這上面用紅線縫得歪七扭八的九字就是我縫的。」

  當時她把這個縫得一點看不出是什麼圖樣的香囊給福九時,福九笑得好開心,一點也不嫌棄她的蹩腳手工。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召集山裡的人,馬上到附近搜索。」老沉提起燈籠轉身就往屋外走去,正好遇見阿旺和小玉,連忙要一頭霧水的兒子跟他走,又不忘交代,「臭丫頭,你在家裡等,要是福九回來了,你再來通知我們。」

  「好。」

  黑暗散盡,泛白的天際被一抹紅霞佈滿,清晨的陽光斜射進屋裡,穿透了半掩的床幔,光線中有小小的灰塵顆粒浮動,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這時有了動靜。

  旁邊傳來激動興奮的嗓音,「醒了!主子,您醒了嗎?」

  韓澈吃力的眨著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這……」

  「主子,您終於醒了,您昏迷了大半個月了,彭御醫好不容易才將你救活。」無影驚喜道。

  「無影……我怎麼了……」韓澈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手下。「我記得……當時在經過秋風崖時……」他努力回想著他昏迷之前的事情。

  「主子,您失蹤了快九個月了,日前屬下們才打探到您還活著的消息,沒想到姜太師的走狗率先找到您,幸好屬下們及時趕到才能在山崖下將您救回。」無影大略說了下。

  「我失蹤九個月?!」韓澈詫異地看著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努力回想,只是當他一用腦,頭便疼痛不已,讓他痛得皺緊眉頭。

  「主子,您怎麼了?」

  「頭疼……」

  「來人,快請彭御醫過來!」

  片刻過後,彭御醫被人風風火火地請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為韓澈檢查一番,直到彭御醫開始收拾看診工具,無影這才不放心的詢問。

  「彭御醫,將軍現在情況如何?要緊嗎?」

  彭御醫將看診的工具放進藥箱後,吁了口長氣。「韓將軍現在除了身上的刀傷外,其它並無大礙,請不用太過擔心。」

  「可將軍一醒來便頭疼不已,這做何解釋?」

  「這是韓將軍腦子遭受到撞擊的後遺症,日後會慢慢復原,請勿太過擔心。」

  「不過……彭御醫,將軍他忘了這九個月來的事情,這難道對將軍沒有任何影響嗎?」

  聽到彭御醫這麼說,無影怎麼聽都覺得不靠譜,趕緊又追問。

  「這九個月的記憶,有可能會無法恢復,也可能很快恢復,目前這情況老夫是無能為力,總不能讓老夫再推著韓將軍落崖一次,讓他恢復記憶吧!」彭御醫有些無奈的對著韓澈的第一貼身侍衛無影說著,「況且這也不是萬無一失的方法,只能等著將軍自己慢慢憶起了。」

  「沒了那九個月記憶,對將軍沒有什麼問題吧?」

  「生活上不會造成影響,這點是可以放心的,至於那九個月的記憶……如若是不重要的,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倒也是無礙。」彭御醫思索了下,解釋道。

  「要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有勞彭御醫。」無影抱拳謝過。

  唐紜跪在一座新墳前,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強忍著淚水,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她怎麼也不相信福九就這麼離開她了,卻連一個屍身也沒有。

  半個月前,就在他們決定拜堂的那一天,山上附近所有鄰居全放下活計漏夜尋找福九,但都搜索未果。

  到了第三天,山上的人循著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小路,花了一天的時間下到崖谷搜索。

  搜尋了三天後,在山谷一處較為隱密的山坳發現福九的衣物碎片和一大片血漬,卻沒有屍身。

  依山裡老人的經驗判斷,福九的屍體是被住在山崖底下的猛獸啃食得一乾二淨,即使她不相信福九遇害身亡,卻也不得不接受他已經從此離她遠去的事實。

  她只能強忍著悲痛,以未亡人身份為他做衣冠塚,即使他們兩人未拜堂成親,可在她的心裡,福九已經是她的丈夫。

  直到整個儀式結束,紙錢也已經燒光,所有出席喪禮的鄰居都紛紛離去,玉桂嬸見唐紜還跪在福九的衣冠塚前哭得不能自己,只好動手幫她將墓前擺放的祭品收拾起來。

  手扣在她的肩上捏了捏,勸著,「紜兒,回去了……」

  「我……我真的不敢相信……福九就這樣離開我……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他要下山辨買拜堂的物品,臉上那興奮靦腆的表情,到現在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怎麼會轉眼間他跟我就天人永隔了……」一想到那天,唐紜就又淚如泉湧。

  「唉……別想了……你是活人,要為未來日子做打算,不可以再這樣傷心,我們先回去吧。」玉桂嬸扶起唐紜,往她跟福九住的小屋回去。

  經過這一段路的發洩與沉澱,唐紜回到她跟福九共同生活的小屋時,心緒上已經平穩許多,加上玉桂嬸的開導,也稍稍能夠接受福九已經永遠離開她的事實。

  回到小屋後,玉桂嬸扶著她坐到長凳上,為她倒來一杯開水讓她平復激動悲傷的心緒,又拍拍她依舊抽搐的肩背,安慰道:「紜兒,你要節哀,人死不能復生,知道嗎?」

  玉桂姊這話才剛落,屋外便傳來一記驚天動地的悲慼哭號聲音——

  「啊……嗚……福九啊……」

  「福九哥……啊……」

  唐紜與玉桂嬸互看一眼,朝窗外望去,是坐在屋簷下的老沉和阿旺在哭,這哭聲讓她們兩人更是難過心酸。

  玉桂嬸吸吸發酸的鼻子,無奈地搖搖頭。「唉……這老沉……又一次經歷這種痛,難怪他……」

  唐紜澀然的喝口水,悲痛咬著下唇點頭,深吸口氣,看著坐在屋簷下哭得不能自己的老沉,哽咽的說著,「玉桂嬸,你多勸勸老傢伙吧……他哭得比我還悲傷」

  老沉無疑是第二次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會兒才會哭得老淚縱橫、悲傷得不能自抑,阿旺邊哭邊勸他,他哭得卻更凶了。

  玉桂嬸搖了搖頭,「唉……這老沉是將福九當成自己死去的大兒子在疼愛,眼下等於又死了個兒子,悲傷難過是自然的,讓他哭一哭發洩一下也好,要不然他會壓抑壞的。」

  唐紜抹去眼角上的淚珠,用力吸著鼻子,認同玉桂嬸的話,點了點頭。

  玉桂嬸深吸口氣,「紜兒,這時候問你這個問題是不太恰當,但玉桂嬸還是想問問你,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玉桂嬸這麼一問,讓她頓時感覺到前途一陣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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