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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裘夢    


  她指間所握想必是她素日拿來削竹片的小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樣不甚起眼的小刀,卻在此時成了閻王的勾魂令。

  難怪從不見李姑娘的隨身兵刃,原來有這把小刀便已足矣,當然,還有她不時射出的奪命竹籤。

  被侍衛們護在中心的沈慕秋,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李小風,他不免開始懷疑,找她來保護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

  一場激鬥之後,侍衛們有數人負傷,而刺客則全數伏誅。

  確認危險解除,李小風又飛身進了林子。

  沈慕秋先是愕然,而後恍然,接著失笑。

  李小風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解決了自己的生理需求,這才舒緩的吐了口氣。

  不是她非要讓自己表現得狠辣,實在是那些人出現的時機太不合適了,有些事是沒辦法憋得太久的,真的怪不得她。

  當她再次從樹林裡走出來時,就接收到沈慕秋有些異樣的目光,她坦然的迎著他的目光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沈慕秋搖頭輕笑。「現在我終於能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會說找你托鏢是一舉兩得之事了。」

  李小風歪頭看了他一眼,笑了。

  「我猜你大概知道是什麼人說的了。」

  她仍舊是笑,她當然知道是誰說的,那小子,等這事結束之後,她會讓他懂得長幼尊卑有別。

  「不過,我想不到你年紀輕輕會有這樣的本事。」這是沈慕秋的心裡話。

  李小風很是平常地說道:「我師父說過,我是練武的奇才,你信不信?!」

  「信。」

  「我十二歲的時候,他就一腳把我踹出了門,說他再沒有本事可以教我了,你說他是不是很不負責?」

  「所以自此之後你就開始走鏢了。」

  「回了家總不能吃閒飯啊。」她的笑帶了幾分自我調侃。

  沈慕秋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可能,而他也問了出來,「是不是因為你師父過早將你踢出門,所以他在你心裡才沒有排到前三位?」

  李小風認真的伸出四根手指。「師父在我心裡排第四。」

  沈慕秋大笑,她莫名認真的模樣倒挺俏皮的。

  她掃了一眼地上橫陳的屍體,問道:「你不好奇這些人是什麼人派來的嗎?」

  他的笑意慢慢斂起。「沒什麼好好奇的。」

  李小風馬上就會意過來。「因為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沈慕秋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這下子她真的對他的身份越來越感興趣了,還有,這些人之前不動手,非要等他們來到這荒涼之地才現身,是為了避開什麼嗎?

  刻意不看向她帶著探視的眸光,他沉聲吩咐道:「將地上收拾乾淨了。」

  「是。」

  侍衛們很快將地上的屍體處理妥當,除了草葉間的血跡,幾乎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一場生死劫殺。

  李小風問:「我們不立即上路嗎?」

  沈慕秋回道:「總是要歇息一下的。」前路也許更不好走。

  她似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沒再多問。

  一行人留在原地繼續剛才被打斷的歇息,受了傷的侍衛也先行簡單包紮傷口。安泰拿了只鹵雞腿遞給李小風。

  李小風很高興地接下,毫不猶豫地張口啃了上去。

  「你之前在車裡吃了那麼多糕點,現在竟然還吃得下?」對於她的好胃口,沈慕秋表示了一點兒驚訝以及調侃。

  她一邊啃雞腿,一邊白了他一眼。

  他縱容地笑了下,繼續看著遠方。

  李小風將嘴裡的雞肉嚥下,張著帶著油光的小嘴問:「你不吃點東西嗎?」

  「我在車裡吃過點心了。」

  她有些不以為然,就他吃的那一點東西,只能證明不對他的胃口,這男人太挑食,不好養。

  「你會做飯嗎?」沈慕秋突然沒來由的問。

  李小風瞥了他一眼,沒回答。

  「不會?」他只好自行猜測。

  她哼了一聲,埋頭啃雞腿,她會不會關他屁事,反正也不會做給他吃。

  「還是會?」沈慕秋沒有放棄追問。

  李小風皺緊了眉頭,用力嚥下最後一口雞肉。「這跟你有關係嗎?」

  「好像是沒多大關係。」

  「那我為什麼要回答?」

  「確實是我失禮了。」沈慕秋頓了一頓,臉上浮現一抹壞笑。「你應該是不會做飯的。」

  她終於忍不住怒瞪著他,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會做飯啊……不過,也不要緊,反正也不需要她下廚,只是,不免有點遺憾。

  第7章(2)

  接下來的日子,伏擊越來越頻繁,甚至有三名侍衛不幸身亡。

  有一天,李小風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啊?」

  這時,沈慕秋正端著一隻玉杯品酒,雖然馬車正疾馳前進,但這並不妨礙他優雅的姿態和愜意的神情。

  他微瞇著眼,品味著口內醇厚的甘甜,直到全數嚥下喉嚨,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也許可以換個問法,我身上到底有怎樣可觀的利益好處,才會讓人欲除之而後快。」

  「這麼說也對。」

  「想知道答案嗎?」

  她想了想,最終卻搖了搖頭。

  「所以你方纔的疑惑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嗎?」

  「嗯,但我也知道太好奇不好,江湖人好奇太過,容易早死。」

  沈慕秋愕然,接著也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明明是個性格跳脫的姑娘,卻經常要故作老成,真是讓人忍不住打心裡發笑。

  「別笑了。」李小風有些惱羞成怒。

  他勉強收起笑容,朝她舉了舉杯。「要一起喝一杯嗎?」

  「不喝。」

  「不肯當我的知己?」

  「我酒量淺。」

  「一杯而已,醉不了。」

  李小風仍舊搖頭。「我要保護你的安全,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好。」

  沈慕秋也不強求,繼續獨飲,過了一會兒幽幽地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是嗎?」

  「你看起來並不是特別感興趣。」

  她歎了口氣。「如果到了那裡,這趟鏢就結束的話,我就會很有興趣。」

  「有我這樣賞心悅目的美男子相伴,你怎麼老是露出這麼無奈的表情?」

  「那你知不知道要避免愛上像你這樣的美男子,又是怎樣辛苦的一件事?」

  「你愛上我了嗎?」

  「幸好我沒有。」李小風吁了口氣。

  沈慕秋一口飲盡杯中酒,眸色變得有些黯沉,看著紗窗外飛馳而過的曠野,略有感慨地道:「這樣寬廣的天地,才能讓人心情舒暢。」

  她挑了下眉,沒說話。

  他似乎有感而發,而這感觸因何而來,卻有些耐人尋味。

  這時,風中似乎有異響傳來,李小風神色驀地一變,快速坐直身子。

  沈慕秋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她蹙眉凝神細聽,果然,響動越來越大了,隨著時間過去,馬蹄聲清晰可聞,地面甚至都因巨響微微震顫,遠處一片沙霧漸趨接近。

  「停車,是馬匪。」李小風果斷喝停馬車,轉瞬間便從車廂內閃了出去,袖腕翻飛間,幾支小旗子疾飛而出,牢牢地插在地上,迎風搖曳。

  那是威遠鏢局的鏢旗,是他們走鏢時的招脾,相熟的道上朋友會給幾分面子。不用李小風說更多,侍衛們已經默契又快速的護住馬車,護住他們的主子,看著迎著沙霧迎風而立的李小風,他們不由得心生敬意。

  「把帷帽給李姑娘。」

  一名侍衛接過自家少爺遞過來的長紗帷帽,拿去交給李小風。

  她扭頭蹙眉看了馬車一眼,這才接過帷帽戴在頭上,長長帷紗垂落,將她半身遮住,容貌不復外人可見。

  急馳的馬陣在那一字排開的旗子前停了下來,為首一人黑巾蒙面,掃過地上迎風招搖的鏢旗,神色輕蔑的道:「威遠鏢局?」

  嗖嗖嗖,又是連續數聲響動,十幾片竹片釘入土中,緊接著又是十幾根竹籤。

  沈慕秋透過紗窗看著車外的情況,不悅的抿著嘴。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危險的東西?怎麼感覺什麼東西到了她的手中,都能成為致人於死的武器?

  為首的馬匪眼睛微瞇,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些鏢旗、竹片和竹籤,組成的是一個風字。

  「什麼鬼東西!」有馬匪嗤笑,話落,便舉起手中的大刀橫掃過去。

  「住手。」為首的馬匪卻喝住了他。

  那人頓時動作一頓,連忙收勢,無法理解的問:「大哥?」

  「風,來去如風的風,兩年前滅了漠北蒼狼寨的風?」馬匪之首說到最後,眼神已經充滿戒備。

  李小風雙手往回一收,地上的幾支鏢旗便如受到牽引一般,飛回她的手中,眨眼間便消失在她的袖腕之間。

  這一手讓不少人驚異讚歎。

  「當年遺留在蒼狼寨的便是無數的竹籤,是姑娘所為嗎?」馬匪之首需要印證自己的懷疑。

  「有問題嗎?」李小風不答反問。

  馬匪之首又道:「就算姑娘滅了蒼狼寨,難道姑娘今日妄想以一人之力,擋住我們這一群人嗎?」

  「我只是一個人,又不是神仙,所以我的目標只有你一個人而已。」李小風說得無比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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