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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香彌    


  「誰說的?」

  「你親筆寫下來的,」他指著她寫下的字句念給她聽。「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聽他念出她寫下的這幾句張小嫻寫的文字,她羞窘地辯解。

  「那是別人寫的,不是我說的,我只是將詩文抄寫下來而已。」

  「這些文句難道不是代表著你的心意嗎?」他輕笑著吮吻著她的耳垂。

  她感到麻癢,下意識地縮著頸子否認,「才不是。」

  在她得知自己的心意後,他也強勢地宣告他要定她了,所以她跟他算得上是兩情相悅吧,這句子一點也不同。她摟著他的頸子,反過來質問:「你才要老實說你是何時對我動心的?」

  「我有說過對你動心嗎?」他存心逗她。

  「那你為何要娶我?」她撇嘴質疑。

  見她嬌嗔,他低笑出聲,將她的手接在自己的左胸上。「是、是,我的好娘子,這裡為你動得厲害呢。」

  「哼,那表示你可能有心臟病。」她佯裝生氣別過頭不理他,享受著對戀人使性子的特權。

  「心臟病?」他妝模作樣地點頭,「每次想起你時,我的心都會跳得特別歡快,看來他果然是有病呢,改日該找個大夫來瞧瞧。」

  她笑著輕捶他一拳,「好端端地看什麼大夫。」

  他握住他的拳頭,正要偷個吻,不識相的管事卻匆匆走了進來。

  「四公子,有您的信,信差說那信很重要,須禽獸交到您手上。」

  他橫了管事一眼,那管事一臉無辜地抖了一下,他是被那信差逼著過來,是對方說事情緊急,不可耽誤。他也不想打擾四公交工資的好事啊。

  崔頌斯哼了聲,「讓他等著,我待會兒就過去。」

  管事領命快速離去,盧緦妮推了推他,「別讓人家等太久,也許真有什麼急事。」

  「遵命,娘子。」輕吻她一口,他起身整了整衣袖朝外走去。

  出了房門,他卻眉頭微蹙,他大約猜得出那信是由哪裡送來的。

  第5章(1)

  接獲信的翌日,崔頌斯便帶著盧緦妮啟程前往長安。

  揚州正在為兩人籌辦的婚禮剛好便宜了崔督蘭,他決定風光地以正妻之禮重新迎娶沈如茵,婚禮繼續操辦下去,只是新娘新郎換了人。

  而原本打算留下來參加兒子婚禮的崔翰,則與二弟崔博一起留下來,待崔督蘭與沈如茵完婚後再行回去。

  盧緦妮只約略知道那封信是皇上密詔崔頌斯回長安,至於內容則是毫無所悉,事情牽涉到皇宮,他不願讓她知情,她也沒追問。

  終於來到歷史上鼎鼎大名的長安城,盧緦妮被長安城的恢宏巍峨給懾住。不愧是這時代世界最大最繁榮的城市,果然氣勢驚人。

  就像揚州城有不少胡人和來自海外和西域的外國人,長安城也隨處可見。

  大唐的國力在經過安史之亂後雖已衰弱不少,但仍有不少異國商人、使者遠道而來。

  見她坐在馬車裡好奇地張望著外面的街景,崔頌斯唇邊揚起寵愛的笑容攬著他的肩,「我們先回到府裡,過兩天我再帶你出來逛逛。」他在長安城擁有一座自己的宅邸。

  「好。」她興奮地點頭。自從與他相許後,她的世界充滿歡樂。

  她不再害怕必須獨自面對這個她不熟悉的世界,因為她的身邊有他陪著,她不是一個人,她的心裡裝滿了他。

  遇上他,是她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她好感謝上蒼讓她來到這裡,遇到了他。

  對未來的生活她充滿了期待。

  想起什麼似的,盧緦妮抓著他的手問:「會很危險嗎?」

  「什麼事危險?」他一時不知她所指何事。

  「皇上急著找你回來要做的事。」雖然他沒說,但她明白皇上急召他回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他去做。他不說內情,他也不會多問,只想知道危不危險。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細看她好一會兒,輕笑著搖頭,「你放心,不危險,只是有點棘手。」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們會在長安住一陣子,我看我們就在這兒把婚事給辦了吧。」這樣玲瓏剔透的可人兒,他迫不及待地想盡早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為自個兒的妻子。

  她仔細地端詳著他,想看出他有沒有隱瞞她,片刻後才放心點頭,「好。」

  牡丹酒樓的二樓包間裡,崔頌斯斜倚著牆而坐,姿態悠閒。

  「四公子上次匆匆回京向皇上討了道聖旨,又匆忙離開,這會兒想必得意地帶著美人而歸吧?」坐在他對面的魚朝恩出言調侃,他上回進宮向皇上求聖旨賜婚之事,已傳遍長安城。

  面對眼前這位權勢滔天的太監,崔頌斯沒有半分緊張,唇邊掛著抹慵懶的笑意,對他的調侃絲毫不介懷。「拖魚大人的福,婚禮就安排在半個月後,屆時魚大人可務必前來喝個喜酒。」

  魚朝恩本只是普通太監,但他得到先皇與當今皇上的寵信,賜封天下觀軍容宣尉處置使,因此人人皆尊稱他一聲「大人」。

  要說當今朝廷權傾朝野者,除了魚朝恩不做第二人想,他一手把持朝政、一手掌握兵權,專橫跋扈。

  然而他在與慧忠禪師一席對話後,卻讓皇上對他起了殺意。

  當時皇上召慧忠禪師入宮傳法。

  魚朝恩詰問禪師,何為無明。

  慧忠禪師回答,「人快死的時候,滿臉哀相畢現,這時即便是奴才也會問學佛法了。」

  魚朝恩一聽,認為慧忠禪師是在辱罵他,不禁大怒。

  慧忠禪師這時微微一笑,「大人,這就是無明,無明就是從此而起的。」

  魚朝恩聽了更是高聲怒斥,「你這個和尚竟然敢侮辱我,這天下大事沒有不聽我的,我看你是活膩了!」

  這話聽在皇上耳裡,那還了得?因此對魚朝恩起了殺意,然而顧及他的權勢,皇上也不敢驟然下手。

  這便是為何崔頌斯當日答應皇上的條件會是--設法幫他除掉魚朝恩。

  滿朝文武有不少皆是魚朝恩的原因,先打好關係,摸清底細,為日後鋪路。

  「既然四公子如此盛意邀請,屆時本官就去討杯喜酒喝。」魚朝恩接著呵呵大笑,「拒聞皇上的聖旨送抵崔家時,崔翰大人十分震怒,四公子是如何說服崔大人的?」

  崔頌斯只手撐著下顎輕描淡寫地答道:「他老人家親自前去揚州痛斥我一番,然而我三哥另有所愛,他不讓我娶緦妮也不行,遂成全了我們。」

  「崔大人為人風高亮節、學問淵博,乃當代大儒,崔家又以詩書孝悌傳家,皇上突然間將已許給三公子的盧家小姐轉而賜婚給四公子,如此不尋常之事,也難怪崔大人要生氣了。」

  清河崔氏是自魏晉以來的第一名門高第,歷來子弟擔任過宰相者逾數十人之多,太宗皇帝在世時曾對此表示不滿,命史官將李氏推為第一,皇后一族的獨孤氏排位第二,崔氏則為第三。

  可即便如此,仍無法改變世人將清河崔氏列為第一高門的印象,且崔氏一族的子弟遍及朝野,縱使魚朝恩權傾一時,勢力龐大,也不願與崔氏為敵。

  因此他想瞭解皇上應崔頌斯荒唐的要求,下了那道聖旨,這其中是否另有他所不知的內情。

  「四公子當日是用了什麼法子說服皇上,讓他下了這一道聖旨?」說了半響,這才是魚朝恩今日來赴崔頌斯約的目的。

  「這事說難挺難,要說容易麼也挺容易,我送了皇上一件珍寶。」

  「一件珍寶就能令皇上為你賜婚?」對他的說辭,魚朝恩十分懷疑。

  崔頌斯勾唇一笑,「若說那件珍寶是當年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的真跡呢?」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據說已隨則天皇帝一起葬於高宗陵寢而不可得,此件王羲之僅次於「」蘭亭序集》的墨寶便顯得十分珍貴了。

  「不愧是四公子,竟能找來《快雪時晴貼》的真跡,不過這事怎麼沒聽皇上提起,宮裡也沒看見這幅《快雪時晴貼》?」魚朝恩有些狐疑。

  「那是因為這件墨寶還未送進宮裡,我昨日才從揚州帶回,今日午後我進宮面聖時,便會呈給皇上,屆時魚大人就能瞧見了。」喝了口酒,崔頌斯慢條斯理再道:「說來我得到這件墨寶倒是因為一個奇緣。」

  「什麼奇緣?」魚朝恩接腔問。

  「有個西域來得商人,擁有一隻神奇的水晶球,據說只要沫沫它,向它許願,與它有緣之人便能實現願望。」

  「這世間哪有如此神物?」魚朝恩絲毫不信。

  「我本也不信,但聽說去試過的人,有不少人都達成了願望,那時,我得了個機緣,有幸從那西域商人手裡得見水晶球一面,不過我當時認為這種事十之八九是穿鑿附會、是無稽之談,但那西域商人說我與水晶球有緣,勸我一試,我遂抱著姑且一試之心,在那商人為我作法引導之下,摸了摸它,結果……」他說到這兒刻意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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