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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春野櫻    


  可他必須這麼對她,他得讓她、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的冷淡,感覺到她在他心裡不那麼重要。只有將她狠狠推開,他才能確保她安全無虞。

  「我們說好了,不是嗎?茶樓的事,你不必管了。」

  「我不是來管茶樓的事,而是……」姜珛貞明知他如此反常絕對有其道理及原因,她還是不免感到挫折及沮喪,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想從中看出些什麼,並有點激動地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我說錯了什麼話?要不然你為什麼待我這麼冷淡,這一點都不像你……」

  「我忙著茶樓的事,分身乏術,你知道的。」

  「家裡被人縱火,我跟小翠差點兒葬身火海,你怎麼可能表現得這麼淡滇、這麼無關緊要?你一一」

  「別在這兒無理取崗。」范雨棠冷冷的打斷她。

  姜珛貞無法置信地的瞪大眼睛。她沒聽錯吧,他居然說她無理取闡?!

  看見她那震驚、受傷的表情及眼神,范雨棠心頭一揪,疼得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他從不想傷害她,可為了保護她不被任何人傷害,他得當那個唯一傷害她的壞人,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在這之前,她氣他、恨他、咒他,他都甘願承受。

  「快回家去吧,有什麼話,等我回去再說。」說完,范雨棠轉身便要走開。

  姜珛貞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他。「雨棠。」

  他回過頭,迎上的是她因為激動而泛著淚光的黑眸,可他逼自己把心一橫,拉開她的手。

  「快回家去。」

  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無理取鬧?姜珛貞還是不敢相信他競然會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她,喔不,是教訓她。

  她受了驚嚇,她只是需要他的關愛及憐惜,這也算是無理取闡嗎?是她不對,還是他腦袋進水?想著想著,姜珛貞越發覺得生氣,起身,她走到房外,在院子裡踱起步來。

  看著那扇新安上的大門,想起前天晚上驚險的瞬間,突然間,她心裡有道聲音這麼對她說一不對,姜珛貞,你冷靜下來,理智的、平靜的想一想。

  范雨棠出城前交代旺財要守護她的安全,為什麼?他又不是神,哪裡料得到這場暗夜惡火,除非?到有人會趁他不在時對她不利。

  當他入城並得知她真的出事時,他驚心惶恐,滿心懸念著她的安危,可當他確知這場惡火乃人為蓄意後,卻一反常態的待她冷淡疏離,如此不自然的反應,顯然也是……蓄意而為。

  范雨棠絕不是不在意,而是故意為之,再者,他曾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也曾感歎他當初不該娶她並將她帶回清河縣城,也許他故意冷落她,便是為了保護她,好教她避開范許氏的暗箭?

  對,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是狼心狗肺的壞東西,他幾度為她犯險,可見愛她心切,他用心良苦,她卻怒火中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沒錯,她這是無理取闡,真真切切的無理取闡。

  正忖著,忽聽門外傳來輕扣門環的聲音,知道是范雨棠回來了,她立刻快步上前,拉開了門栓。

  「你回來了。」門一開,姜珛貞笑盈盈的迎接著他。

  站在門外的范雨棠愣了一下,他本以為來應門的會是小翠,且就算是她,他也沒想到她會笑得這般燦爛愉悅。

  今天在茶樓裡,他給了她一頓排頭吃,當時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至今還停留在他腦海之中,怎麼才不到一天,她的反應就差這麼多?

  「累了吧?」她將門栓拴上,回身便挽著他的手,「灶還熱著,我去給你燒些水。」

  范雨棠一頓。她沒生氣也不難過嗎?他故意對她冷淡,她還為他等門、幫他燒熱水?她該不是以為只要她無微不至的伺候他,他便會像從前那樣對她吧?若她真這麼想,那他的計劃可就失敗了。

  於是,他想也不想的掙開她的手。「不必忙了,你先去睡吧。」

  猜到他的心思,她不氣不惱,反倒更愛他了。「我等你。」她涎著笑臉,兩隻眼睹定定的、深情的看著他。

  迎上她那充滿愛意的眸子,范雨棠心頭一悸。這是哪招?他表現得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壞丈夫,她卻還深情款款的對他?

  「不必等我,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姜珛貞溫柔又堅毅地凝視著他,語氣堅定地表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說完,她便帶著微微笑意先行回房。

  望著她的背影,他杵在原地發愣了好久。

  第10章(2)

  連著幾日,姜珛貞每天都笑味咪的送范雨棠出門,再笑瞇瞇的迎接他回來,不管他如何冷淡,她噓寒三暖沒少過,更是無微不至的伺候著他。

  范雨棠明白她要強,根本不來逆來順受那一套,在他如此待她之後,她早該生氣、早該抗議,可她卻彷彿沒事般的與他相處,他不得不承認,若她是敵人,肯定是世上最頑強難逋的敵人。

  看來他勢必得下猛藥才能擊退她,於是,他決定做一件她絕對會生氣、惱得想殺了他的事情。

  這日離開茶樓後,范雨棠沒有回家,而是前往百花胡同。

  百花胡同是渚河縣城的煙花巷,長巷內花樓櫛比鱗次,鸞燕成群,可說是男人的樂園,他是沒來過百花胡同,但這些年在外遊歷,倒是思劇懷安去了幾處,不過他們都只是喝酒聽曲,從不沽染女色。

  他待意攏了一家最為出名的花樓,不為別的,只因這裡出入的人多,被人撞見的機會也多。

  不只是佟袖珍,他希望更多人看見他流連煙花之地,並以為他是個耽溺酒肉女色之人。

  進到花樓,嬤嬤立刻迎上前,看他面熟,她再細看,猛然發現竟是范家二少,馬上興奮又熱情的招呼:「哎呀!我道誰如此體面,原來是范二少爺!真是稀客,范二少爺是第一次來吧?」

  「是。」

  「有沒有認識的姑娘?」嬤嬤閩著,又輕掌了自己一個嘈巴,「哎呀,你說我這臉袋還能用嗎?范二少爺第一次來,當然沒有相熟的姑娘,不過范大少爺是我們這兒的常客,該不是他曾跟你提過明位姑娘吧?」

  「不,家兄不曾提過。」

  嬤嬤自覺問了個鏖三題,有點兒尷尬。

  在這城裡誰不知道正室所生的范雨鵬是多麼忌諱著范雨棠,兩人雖是兄弟,卻是水火不容。

  「不知范二少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們這兒的姑娘環肥燕瘦都有,只要范二少爺說得出來,我便能替你安排。」

  「我想聽曲兒,嬤嬤做主吧。」范雨棠淡淡地道一

  嬤嬤開心一筅。「那容易,我便替范二少爺找來我們這兒小曲唱得動聽、有夜鸞美稱的水月姑娘吧!」說著,她便引領著他走上樓去她給他安排了一間廂房,接著喚來一名音衣姑娘。

  音衣姑娘靈秀動人,纖腰婀緬,一進廂房便向他問安好,「小女子水月,見過范二少爺。」

  水月是花樓裡小曲唱得最好的姑娘,她雖不是雛兒,但賣藝多過賣色,若想得她首肯,在她畫房裡宿上一夜,可是難如登天,不為別的,只因她眼界高,心高氣傲,除非是她看上的男人,否她是不輕易接待的。

  看著范雨棠,她不禁驚艷,在這種地方,她雖看盡形形色色的男人,但如他這般體面又出眾的,卻不常見。

  「水月,你可要好好款待范二少爺呀。」嬤嬤音調偷悅的叮嚀道。

  「我會的,嬤嬤。」

  嬤嬤離開後,水月便坐到他身邊,先替他斟上了一杯酒。「最近小女子聽聞不少關於范二少爺的事,范二少爺果真厲害,將季老爺跟李老爺的茶樓經營得有聲有色,天天都是客似雲來的熱闡景象。」

  「功不在我。」

  「范二少爺客氣了。」她巧笑倩兮,「嬤嬤說范二少爺是第一次來,是好奇嘗鮮,還是……」

  「就當是好奇吧。」范雨棠的態度依舊清洧冷冷的。

  水月什麼樣的男人都見過、應付過,她看得出來,他不是熱衷此道的人。既然如此,他為何又來百花胡同尋歡?「范二少爺孤身前來,想必不是應酬。」她注視著他,「可是有心事?」

  范雨棠瞥了她一眼。「或許。」

  水月媾然一笑。「那好,水月便先替范二少爺唱首輕快的小曲吧。」她走向古琴,坐下,伸出纖纖十指,撫琴輕唱。

  果然,她不負夜鸞之名,擁有出谷黃鸞般的聲線,悠揚動聽,一曲唱罷,再來一曲。

  可范雨棠心事重重,整顆心全繫在等在家中的佟袖珍身上,水月的美妙歌聲完全傳不進他耳中。

  正當水月想再為他唱上一曲時,廂房外傳來了騷動——「水月在裡面吧?」

  「不行呀,水月她……」

  「少囉唆!本少爺今天就是要她給我唱曲兒!」

  有個男人著,接著便逕自推開廂房的門,大步走了進來。

  「水月,我可找到你了,你……咦?」范雨鵬赫然發現在廂房裡聽水月唱曲的竟是范雨棠,不禁一震。范雨棠從來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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