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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春野櫻    


  不多久,季魅跟李震東辭退了他,將茶樓的大權收回自己手中。

  這事傳著傳著,自然也傳進了范許氏耳中。

  她心想這必然是她派人毀了范陳氏墳地及屍骨而產生的奇效,十分歡喜得意,可雖然她成功的毀了范雨棠的好運勢,卻也沒教自家的運勢提升。

  醍醐居依舊門可羅雀,禁不起長久以來的虧損,她只能辭退了所有的廚子跟夥計,以節省人事費用。

  只不過范家上上下下要養那麼多人,光靠著范仲原留下的遺產,遲早要坐吃山空,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范家猶能呼風喚雨,是因為所有的錢財都在她手中,那些人為了生存,不得不伸她鼻息,荀且度日。

  可若有一天,她什麼都沒有了,這些人就會離她而去。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她無論如何都得找到財源,重起醍醐居的爐灶。

  這日,范雨鵬興高采烈的回家來,並帶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娘,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杜少白公子。」范雨鵬滿臉堆笑道。

  范許氏端詳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禁驚艷。她這輩子見過不少人,可像眼前這位如此集貴氣及霸氣於一身的,真是難

  得。她一眼便看出他是人中龍鳳,但表面仍不動聲色地道:「杜公子很面生呢。」不只財勢雄大,

  「范夫人。」杜少白彎腰一揖,「晚輩乃荊州城人士,正四處遊歷,想做點不一樣的生意。」

  不待范許氏間,范雨鵬便等不及地道:「娘,杜公子可不是尋常人呢!杜家是荊州城的富賈豪紳,

  又人脈亨通,杜家所做的生意包羅萬象,舉凡吃穿用度,無一不涉獵。」

  范許氏微微挑眉,半信半疑的看著杜少白。「杜公子府上真是不凡。」

  「范兄過獎了,我不過是貪玩,什麼生意門路都想試一試。」杜少白謙遜地回道,「許是幸運吧,晚輩至今還未有

  虧損。」

  「是啊,娘,我跟杜公子提起醍醐居的事,他說他非常有興趣呢!」范雨鵬連珠炮似的又道:「我帶他去醍醐居看

  過,他給了我一些建議,我覺得甚是有理,你倒也聽聽。」

  「噢?」范許氏一臉興致的看著杜少白,「老身洗耳恭聽。」杜少白頷首一笑。「范夫人,醍醐居門面寬闤,是這清河縣城最大的酒樓,合該佔盡地利,可如今時興富麗堂皇,醍醐居雖風雅,卻老舊而不入時,晚輩遊歷各地,見識過不少生意興隆、財源滾滾的酒樓及茶樓,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色,便是擁有金雕玉琢、引人入勝的建物,依晚輩看,醍醐居該是改頭換面的時候了。」

  范許氏微微皺起眉心。「改頭換面需要的是銀子,可不怕你笑話,范家如今可拿不出一」

  「范夫人,」杜少白打斷了她,笑容真誠地道:「這事,范兄也跟我提過了,其實這問題……有解。」

  范許氏狐疑地問道:「有解?」

  杜少白點頭。「如果范夫人不嫌棄的話,晚輩想注資醍醐居。」

  「咦?」范許氏一震。

  「范夫人不必擔心醍醐居易主,店東還是范兄,晚輩喜歡雲遊四海,不想介入醍醐居的經營,只要分點營利便行。」

  說著,杜少白從袖子裡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這是我出資的數目,若不夠,隨時能再補上。」

  看見那張五百兩的銀票,上面蓋的是清河縣城唯一且最大票號龍成號的大章,她眼睛一亮。「杜公子,你是當真?」

  「不瞞范夫人,其實晚輩是不做虧本生意的,在我決定注資之前,其實早已調查過醍醐居。」他又補充道:「醍醐居過去是清河縣城數一數二的酒樓,出入的不乏一些權貴豪紳,晚輩研究斟酌過後,相信只要醍醐居能換個面貌,必能再度吸引眾人目光,將那些舊雨新知一併找回。」

  聽著杜少白這番話,范許氏不覺激動起來。

  她還以為破壞范陳氏的墳,只能收到毀了范雨棠的效果,沒想到奇效才正要發揮,如今,老天爺把這個散財童子送到他們跟前,就是個最好的證明。

  杜少白將五百兩銀票遞給她。「范夫人,你跟范兄商量商量,找齊工班便開始動工吧!竣工之後,便將這銀票拿至龍成號兌現,若有不足的數目,我再補上,如何?」

  像是擔心他一回頭就反悔般,范許氏快速的收下銀票,笑得燦爛。

  找齊了工班,談妥了數目,半個月後,醍醐居便如火如荼的開始進行工事。

  杜少白三天兩頭便到醒醐居關心,並給予許多建議。

  看著嶄新的醍醐居慢慢成形,范許氏跟范雨鵬都十分期待及興奮。

  而在這同時,范雨棠卻屈居在暗巷裡的小房子,一副窮途末路的景況。

  范許氏見他景況淒涼,幾度跑去探他,卻非寒冬送暖,而是冷嘲熱諷,笑話他的窮酸樣。

  一轉眼,半年過去了,全新的醍醐居終於竣工,以全新的風貌重新開張。

  這時,工班上門請款,因用的全是上等的建材,工款共計六百五十兩銀,范許氏母子倆便前往龍成號兌現,可當他們來到龍成號並拿出那張銀票,龍成號的掌櫃卻說那銀票雖真,但並未有一筆五百兩的款子入號。

  范許氏與范雨鵬一驚,立刻前往杜少白半年來下榻的客棧,想找他理論並且對峙。來料當他們來到客棧,卻撲了個空,掌櫃說杜少白在他們到來之前的幾個時辰便退房離開了。

  母子倆這才驚覺上當,卻為時已晚。

  范家付不出龐大的工程款,許多一直賒欠的帳也無法償還,一時之間,所有債主登門催討,范許氏還不了錢,又尋不到人伸出援手,最終只能變賣醍醐居求現。

  可幾經估算,即使賣了醍醐居也難補范家錢坑,她只好連范家宅子一併出售。

  范家賣宅賣樓的消息一傳出,便有人透過掮客表達購買意願,幾經討價,終於底定一

  范家宅子賣了七百兩銀,醍醐居賣了四百兩銀,東除西扣,加加減減,范許氏最後只剩下一百多兩銀,區區一百餘兩銀自然養不起那些僕婢、妾室,所有僕婢連一文銀都沒有拿到,就被遣走了,而范仲原的其他妾室以及范雨鵬的妻妾也悻悻然離去。

  幾日不到,偌大的范府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范許氏跟范雨鵬獨守空宅,日夜哀歎。

  這日,季魅與李震東來到范府。

  「季老、李老,什麼風把你倆吹來了?」范許氏心想他們應是念在跟范仲原的舊情,特地前來關心他們母子倆,不禁滿臉堆笑,討好諂媚。

  季魅淡滇的看著她。「許氏,范府的新主人就要來了,你們母子倆也該離開了吧?」

  「咦?」范許氏一怔,「新主人?」

  這樁買賣從頭至尾都由掮客出面談妥,據掮客說,買主並非清河縣城人士,人也不在清河縣境內,因此將所有買賣事宣都交由他代為處理。

  如今,他們錢也拿了,屋契也交出去了,卻還沒見過買主,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現在,與此事根本無關的季魅跟李震東卻來趕他們母子倆離開,還說新主人就要來了?

  「季老,怎麼,你認識那個買主?」范許氏滿臉憂疑,隱約感到不安。

  「許氏。」李震東唇角一勾,拈鬚一笑,「買主,你也認識。」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有些愣愣地問道:「我認識?」

  這時,早已遭遣散的方叔及十多名范府的僕役走了過來,而在他們身後有兩名男子。

  「范雨棠?怎麼是……」

  范許氏跟范雨鵬先是看見范雨棠,然後又驚見與他同行的竟是他們倆十分熟悉的杜少白,兩人幾乎同時驚呼,「杜少白?!」

  化名富賈杜少白,並誘騙范許氏投入鉅款改建醍醐居的沈宣白,好整以暇、一派輕鬆的笑看著范雨棠。「雨棠,杜少白是誰?」

  其實,這一切都是范雨棠的心計。

  七個月前,他在寫給沈宣白的信中便是提及此事。他要與清河縣城及范家毫無牽聯及接觸的沈宣白易名,然後在范雨鵬經常出入的百花胡同一擲千金,豪奢揮霍以引起范雨鵬的注意。果然,他成功的銀范雨鵬搭上線,並接觸到范許氏。

  范許氏母子倆見他身家驚人,出手闊綽,不疑有他的便一腳踏進這個陷阱裡。

  看兩人相識,而且交情頗深,范許氏頓時侁然大悟,憤恨地道:「范雨棠,原來是你?!」

  從頭至尾知情且全程配合演出的季魁一笑,說道:「許氏,雨棠便是這宅子的新主人。

  「季魅,難道你們……」范許氏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及李震東,「你們合夥詐騙我們母子兩人?」

  「許氏。」李震東哼的一聲,「要不是你陰險又貪婪,哪會上當?」

  季魁目光嚴厲的直視著她。「你心狠手辣又貪婪善妒,為了獨吞范家財產,甚至想毒殺雨棠,雨棠雖福大命大,卻失去了他的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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