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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千尋    


  會注意到這個消息,是因為早兩年無意間聽說,榮親王身邊有位謀士叫莊柏軒。她不確定是同一個人或只是同名同姓,但就算是那位……又如何呢?

  他有了前途怎還會記掛一個寡居女子?他們早已錯過一回,如今再錯……也就這樣了……

  「看來,戰爭快要結束。」詩敏沒注意到舅母的異樣,只是背靠在牆邊眺望遠方,看著那片晴朗天空,淡淡地笑著。

  她在想事,想哥哥、想師傅,也想他。

  戰爭有沒有影響他的生意?他的大娘和大哥還派敵手暗殺他嗎?他說壯大,他是否壯大到無人敢欺到他頭上?臨行前,她給他備下的傷藥,不知道有沒有派上用場?還有,他要她等,那話,是承諾還是隨口說說?

  她老是一個不注意便想起傅競,想他的傷、想他的話,也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想看想看,嘴邊便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明白,這樣並不好,多情誤人,寄望一個遠走他方的男子,不切實際,她比誰都清楚,與其存著不該有的小女兒心思,不如踏踏實實地讓自己過得更好。

  她以為自己是極其理智的女子,卻沒想到,總是會有那麼一些時候,情感跳出來勾動她的心。

  是因為他聽了她的秘密?因為他沒有嗤笑她的瘋言瘋語?還是因為他的胸懷收納了她的淚水……於是,她對他上心?

  她猛搖頭,想甩去什麼似的。

  是啊、是啊,她比誰都清楚,這個「上心」有點笨,他們之間不過是短短的數日緣分,過了便過了,憑什麼牽牽絆絆,誤人誤己?

  可是,對於感情……人們總是身不由己。

  「姑娘、姑娘,不好了。」

  張叔的兒子張二從外頭急急跑進來,他有些呆頭呆腦的,但贏在做事實在,因此詩敏便將把守門戶的事交代給他。

  「姑娘哪裡不好,別瞎說。」奶娘在屋裡聽見,走過來低聲斥喝。

  「奶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張二實心眼,就別嚇唬他。」詩敏替他講幾句。「張二,快點說,發生啥事?」

  「莫府差人送來消息,說是莫大人突然病急,讓姑娘快點過去。」

  爹爹病急!詩敏胸口一陣抽緊。

  這幾年,不管是假心或刻意,她與爹爹培養出父女感情,他逐漸懂得疼惜她,也慢慢會替兒子、女兒盤算,偶爾爹爹到莊園住上幾日,與她同享農園樂趣,常常父女倆勾看手,!曼步橘園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解開許多過去無法可解的心結。

  爹爹怎麼會突然得了急病?

  聽聞此訊,詩敏有些發傻,腦子轉不過來。

  雲娘見狀,連忙作主發號施令。「奶娘,你帶喜妹一起陪丫頭過去莫府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們尋的大夫實在不中用,就讓喜妹到濟慈堂去找咱們自己的大夫。先不必帶換洗衣物,如果今天晚上你們不能回來,就差喜妹回來,把情況告訴我,我再替你們收拾東西送過去。

  「張二,你去尋你爹套車送姑娘進京,等等,張叔年紀大了,讓孫大去吧,告訴他,警惕些兒,如果情況不對,就快點折回來。」

  不知怎地,她對江媚娘心存疑忌,明明沒的事,就是會疑神疑鬼,總覺得這是個坑兒,等著她們送上門。

  送走詩敏,雲娘站在莊園門口,像是不祥預兆似的,眼皮直跳。

  走進莫府大門,江媚娘巧笑情兮地迎了上來,見她那副模樣,詩敏心底犯疑。

  幾時起,她待自己這般發善?

  第7章(3)

  江媚娘笑盈盈地領詩敏進大廳,拉她坐下。

  方坐定,莫鑫敏就從外頭大步進來,看見詩敏,他拱手躬身,笑道:「哥哥給二妹妹道喜了。」

  心一凜,她直起身,問:「爹爹不是病了,何來喜事?」

  「這丫頭,說的什麼話啊?別無端詛咒老爺,皇上給了老爺一份好差事,如今奉詔出京辦差呢。」她笑得很假,臉上那層厚厚的脂粉,堆出深深淺淺的皺紋。

  「既然如此,為何以爹爹生病為由叫我返家?」她心存戒備,眼神示意,奶娘和喜妹雙雙走到她身側。

  「下人居然是這麼對你說的?真該挨板子,居然敢在騙小姐,詩敏啊,別惱火,你也明白,我不如你舅母懂得治家,如今連下人都敢造反了,不怕、不怕,明日娘當著你的面,好好治治這些狗奴才,給你出氣。」

  眉一橫,她不願看江媚娘演戲,阻下她滿口廢話,怒聲道:「既然爹爹無恙,詩敏先回去了。」

  「說什麼呢,難得來一次,怎不多坐坐?」詩敏一起身,江媚娘立刻阻在前頭,壓著她坐回椅中。

  眼見情勢不對,她朝喜妹點了點頭,喜妹急匆勿往外走,可還沒挨著門,莫鑫敏便發下命令,「來人,奶娘一路進京累著了,還不送奶娘去休息。」

  話方落,便有幾個下人丫頭湧上,要把奶娘和喜妹給架出去。

  「等等!」想到什麼似的,詩敏快步走到奶娘身邊低聲問:「今天是幾號?」

  她的問題讓所有人都一頭霧水,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問這個?不過奶娘還是應了。「七月二十一。」

  聽見奶娘回話,詩敏倒抽氣,眉頭一緊,該死,掉入陷阱了,是她太大意,自從皇甫亭當上皇帝,她便把此事拋諸腦後,日子過得順心順意,卻忘記自己的大劫。

  莫鑫敏對下人一揮手,他們將奶娘和喜妹給架了出去。

  詩敏怒目望去,咬牙問:「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妹妹可千萬別想歪啦,今夭尋妹妹過來,只是想同妹妹討論討論你的終身大事,妹妹年紀也不小,爹爹差事忙,我這個當大哥的,豈能不對妹妹多用點心。」

  他嘻皮笑臉,看著詩敏小小的臉蛋。這丫頭眉眼長開了,越大越漂亮,便是自詡美艷的芬敏,怕也要讓個三分。

  瞧,眉是眉、眼是眼,行為作派大方,臉龐卻有一股令人疼惜的嬌美氣息,難怪李海廷那傢伙會一見上心,寧可賠上大筆聘禮、不收半分嫁妝,也要把人給娶回家去。

  見詩敏不語,他又問:「妹妹怎不問問大哥,幫你相中哪一家?」

  她咬著牙,一陣一陣冷笑。真有好的對象能輪得到她?準是什麼歪瓜劣棗。

  「大哥倒是好心,怎麼越過姊姊,打算到我頭上了?」

  「我何嘗不願意,只是芬敏已記在選秀名冊上,明年三月就要送進宮裡,如今家裡請了教習嬤嬤在學禮儀呢。」

  「既然如此,詩敏就回去等姊姊的好消息吧。」說罷,她又轉身要走,可莫鑫敏哪能如她的願,長腿一跨,就攔在門前。

  「奶娘有點年紀,你就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妹妹略坐一坐,暫且聽聽看,哥哥幫你看中哪戶人家。」莫鑫敏微微一笑,爹爹不在,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便是父親回來,詩敏也只能乖乖進李家大門。

  詩敏不搭話,那副臭臉看得江媚娘滿心火,她哼一聲,心道:就不相信你這個小倡婦,還能張狂多久。

  莫鑫敏不以為意,自顧自往下說:「二妹妹,哥哥幫你看上的是李家的么子李海廷,他家的綢鍛莊可是全京城最大的,嫁過去後保你吃香喝辣,啥事都不必做,只要快快給李家生個胖小子,李海廷定會把你捧在手掌心。」

  她不應,臉上一片陰鬱,李海廷,果然是李海廷,繞過一圈,她終是還要同他交集,她說不出心口是冷是熱,只覺得想笑。

  莫鑫敏續道:「李海廷長相好,京城多少姑娘心儀他,他還不要呢,若不是妹妹慈眉觀音的名號太大,教人知曉,讓他想方設法求得一見,哪得今日緣定三生。

  李海廷對妹妹心生愛慕,相思成疾,夜夜不能成眠,他既愛上妹妹的才德,也愛上妹妹的樣貌,一門心思想求得妹妹進門。

  「母親已經為你們合過八字,連廟裡大師都說你們是天作之合呢,想來日後定能和妹妹和和樂樂過日子,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我說不好,哥哥就會放我回去?」

  她凝眉望他,眼底散發出一股威儀,竟讓他心生畏俱,心底一驚,這丫頭,幾時變成這模樣?

  他吸口氣,鎮定心緒,銀子已經重了,聘禮也折合成銀票放在自己的囊袋裡,要他把錢給吐出來,萬萬不可能,何況他與李海廷情同兄弟,若詩敏能嫁進李家,日後的好處怕是拿不完。

  繃起臉,話說到這裡,該撕的臉皮都揭了,他也不必再裝模作態。

  「實話說了,不管你同不同意,結論都是一樣的,差別只在於多吃一點苦頭或少受點苦頭。」

  「父親不會願意莫家嫡女嫁給商戶的,這對爹爹和二哥的前途有礙。」言談問,她瞄一眼留守在外頭的下人。

  「既然妹妹說得明白,我也把話給挑清楚了說,我不管爹爹和你敏有沒有前途,因為他們的前途不會庇蔭到我,商戶如何?身份比較卑賤嗎?妹妹自己幫你家舅母做了多少門生意,難道還有這等遷腐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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