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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瑪奇朵    


  晚上,紅磚房裡,一女三男圍著四方的桌子,在油燈照耀下吃著飯。

  田耀農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自然只專心吃著飯,但是他不出聲,他旁邊的那一男一女嘴巴卻不願就這麼安靜下來。

  「今天那個張媒婆又來了。」長得一臉白淨的少年不滿的嘟著嘴,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扒著飯。

  「她三番兩次的往我們這裡跑,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坐在少年身側的田若水,一臉平淡,不過動筷的手卻停了下來,忍不住蹙緊眉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至於最後一個白髮老翁,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死命嚼著口中的肥肉,完全沒去注意其它人的對話。

  「張媒婆是來說媒的。」田耀農一面盛湯一面淡淡的回答。

  「又來了?!」田伯光厭惡的擰緊了眉頭,「那個張媒婆肯定又是來幫掌門師叔介紹的,不過這附近不是端不上面的村姑,再不然就是跩得二五八萬的女人,哪裡會有掌門師叔看得上眼的。

  「更何況張媒婆上次介紹的竟然還是她自己的外甥女,我去打聽過了,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外甥女不怎麼正經,還說她根本就是朵三月紅杏,隨時準備爬出牆呢!」他雖然長得一臉白淨秀氣,完全不像個農家子弟,但是一開口嘴巴倒是毒辣得很,幾句話批評完了張媒婆,還順便批評了住在附近的所有女性。

  「要不是掌門人不娶妻,那個張媒婆也不會一直上門。」田若水放下碗,直接點出重點。

  娶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田耀農身上,而當事人則無視他們的眼光,一臉平靜的喝著湯。

  「掌門師叔就是太好說話了,要是我,就直接將張媒婆轟出去。」田伯光見田耀農不接話,自動轉移話題,「嘖嘖嘖!每次張媒婆一來,屋子裡就全都是她身上那種讓人聞了快暈過去的嗆鼻胭脂味,真教人受不了。」說完,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證明他所言不假。

  他們門派,向來著重五感的訓練,尤其是味覺與嗅覺上特別下過工夫,即使只有一丁點的味道,都逃不過他們的感官,更何況是張媒婆那身幾乎可以熏死人的味道。

  若不是田耀農和田若水向來性格沉著冷淡,怕也是會像田伯光一樣,跳起來開口罵人了。

  至於旁邊咬完肥肉又開始啃雞爪的老翁……畢竟老了,訓練再好的五感也退化了。

  「大哥,我覺得你也該娶妻了。」田若水水漾的黑眸,專注而認真的瞅著田耀農。「不提張媒婆,你也該考慮生個子嗣來承接衣缽,成為下一代的掌門人,再說你若娶個嫂子回來,我們也不用老是請隔壁的花婆子來做飯了。」

  現在住在這裡,養豬喂雞的工作都是她在做,雖然還不至於手忙腳亂,但要準備豬食和雞鴨要吃的東西,還是得花她不少時間。

  就算牲畜吃的不是問題,那人吃的東西總要想辦法解決吧!

  由於他們幾個人平時在山上除了吃乾糧就是燒烤,對於廚藝沒有半個人精通,所以搬來這村子一年多來,都是拿銀兩請隔壁的花婆子過來幫忙煮飯。只是鄉下人家煮來煮去,不是大肉一盤就是水煮青菜,他們又鮮少出門吃飯,吃了一年多,早就膩了。

  一旁的田伯光也忍不住點頭附和,「師……姑說得對!掌門師叔年紀不小了,也該娶個嬸子回來管管家,也許花錢買個老婆回來也好。」別彆扭扭的附和著田若水的話,一叫她的稱謂,田伯光忍不住哀歎階級的差別。

  掌門師叔二十有三,比他大上六歲,按輩分喊他一聲師叔也沒什麼,但是田若水明明小他一歲,只因為是師叔的親妹妹,排行上硬是比他高一階,害他得喊她師姑,不過幸好他長得一副娃娃臉,要不然若是長得老,還要叫一個小姑娘為師姑,他的臉才丟大呢!

  一旁專注啃雞腿的老翁終於放下油膩膩的手,參與飯桌上的話題,「哎唷,小媳婦好!小媳婦好!是該娶個小媳婦咧!」

  田耀農看了看一桌子的人—有點瘋癲但還是對小媳婦充滿盼望的老奴、自家妹子和雙眼發亮的師侄,知道自己是該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了。

  神農派當然不會只有他們四個田家人,許多門人散落在四處研究各種奇珍異草,觀察那些種植的成果,看是否能移回他們門派裡。有些人則專門研究奇珍異草的功用,煉製丹藥,倣傚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編出一本最完善的《百草經》和一本集煉丹之大全的《萬丹錄》。

  而身為掌門,自然兩種工作都得要擅長,這需要從小培養,所以傳宗接代一事自然茲事體大。

  花錢買個老婆回來也好!突然,田伯光打趣的提議鑽入他腦海中,讓他忍不住沉思起來。

  這幾年南邊偶有水患,搞得許多人家破人亡,賣身為奴的不少。如果買個自己還算看的順眼的人回來當妻子,倒也不是不可,更何況賣人之事,幾乎一個月就有三、四次,一次不成,多去個幾次總會遇上喜歡的……

  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田耀農忍不住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他出聲允諾。

  聞言,其它三人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驚的是一向無動於衷的掌門當真想成家了;喜的是他們知道掌門平素不喜歡太多廢話,但只要說出口,必然會做到。

  這一晚,田耀農反覆斟酌著明天該拿多少銀兩去「買人」,其它人則沉浸在未來有當家女主人的幸福生活中,微笑入睡。

  有好吃的飯菜又悠哉的生活,即將來臨了。

  昏黑的夜晚裡,幾輛馬車停在城外的草地上,幾個看起來不是善類的大漢說說笑笑的在外邊巡邏著,馬車裡則擁擠的蜷縮著幾個人影,有十幾歲的少女,也有未滿十歲的孩童。

  不少人低聲啜泣著,不知明天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對未知的恐懼全化成茫然的淚水,泉湧而出。

  窩在馬車最角落的女子,一身布衣,緊閉著眼,臉色不佳的靠在身後的馬車上。

  恍惚之中,蘇荷似乎回到了過去的回憶——

  「娘,為什麼我不能像其它人一樣學武功?」七、八歲的小蘇荷一臉稚氣的問,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婦人蒼白的臉上有著不忍,卻沒辦法告訴孩子殘酷的事實,只得柔聲安撫著,「女孩子不能學武,手會變粗,不好看。」

  她沒說的是,能學武的只有大夫人的孩子,而女兒雖然身在武林世家,但只是小妾的女兒,所以不能跟著學。說到底,是她這個為娘的虧欠了她。

  蘇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底還有一絲的疑問。那為什麼大娘的女兒就可以學武?難道不怕手變粗嗎?

  但她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她看見了娘轉過頭去時眼中含著的淚水。

  第1章(2)

  又過了一兩年,蘇荷看著爹又娶了不知道第幾房的小妾進門時,她不再問娘那些傻問題,只是安靜的隨娘做些針線活,以貼補她們的日用。

  「娘……休息了吧!」她擔心的勸說就著微小燭光做針線活的母親。

  「不能休息,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大夫人說這個帕子是明天要給新姨娘的賀禮,要馬上繡好才行。」

  蘇荷忍不住氣惱的說:「家裡有專門刺繡的下人,為什麼這些活兒卻要娘來做?大娘和她屋裡的下人擺明了就是欺負人!」

  婦人略帶憂傷的安慰著她,「沒關係的,有點事情做也好。」

  蘇荷那晚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耳邊總迴繞著熬夜做針線的娘親的低喃聲—「有事情做才不會一直傷心啊……」

  等到蘇荷又更大一點,娘卻生病了,幾乎沒辦法做事,而她們在宅子裡的生活也更加的不好過。

  她只能自己生火煮飯、自己劈柴挑水,還得要應付大娘不時的吩咐她做些下人的工作。

  她這個蘇府小姐過的日子,還比不上大娘身邊的一個丫鬟。

  蘇荷對於爹還有蘇家早就心灰意冷,但因為她還有娘,所以她忍下,繼續在這座大宅子裡努力活下去。

  直到娘病重了,她卻沒有錢去請大夫來看病的時候,她再也顧不得任何規矩,衝到了大娘的院子裡跪下。

  「大娘,求求您!請大夫給我娘看看吧,求求您!」蘇荷一邊磕頭,一邊哀求著。

  門緊閉,沒有人出來看她一眼,院子裡的丫鬟僕婦們個個都用輕蔑的眼神等著看笑話。

  她抬起頭看著院子的那頭走過去一個人影,她腳步踉蹌的奔了過去。「爹—求求您替娘請大夫吧!她病得很重……」

  那個男人什麼都沒說,甩了袍子,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甩頭就走,任由她跌跪在冰涼的地上,一臉絕望而無助。

  這一刻,蘇荷知道即使自己在這裡磕破了頭也沒用,只能失望的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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