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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元柔    


  獄寧兒覺得自己就像快死了,肚子腹痛如絞,又一直忍不住想嘔吐,冷汗涔涔,衣服瞬間已經濕透。她好痛,好痛……

  不知道痛了多久,她覺得意識開始模糊,又冷又痛,恍惚中,彷彿有雙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她能聽到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安慰著,接下來就掉進了一片黑暗中。

  當獄寧兒的護衛前去稟報內務總管時,宇文懷燕正好在偏廳,跟剛回內城的宇文懷康商討事務,一聽獄寧兒出事了,立即扔下宇文懷康就衝過來。

  他抱起還在地上發抖抽搐的人兒,速往凝星宮而去,大夫接到通報,亦火速趕至。

  「快來看看她怎麼了。」宇文懷燕抱著獄寧兒大步走進寢房,懷中偏冷的身子,讓他心底也染上一絲寒意。

  大夫一聽,顧不得朝城主施禮,城主把人安置在床上後,他立時上前診脈,翻看眼皮、舌苔和臉色之後,他小聲地靠到城主耳邊說話。

  宇文懷燕的臉色變了變,「你確定?」

  大夫退開一步,恭敬地低著頭,「老臣確定。」

  「那現在?」他看著床上的人兒,縮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一臉怒氣在胸腔裡繞著,眼神有著殺氣。

  「姑娘定會腹痛,老臣先以銀針止疼,再佐以湯藥,待病況好轉後,好生歇息就沒事了。」

  大夫放開隨身藥箱後,取出銀針在火上燒烤,同時對一同跟來的弟子說著藥方子;那弟子一開始還沉心寫著,只不過寫了幾帖藥後,臉色也變了,冷汗跟著落下,目露憂光地看著老大夫。

  老大夫裝作沒看見弟子異樣的眼神,說完了藥方就專心施針,弟子只好拿著藥方子去取藥、煎藥。

  寢房裡頓時一陣沉默,只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藥端上來了,問題是獄寧兒緊咬牙關,春花她們四個怎麼灌也灌不進去,一碗藥湯灑了半碗。

  眼看藥水又從獄寧兒唇角流出,宇文懷燕胸口的怒火越來越大。

  「讓開!」大喝一聲後,他伸手把婢女們都給推開,冷冷瞪了她們一眼。

  「奴婢服侍不周,請城主恕罪。」四花馬上跪在地上求饒。

  宇文懷燕看也不看她們一樣,伸手輕柔地扶在獄寧兒背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裡如針扎般發疼,「把藥拿來。」

  他先含了一口湯藥,吻上獄寧兒發紫的小嘴,耐心地將藥水一點一滴哺進她嘴裡。

  一開始藥水還是從獄寧兒嘴邊滑落,可宇文懷燕不放棄,喂完一口又一口,幾次之後,才聽到一聲吞嚥的聲音,他懸吊著的一顆心,才真正落了地。

  「再去熬一副湯藥來。」宇文懷燕看著面如死灰的獄寧兒,取過冬花遞來的白帕,輕輕將她嘴角暗褐色的湯藥抹去。

  他臉色始終陰晴不定,低垂的眸底,混著殺氣與凌厲。

  方纔大夫靠在他耳邊說她中毒了,是誰膽敢在這裡傷了她?

  心底冷冷一笑,看樣子他這溫雅城主扮久了,別人只記得他的親和,卻忘了他是城主嗎?

  沒關係,他就好好地幫眾人記起來!

  第6章(1)

  當獄寧兒醒過來之後,腦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中招了!

  她氣喘吁吁地在春花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他人呢?」左右張望了下,沒看到那個應該在這裡賠罪的傢伙。

  春花細心為她掖好被子,塞了個錦枕在她背後,「城主晚些兒才會到,城主吩咐,還請姑娘細心休養,一切有他為您做主。」她有些複雜地看著這位漂亮的主子,心裡輕歎著氣。

  因為這位美麗的姑娘,內城裡現在是一片混亂,人人自危,光是廚房那就不知道杖斃了幾個丫鬟、婆子。

  剛醒過來,獄寧兒精神並不是很好,病懨懨地半躺在床邊,催促著腦子快點轉動。本以為在宇文懷燕的保護之下,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沒想到還是中招了,現下這渾水她還蹚不蹚?

  「姑娘,要吃點東西嗎?廚上有為您煮的小米粥。」春花很快斂了心神,她只是個奴婢,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

  獄寧兒搖搖頭,「城裡最近有什麼動靜?」最好是該來的人來了,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奴婢不知,不過您在城外休養,有幾位世家大戶投了帖子說是想見您。」姑娘的美貌已傳遍城內外,城裡幾個富戶都搶著要見小姐,要不是有城主的身份壓著,小姐早讓一堆人給纏上了。

  世家大戶?獄寧兒挑起了眉,小臉仍是一片蒼白,有些頭暈腦脹地往後仰去,「扶我躺下。」剛醒來果然不適合動腦子,才轉了幾圈就覺得好疲憊。

  春花輕柔地伺候她躺下,在床邊陪伴了好一會兒,等到主子的呼吸平穩之後才離開。

  腦子昏昏沉沉的獄寧兒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突然感覺到額際一片冰涼,神智也漸漸地清醒過來。

  她長長的羽睫輕顫了下,緩緩地睜開眼,只見一隻手臂橫過眼前,冰涼的大掌正貼在她額上。

  「醒了?身子還好嗎?」大掌的主人縮回了手,淺笑地看著她。

  獄寧兒有些迷惑。他的笑看起來和之前一樣清淺,可是眼底卻好像有些壓抑,怎麼回事?

  「是我的疏忽,沒有下一次了。」宇文懷燕拂開她壓在頰邊睡亂的髮絲。

  一瞬間,獄寧兒突然懂了,他眼底所抑止的,是將要跳脫顯露的狠絕殺氣。

  她心悸,抬眸看著他俊雅的臉龐,嘴皮掀了掀,最後還是沒說話,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歐陽理來了,投了帖子說要見你,我做了主,等你精神大好後再見他。」

  宇文懷燕轉過頭去對在門外伺候的春花使了個眼色,春花點頭後便快速離去。

  「嗯。」真的追來了?難不成她身上真有什麼是歐陽理需要的?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腸枯思竭的想了好一會兒,露出抹苦笑,「我真的想不出來我有什麼能引得他如此重視。」

  宇文懷燕唇邊的笑似乎有一瞬間凝住,但在下一秒又變得輕柔,他細心地扶著她在床上坐起,「他已經追到這裡來,自會對你有所行動,這兒已經安排好我的人,你且安心休養,一切等你身子大好再說。」

  她蒼白的臉色讓他心裡極不舒坦,她不該是這副模樣,她應該是恣意地笑著,扮著柔弱、扮著高雅,偶爾表現出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就是不該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床上!

  「嗯。」獄寧兒不知該說些什麼,看他的眼神,她大概可以猜想道內城裡應該經過了一場大清洗。也是,在菜裡下毒,這不光是她一個人的危機,更是對上位者赤裸裸的挑釁,只能說做這件事的人是個笨蛋。

  她難得的柔弱與順從讓宇文懷燕心裡有些不捨,他憐惜地望著她,修長的食指滑過她的頰畔,那絲滑的觸感讓他愉悅地瞇起眼,勾起她一縷髮絲,在手心裡把玩著。

  他愉悅的表情讓獄寧兒怔愣了下,臉頰飛快地染上兩抹紅暈,有別以往的嬉鬧,一股莫名的曖昧在兩人間飄蕩著。

  身為花魁,她在那些姐妹身上也看了不少男女感情事,但是從未在自己身上發生過,小女兒家的羞澀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張著一雙大眼盈盈地看著他。

  醇厚的笑聲在她耳畔揚起,粉嫩的唇在一瞬間感受到一股濕熱,一抹淡淡的舒爽味道竄入鼻息間,她迷糊地看著那張接近的臉龐,還來不及感受更多,那張貼近的臉龐就已經退開了。

  纖細的手指忍不住輕撫著自己的唇。方才……她是被吻了嗎?不是臉頰,而是唇……一想到這一點,臉頰上的緋紅變得更深了。

  「你又想幹什麼?」原本該是嬌蠻又強橫的態度,但是現在卻語氣柔軟,襯著她緋紅的臉頰,怎麼看都像在嬌嗔。

  宇文懷燕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寵溺,輕輕地捏了下她挺俏的小鼻子。「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天沒吃了。」手一抬,拿起白玉瓷盅,掀開蓋子,小米的香味瞬間飄散開來,他拿起了湯匙舀了一匙,遞到她唇邊。

  獄寧兒真的懵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點不真實,他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溫柔,老愛戲謔她的眼神也變得柔情似水,她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傻愣愣的由著他餵食,腦海裡卻不停思索著他變化這麼大的原因。

  看著她迷糊可愛的模樣,宇文懷燕眼底笑意更深。

  她不會知道在池州的那一夜,她就已經讓他認定了,她不會有機會逃出他的手掌心,而他也會小心呵護她,只要誰敢傷害她,就是與他為敵!

  接下來的日子裡,宇文懷燕每天早上都出門入內城去處理公務,而她就留在別院裡好好養病。

  只是,獄寧兒越養病心裡就越亂,宇文懷燕對她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溫柔,每到晚膳時間,一定會回到別院來陪她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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