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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千尋    


  她習慣等待,也讓自己愛上等待。

  她在等待的時刻中,腦海裡存著對愛情的想像。

  打開收音機,一個很好的嗓音唱著她沒聽過的曲子,她細細聽著歌詞,半晌,按掉收音機。

  她不喜歡這首曲子,儘管歌手把歌曲詮釋得淋漓盡致。

  歌詞上說:為你我付出這麼的多,卻讓我痛到有苦不能說,因為我愛你就像那飛蛾撲向火……請你告訴我愛上你是一個錯,別讓我漫漫長夜守著寂寞……

  姜穗青不同意這種說詞。她願意付出,願意在漫漫長夜守住寂寞,就算傷痛太多、就算有苦不能說,就算她真的是飛蛾撲向火……只要能夠等候,她樂意。

  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望著熟悉的陽台,在那裡,他曾經對她說:「五年後,我會賺到很多錢,把妳娶回家。」

  不懂得靦含蓄,她用力點頭,笑得很誇張。她贊同他的話,像承諾般回答,「好,我等你五年,你一定要賺很多錢,把我娶回家。」

  姜穗青疲憊的臉龐,因回憶浮上幸福光暈。

  他是為了賺很多錢,才決定離開她的嗎?

  一點點的想像力,染得她滿心甜,那甜啊,蜜了神經,紓解了滿心疲累。

  五年,已經到了他們約定的五年,他快回來了吧。

  緩緩吐口氣,她笑著對空氣說:「其實你不必賺很多錢,我吃得很少,而且對名牌不太感興趣,只要你回來,就算只有咖哩飯和蛋花湯,我也甘之如飴。」

  閉上眼睛,雙手合掌,眼前沒有生日蛋糕,但是她想要許願。

  今晚她是壽星,身為壽星有權利向上帝討幾個小願望。

  「上帝啊,我有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請讓宣回到我身旁。如果這個願望太困難,那麼第二個願望,請讓他給我電話或寫信。倘若還是太難……那麼第三個願望,請讓某個認識他的人走到我身邊,對我透露他的音訊。」

  為心愛男人,她願意對上帝妥協、妥協再妥協。

  張開眼,她笑著想,上帝會不會對她說:沒問題,然後把宣送到她面前?

  於是她趴在車窗口看著靜默的街道,一眨不眨地注視同一個方向。

  半小時後,她吐口長氣,自我安慰,上帝對人們的願望向來不太慷慨。

  姜穗青發動車子。該回去了,穗勍還等著幫她慶生。

  在她打算升起車窗、轉動方向盤同時,小巷子裡進來一部出租車,它在她的車子後頭停住,車上下來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吧。

  女的身懷六甲,看起來快要臨盆,她依偎在男人身邊,勾住他的手臂,而男人拉著行李,與她貼靠得很近,他們一步步朝她的車子走來。

  「帛宣,好累哦,我們終於回到家了。」女人的聲音脆脆亮亮的,像新鮮的小黃瓜。

  「是啊,終於回家。」他重複著妻子的話。

  但男人低醇的嗓音飄進她的車窗裡,她下意識地扣緊指節,手指頭在方向盤上顫抖。

  「再不久,我們的寶寶就會在裡面橫衝直撞。」女人指指她熟悉的陽台。

  男人微笑,揉揉妻子的頭髮,問道:「他又在妳肚子裡面橫衝直撞?」

  姜穗青不敢探出頭看個究竟,只能在後照鏡裡觀察那對夫妻。他的動作極其溫柔,但那麼溫柔的動作將她的心都給擰扭揉碎了!微張著嘴,她的心跳紊亂,淚水狂奔。

  「是啊,壞傢伙。爸爸,你罵罵他。」妻子向丈夫撒嬌。

  他彎下腰,「教訓」壞傢伙,「兒子,乖一點,你要是再欺負媽媽,等你生出來,爸爸會狠狠打你屁股。」他抬起頭,問:「怎樣?兒子有沒有乖一點?」

  「咦?果真乖多了,欺善怕惡的壞兒子,以後啊,爸爸一定要常常修理他。」

  「別說大話,到時不知道誰會心疼得不得了。」丈夫說完,妻子笑著靠上他的肩。「走吧,我們、回家。」她俏皮地把話切成一段一段說。

  「好,我們、回家。」他模仿妻子的口氣,也把話切成一段一段說。

  他們經過她的車子,往公寓方向行去,突然間,她發現,她的心被他們一段一段的話切成一段一段……

  他結婚、有寶寶了,那個寶寶不太安份,但他威脅兩聲就會乖乖聽話,他的寶寶將在那個她所熟悉的公寓裡橫衝直撞,在那裡成長茁壯……

  弄錯了,她還以為在公寓裡跑來跑去的是他和她、莊帛宣和姜穗青的小孩,也許是雙胞胎,一個姊姊、一個弟弟,乖得像天使一般。

  弄錯了,她還以為等待會等出一個美滿,不管分離多久,他們終究會在一起。

  這回真是笨得太離譜了。

  她弄錯,以為愛情是無堅不摧的東西,以為愛情不會因時光而轉移,以為愛情會長長久久、永久不變……弄錯,她老是不斷不斷弄錯,怎麼辦才好?

  趴在方向盤上,哀傷從四面八方猙獰著面容向她撲殺而來,她想逃,卻躲不過哀慟追逐,她驚慌失措、恐懼惶惑,她的心臟痛得無法負荷。

  喉嚨失控緊壓,空氣瞬間彷彿變得稀薄,她無法呼吸,無法呼救,她失速地墜入無底黑洞……

  十一點五十七分,姜穗青在生日的最後三分鐘回到家裡。

  滿桌子菜冷掉,擺在餐桌中央的蛋糕扭曲變形,而等在客廳的姜穗勍正要對她大發脾氣,他諷刺她,「真厲害,時間都算得那麼準,十一點、五十七分,妳出生的大好時辰。」

  但她沒有力氣招架……脫去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她滿臉哀傷地說一聲,「抱歉。」

  不對勁!他扣住她的肩膀,問:「發生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情……沒有吧,只不過是她一次一次弄錯而已,她出錯、弄錯,她的笨,笨得徹底。

  「穗勍,你相不相信2012,地球會毀滅?」

  「不相信。」他答得斬釘截鐵。

  點點頭,貼上他胸口,幸好,幸好她還有穗勍的胸口可以靠。「可是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

  「為什麼?」

  他想推開她,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但她扣住他的腰,不願意從他胸口離開。

  給她幾分溫暖吧,一些些就好。

  「穗勍,我很累,我做不好總經理,我老是出包、老是被笑,他們都在我背後說我是花瓶。」

  對啊,她是花瓶,曾經有人對宣說:你怎麼會喜歡花瓶?你應該找個和你旗鼓相當的女性。更有人大剌剌走到她面前,冷笑問:一個虛有其表的花瓶,妳以為自己可以佔據他多久的注意力?

  不管經過多久時間,不管多麼努力,她始終是花瓶,而他……已經對花瓶厭膩。

  「哪個人說的?明天我就讓他走路。」姜穗勍怒問。

  「我很笨,我沒能力做好正常人能做的事,沒本事留住想要的人,除了堅持和耐心,我沒有任何優點。」

  然而,耐心在今晚做出證實,它對她的人生沒幫助。

  「誰說的,妳的優點很多,妳可愛善良,妳存好心,妳喜歡幫助別人。」這是第一次,他出口講穗青的好話。

  仰起頭,她笑著望他。還是穗勍最愛她,就算她是笨到底的花瓶,也一樣寵她照顧她,誰教他們的發源地是同一個子宮呢。

  「勍,我很累,這五年我好辛苦……」

  曾經,她相信辛苦讓人成長,會讓她變得和他旗鼓相當,等他回來,將看到嶄新的姜穗青,而斷掉的愛情將再繼續,沒想到他不要繼續,他早已另外尋覓,找到一個與他並肩的女性。

  這次她學會了,辛苦沒用、努力沒幫助,走到最終,她擁有的,不過是數也數不清的疲憊。

  「我知道。」姜穗勍輕拍她的背,像哄嬰兒入睡那樣。

  「我常常喘不過氣,這裡、這裡……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蹂躪。」她指指自己的胸處,然後用力吸一口氣,眼眶卻迅速泛紅。

  「這個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明天起,妳留在家裡休息。」他做出決定。

  「我不能太任性,我是姊姊,應該努力幫助弟弟。」

  「傻瓜,幫我的人很多,妳不需要勉強自己。」

  「我可以休息?」姜穗青笑問。休息……她再喘口大氣。

  「對,盡量休息。」

  「我可以再回去,看那些沒有營養的小說和漫畫?」

  「愛看多少就看多少。」

  點頭,她三度喘大氣,張開手臂,對他撒嬌,「我腳好酸,你抱我去睡覺。」

  姜穗勍打橫抱起她,抱她回房間,她不洗澡、不換衣服,身子一貼到軟軟的床鋪上,就酥麻了筋骨。

  她招手,把他招到床邊,他躺到床的一側,雙手支腦後。

  她很累,閉上眼睛,卻不停說話,她說小時候他們合力讓離婚的爸媽破鏡重圓的往事,說他們國中高中在學校的瑣事,說到趣味處,他揚起嘴角而她滿臉笑。

  說著、說著,她說到聲音逐漸低微,入睡。

  姜穗勍下床,為她拉拉被子,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看著她睡得像天使的容顏,心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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