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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簡瓔    


  丁宣瑛在作夢,夢裡是她前世的場景,是她死前一小時發生的事。

  她和方晉安交往了五年,她因卵巢癌拿掉子宮,永遠無法生育,而他是個討厭孩子的獨身主義者,兩個人是在商務艙認識的,目的地都是新加坡的布料大展,一路上相談甚歡,回國後就交往了。

  一年後,他們一同創業,成立了糖果衣著,她本身便是服裝設計師,又有商業頭腦,很快便將公司推上高峰。

  他們都沒有提過結婚,但她很相信他,她相信即便沒有婚姻登記的約束,他是她的男人,他很愛她,當她姊姊在香港撞見他和別的女人親密用餐時,她還是相信他。

  事發的那一天,她姊姊拿了徵信社跟蹤的結果給她看,原來他在兩年前已經和分公司的秘書登記結婚,兩人早就生了一個女兒,那秘書剛產下一子,他在婦產科裡陪她,他還把千坪廠房過戶到那秘書名下,幾棟用他們共同資金買來投資的房子也都過給了那秘書和孩子。

  當下她心神俱裂,整個人幾乎要炸開了,她不顧一切,飛車要趕過去那婦產科找他理論,要來個人贓俱獲、要殺他個措手不及、要討個說法!

  孰料,她也因此在快速道路上發生了車禍,帶著滿腔的憤恨和不甘心,成了一縷幽魂……

  她死得極不甘心啊!

  他怎麼可以如此背叛她?他怎麼可以辜負她對他的信任?他明明是要孩子的,卻騙得她好苦……

  淚水似乎在陰間也流不完,她的淒楚誰知道,他永遠不會知道,也永遠不必對她交代了……

  「丁宣瑛!丁宣瑛!」雲斂鋒把她抱在懷裡,大聲的拍喊她,但她充耳不聞,只是流淚。

  「大夫,她這是怎麼回事?」他粗聲問來看診的劉大夫。

  劉大夫不緊不慢地道:「不打緊,尊夫人可能心裡鬱結,哭出來反而好,待會兒喝了藥,等出了汗,燒退了便沒事了,這兩三日飲食清淡些即可,雲少爺無須擔心。」

  雲斂鋒緊皺著眉頭,看那兩個丫鬟的神色,好像在說他就是那個令她心裡鬱結的原凶,看了就煩。

  「你們退下。」

  沁冬看著桌上剛煎好的湯藥,怯生生地說:「可是湯藥……」

  「我會餵她喝。」

  思秋大著膽子道:「少奶奶一會兒出汗濕了衣裳……」

  雲斂鋒更不悅了。「我會替她換!」

  這兩個大膽的丫鬟,當他沒手嗎?

  見他臉色不豫,思秋沁冬惶恐道:「那奴婢告退了,奴婢就守在外頭,有事少爺喊一聲便是。」

  她們倆送著劉大夫出去了,丁宣瑛依舊是滿臉的淚水,雲斂鋒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不由自主的伸手輕拍她的背。

  「別哭了,有我在,別哭了。」抱著她的纖弱嬌軀,他心中升起了一絲憐愛,輕聲安慰道:「以後不會再丟下你了,你就別哭了。」

  真是,被他冷落個幾年是那麼委屈的事嗎?也不想想她自己之前是什麼德行?如今犯得著哭得黃河氾濫似的嗎?原來對他不冷不熱都是裝的,她心中還是在意他這夫君。

  丁宣瑛雙眸仍緊閉著,但哭聲漸止,她因發熱而雙頰酡紅,那微蹙柳眉、我見猶憐的纖弱模樣令雲斂鋒心裡一動,柔軟的紅唇在他眼前,他的拇指憑著本能摩挲著她的唇瓣,他不住的撫弄著她的唇,想著自己過去對她確實過分了。

  此刻他已想不起自己過去為何如此厭惡她了,眼前的她是如此嬌弱,這勾起了他的惻隱之心。

  終於,他的大手撐住了她後腦杓,驀地堵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競柔軟得令他著迷,他的心底微微悸動,但他很快便鬆開了唇,當務之急是先餵她湯藥,讓她退燒。

  他扶她坐起,取來湯碗,半抱半扶著她,一口一口的餵她湯藥。

  喝完湯藥之後,丁宣瑛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久即出了一身汗。

  他終究是沒有親自為她換衣裳,顧慮著她醒來知道之後,不知道要怎麼羞呢。

  他把思秋和沁冬叫了進來,命她們兩人為丁宣瑛換衣裳,他則面向著窗子。

  丁宣瑛迷迷糊糊的被思秋和沁冬叫起來換衣裳,衣裳換好了,她倒頭睡下,而思秋和沁冬又被雲斂鋒遣了出去,他微垂了眼坐在床沿凝視著她,窗紙外頭映進來淡淡的月光,正好讓他把她睡不安穩的面容瞧個清楚。

  就當做是補償吧,今夜他想親自照看她。

  他以為燒退了便算是好了大半,誰知道夜半她竟是不斷喊冷。

  丁宣瑛是夢到車禍後她成了孤魂野鬼,終日在那地府飄飄蕩蕩的找不到依歸,所以覺得冷。

  雲斂鋒見她眉心緊蹙直喊冷,在她額上探了探,卻是沒有再發熱了,他便和衣上床擁住了她。

  許是他抱著她確實溫暖多了,她不再喊冷,並且自有意識一般的在他懷裡找到了舒適的位置,雙手環抱著他,沉沉睡去。

  當她雙手抱住雲斂鋒時,他的嘴角掀了掀,沒有把她的手拿開。

  第5章(1)

  丁宣瑛幽幽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摟著雲斂鋒睡,當下大驚失色。

  這一嚇可嚇得不輕,因為她這等於是跟個陌生男人抱著睡覺,怎能不受到嚴重驚嚇?

  在既慌亂又震驚之中,她驚呼出聲,腦中瞬間想到前世看過的偶像劇情節,男女主角因喝醉發生一夜情,隔日醒來兩個人都驚聲尖叫……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緊。

  要命!她與雲斂鋒難道也發生了一夜情?!可是她記得自己並沒有飲酒啊……

  不然這是怎麼一回事?

  雲斂鋒向來淺眠,丁宣瑛那一聲驚呼自然是馬上把他吵醒了,他不太高興地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對他瞪直了眼的她,竟有些懷念昨夜依賴他的她。

  丁宣瑛滿臉的急色。「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自己被出葬儀式折騰了一天,夜裡終於可以回房歇息了,她頭疼、身子骨也疼,難受得連沐浴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和衣躺下,睡得深沉。

  雲斂鋒不輕不重地道:「你在發燒,你的丫鬟說這個房間比較暖和,問我可不可以讓你睡這裡,我便把你抱過來。」

  「那麼……你怎麼……我們怎麼會……」丁宣瑛滿臉緋紅,饒是她是現代靈魂,仍是有難以啟齒的情況啊。

  雲斂鋒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淡淡的說道:「半夜裡你直喊冷,我索性好人做到底,抱著你睡。」

  丁宣瑛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她喊冷,他可以派人加床被子啊,有必要「做好人」嗎?

  還有,思秋和沁冬去哪裡了?為什麼不是她們照顧她,而是雲斂鋒照顧她?把生病的她丟給雲斂鋒,她們兩個丫鬟不會那麼沒心沒肺吧?

  說人人到,門外思秋輕輕拍門。「少奶奶,您起來了嗎?夫人在找您呢。」

  拍門聲令思考中的丁宣瑛驚跳了起來,雲斂鋒倒是很淡定,只眉宇一挑,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地道:「母親找你?母親會有什麼事需要找你?」

  丁宣瑛腦中沒有反應過來夏氏找她這回事,慌亂中,她只想著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與雲斂鋒同床的畫面,不然是禍根啊,給他那些妻妾知道還得了,好不容易喪期過了,可以還她太平日子了,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於是她越過他,直接跳下床,這舉動令雲斂鋒的劍眉揚了起來。

  他冷著眉眼坐起身。「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竟敢從他身上跨過去?忙不迭從他身邊逃開又是什麼意思?又要裝做無視他了嗎?

  丁宣瑛慶幸自己衣衫完整,她一臉的鄭重與神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雲斂鋒道:「不能讓人看見我們同床不是嗎?如果被人瞧見,夫君的尊嚴何在?與我這樣的女人同床是夫君的恥辱,這點妾身很明白,夫君也快起來去榻上那裡坐吧!妾身會管好奴婢們的嘴,不會讓她們胡說。」

  她這麼說是在自保,把自己貶得低不可言,他就算禽獸不如也不會對她做夫妻之事吧?

  雲斂鋒已經穿好了靴子,他緩緩起身,挑了挑嘴角,面色不快地道:「爺難道還怕什麼閒言閒語?」

  見她說得真摯,不像做假,卻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是他多心了嗎?她是欲擒故縱還是真心為他著想,很快就會知道。

  而這一邊,見雲斂鋒竟是不急著與自己撇清,丁宣瑛倒是一時楞住了,半晌才勉強說道:「夫君自然是不怕的,但損了夫君名聲總是不好,是妾身怕自己會連累了您,若是被人誤會夫君在妾身這裡過夜,給夫君添堵就罪過了。」

  雲斂鋒面色淡了下來。「我在自己妻子房裡過夜,誰敢多嘴半句?」

  這句話讓丁宣瑛心裡結結實實的一跳。

  他是不是瘋了?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承認她是他的正妻了嗎?

  不要啊!他為什麼要承認?拜託永遠不要承認吧……

  腦中正紛紛亂亂的轉著時,就聽見雲斂鋒揚聲道:「外頭的人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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