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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渺渺    


  然而,歐陽芸進宮後才發現自己撲了空。

  「你……說什麼?」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的歐陽芸遲疑地拉長語調。

  「姑娘,王爺現在不在鳳國境內。」燕青再次重申。

  「不在鳳國境內?」她不自覺拉高音調,「為何無人告知我?」

  「王爺離境的事極為隱密,只有兩人知情。」燕青解釋。

  「兩人?一個是你,那另一人是誰?」她隱約猜到問題出在哪裡了。

  「另一人是鳳陽……」燕青頓了下,改口再道:「另一人是當今陛下。半個月前陛下前去找姑娘時,王爺順便托他帶了口信給姑娘,難道陛下沒跟姑娘說麼?」

  「他一個字都沒跟我提!」可惡的鳳無極,心眼也太小了,居然用這種方式報復她。攝政王離境這麼大的事居然沒跟她提,害她平白多煎熬了半個多月。她可是眼巴巴等著人家給她梢來攝政王的消息,他受人之托,居然這麼敷衍了事……不對,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王爺可有說幾時回國?」歐陽芸挫敗地問,只能接受自己遭人擺道的事實。

  「這不好說。從帝都到渤海國境來回少說得兩個月,王爺受限於雙眼,可能會再遲些,姑娘便放寬心再等等吧。」末句,燕青說得有點心虛。

  也就是說,他們最少最少得再兩個月才有可能見上面。

  還要煎熬兩個月啊,她覺得自己快相思成災了。

  歐陽芸有些哀怨地瞪他,問道:「王爺怎會挑在這時候去渤海?」

  「這事與先皇遺詔有關,細節姑娘日後再自己問王爺吧。」燕青說。

  「你就不能現在替我解惑麼?」她內心有太多疑問未解,怕到時候見到蘭初陽時不是傾吐相思之苦而是變成解惑大會了。

  「要不姑娘去問陛下吧。」燕青提議。

  「不必了。」歐陽芸斷然拒絕。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那個害她錯過機會的傢伙。

  兩個月是吧?

  她等便是了!

  第10章(1)

  半年後。

  未央宮,攝政王書房

  一人坐在桌案前。正低頭專心寫字,奴婢拿著一隻紅漆雕花木盒進來,走到身邊輕喚:「姑娘。」

  歐陽芸抬頭,「我要的東西呢?」

  「已經制好了,阿碧照姑娘吩咐,讓人將紙箋裁製成姑娘要的大小。」說罷,阿碧打開木盒,再次確認:「這是姑娘要的大小麼?」

  「嗯,是我要的。」歐陽芸滿意地點點頭。

  「姑娘,紙箋裁成這般大小寫不了幾個字呀。」阿碧納悶道,心裡想著這般上等昂貴的紙箋被裁製成竹片的大小實在可惜。

  「我自有用途。」歐陽芸笑了笑,沒解釋什麼。

  「姑娘最近都不叨念攝政王了。」阿碧隨口說道。

  「腳長在他身上,他不回來我也沒辦法。」語氣不悲不喜,似乎已經接受他逾期未回的事實。

  她最近除了寫字、彈琴還兼看書,這間書房儼然就是間小書庫,書房主人的藏書非常驚人,幾次她閒來無聊翻出幾本來看,才發現他涉獵的書籍很廣,幾乎無所不看,頗令她驚訝。

  她拿出一張紙箋,提筆寫下幾個字後,便放到一旁等待墨水干。

  接著又一連寫了數張,阿碧在一旁看得都快打瞌睡了,便悄悄退下。

  全數寫好後,轉眼已經耗去三盞茶的時間。

  墨干需要一段時間,於是歐陽芸便只取出一張七八分干的書箋夾在未看完的書頁裡,其餘皆放在桌上等待墨干,接著她伸伸懶腰,起身回綴景閣。

  「姑娘,攝政王回宮了!」阿碧忙來報訊。

  「此事千真萬確麼?」才剛從攝政王書房回來的她臉上除了錯愕外,還有抹言語無法形容的欣喜。

  「千真萬確。阿碧剛才親眼見到攝政王回宮了。」阿碧忙點頭。

  「那王爺現在何處?」她激動地問。

  「書房。」

  歐陽芸聞言,臉色大變,心中喜悅瞬間被羞窘取代。

  那些書箋——

  完蛋了!

  匆匆趕到書房後,便看見一人如謫仙般坐在桌案前,容貌俊雅脫塵,一手拄著頭,雙眸未張,似在等人。

  臘月政變至今,一別竟是半年。

  再見瞬間,滿滿的相思之情早已被酸楚的淚意取代。

  歐陽芸曾揣想過兩人再見的情景,或許驚訝萬分,或許欣喜若狂,卻都不如眼前的真實震撼。原來相思盡處,竟是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餘熱淚盈眶代為傾訴思念之苦。

  察覺她的靠近,藺初陽突然伸手將她往懷裡帶;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歐陽芸當下反應不及,回過神時已被他抱在懷裡深擁。他的擁抱激動而壓抑,像是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融入血液裡似的激烈。

  「芸兒,我想你了。」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後,他俯首,自懷裡探尋她嫣然的櫻唇,然後深吻。

  是太久未曾感受他的吻了麼?他的吻激烈得令她驚心,探進口中糾纏的舌吮得她舌頭發疼,每一次深吻都引得她忍不住發出細碎的嚶嚀。

  意亂迷情中她水眸半掀,發現他眸未張,忽然想起他雙眸已殘的她難過地向他出手,在兩片唇瓣作短暫分離時輕聲說道:「王爺的眼睛……」

  手,突然定格在四眸交接時。

  一雙清澈得不能再清澈的眸底映著她錯愕的臉龐,眸光炯炯有神,晶瑩流轉,閃爍著熠熠光彩。

  「已經好了。」他柔聲道,指腹輕輕劃過她的唇,滿意地看著她唇上留有他肆虐過的痕跡。

  「真的……都好了麼?」她不敢置信地再確認。

  「嗯。」

  她又驚又喜,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怎麼又哭了?」他眉輕皺,為她拭淚。

  「不是哭,是喜極而泣。」她又哭又笑的,伸手撫摸他的眼,突然覺得,為眼前的這一刻,半年的相思都值得了。

  再哭笑一陣後,逐漸收住淚意的她忽然指著桌案問道:「王爺,桌上的書箋你看了麼?」奇怪,她離開前明明將書箋放在桌上等墨干,怎麼不見了?

  「什麼書箋?」困惑的語氣。

  「沒事,沒看到就好,沒看到就好。」她喃喃低語,猜想應該是阿碧折回來替她收拾放妥,便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王爺既已回宮,為何不來看我?」誰去見誰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些不滿意老是她主動。

  「我去了。你不在歐陽府,也不在綴景閣,便只好先回來稍做休息。」他無奈地解釋。

  原來,他先繞去歐陽府和綴景閣尋過她了,那時她正在他的書房制寫書箋,想不到居然就這樣陰錯陽差錯過了。

  「王爺累麼?」她心疼地看著他略帶倦意的臉龐。

  「見到你便不累了。」輕輕搖頭,一貫清冷中帶暖意的聲音。

  「半年不見,王爺嘴巴變甜了。」她調侃他,唇邊漾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是啊,半年不見,本王真是想你了。」他毫不掩飾地向她表明心跡。

  這已是他第二次說想她了,歐陽芸聽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見他若有所思,唇邊勾抹笑,歐陽芸好奇之下便問道:「王爺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家芸兒的詩經是不是背錯了。」眉目難得全染笑的他,此刻竟然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那些書箋,分明是被他收走了!

  當下立刻明白他話中之意的她,惱羞成怒道:「討厭!王爺明明看了!」

  藺初陽不置可否,徐徐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翩翩君子,淑女好逑。」

  「哎呀!王爺你別念了。」她羞窘得無地自容,伸手欲摀住他的嘴,卻被他拉開。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翩翩君子,寤寐求之。」

  「別念了別念了……」抗議無效,歐陽芸索性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依然被他制止。

  將她一雙手按在胸前的他,語焉不詳地向她暗示,「想讓本王不念可以,那你便想辦法堵住本王的嘴巴。」說罷,又繼續接著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她的雙手遭他收壓在胸前動彈不得,阻止他繼續念便只剩下一個法子——

  以吻封緘。

  想到那唯一可行的辦法,歐陽芸耳根子不禁都紅了。在他將終句念出之前,怯怯地把唇湊了上去,四片唇瓣一交迭,藺初陽立即接手主導加深吻勢,理所當然地延續方纔那意猶未盡的一吻。

  謫仙一般的人物固執起來其實也挺恐怖的,在他執意向她索吻的過程中,她只能束手任他為所欲為,透過時而粗暴時而溫柔的激吻傳遞這半年來對彼此的思念,那些言語無法表達的心衷,此刻唯吻能代為傾訴。

  他習慣在吻勢終結前將臉埋在她頸窩間,輕嗅她發間的香氣,再以啄吻方式一點點掠過她雪白的頸項,溫柔烙下他專屬的印記。

  恍惚間,她聽見他如歎息一般地在她耳邊低喃:「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翩翩君子,琴瑟友之。」

  頓時神清意明的她,杏眼圓瞪。

  這個謫仙一般的男人,不只把她吃干抹淨了,而且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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