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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淺草茉莉    


  以爺的身份親自去府衙這種小地方要人?總管意外之餘實已見怪不怪,只要事關銀一兩,事情發展總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 ☆ ☆ ☆ ☆ ☆ ☆ ☆ ☆ ☆ ☆ ☆ ☆ ☆

  一見和宮王爺大駕親臨,府衙大小官員全嚇得跪地不起。

  「哇!」銀一兩托容嬤嬤回府求救,竟見爺親自出馬,一陣委屈油然而生,原本跪在地上受罰的,馬上拔腿奔向他,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愕然,隨侍的總管與李少以及在場所有人皆當場傻眼。她、她、她竟敢不經允許,犯了大忌地觸碰爺身?

  不僅不知死活死命抱著爺,小臉更是埋在爺的胸前哭得死去活來,像是受極了委屈,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那痛哭流涕的嘴臉,正弄髒爺一身高貴無瑕的紫緞錦袍,瞧爺的臉色死白,這下誰還救得了她?

  「你受傷了嗎?」朱戰楫緊繃的臉異常冰冷。她讓人動了刑嗎?

  「沒有……哇……可是……哇……」她哭得正厲害,只顧著搖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明顯地緩下頰來。

  可是……哇……咳咳咳……」

  「甭說話了!」瞧她哭得上氣下接下氣,越是急著想說話越是發不了聲,他惱得低斥。

  總管見狀,硬著頭皮輕扯她的衣袖,擠眉弄眼地提醒她——你犯了大忌,還不快快離開爺的身子!

  可銀一兩哭得專心,哪有心思注意到總管的暗示,再說觸碰他身子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麼禁忌了。她有事要報啊!扯著朱戰楫,她抽抽噎噎的想說話。

  他眉皺得更緊了。

  這回輪李少為她心急,乾脆附耳提醒,「你犯了忌啊!」著急暗示地瞄向她還扯著爺不放的手。這下她該懂了吧!

  「犯了忌?啊!」頓了一會後,銀一兩這才像鬼附身似地彈跳開來。對了!之前都是爺自己主動碰她,所以當然沒事,這會兒可是自己急昏了拽上他的,這下甭說急著救人,恐怕連自己都九死一生了。

  「總管。」王爺喚的是總管,她卻驚跳地猛退一步。

  他是要總管命人殺了她嗎?不要啊,嗚嗚……

  「爺,一兩姑娘她不過一時心急……」爺的命令向來不容人置喙,總管生平第一次逾矩地違背求情。

  「手巾。」朱戰楫不耐煩地朝他伸出手。

  「咦?」總管愣了一會。不是要人拿下一兩的小命嗎?瞧著爺伸上前的手,他這才會意,忙由懷裡掏出乾淨的手巾恭敬地遞上去。「爺!」

  他先慢條斯理地擦淨被弄髒的胸口後,若無其事地再將手巾轉遞給銀一兩。

  「咦?」她錯愕地盯著手上的巾子。爺的意思是要她用這個上吊自殺嗎?但這手巾也太短了點吧?

  「要擤鼻涕、擦眼淚,弄在這上頭,別再弄在本王身上了。」他如是說。

  「嗄?爺……不殺我嗎?」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地問。

  爺反常了嗎?

  如果眼神可以灼傷人,她大概被爺的眼神燒死了。

  她說錯什麼了嗎?趕緊轉向總管與李少求救,也見兩人一臉訝異,因為爺的行為與他們的想法背道而馳,一時也沒了主張。

  只見朱戰楫無視跪了一地的官員,逕自朝著府衙主位挪身坐了上去。

  「好了,現在可說了,出了什麼事?誰欺負你了?」第一次瞧見她哭得這般激動,他的心沒來由地緊揪,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沒人欺負我,被欺負的人是錦兒。」這時她才想起還趴在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

  「錦兒?」他蹙眉。

  「爺,您要救救錦兒,她是冤枉的,還教人給打得半死。」想到錦兒的慘狀,銀一兩鼻子一酸,又要哭出來。

  他沉下臉,瞧了眼堂下正趴著一個被打得昏厥的人。「你也受刑了?」聲音更顯得嚴厲,方才問她沒受傷,並不表示沒受辱。

  「府台大人……命人打了我一耳光,不過這不是大人的錯,是我不肯他們對錦兒動刑,大人才治我妨礙公務——」

  「你教人給打耳光了?」他的神色陰沉至極。

  「是啊,不過不疼了,倒是錦兒她快被打死了。」她不關心自己,只是一個勁擔心錦兒的情況。

  「你就為她才哭得這麼上氣不接下氣?」

  「……」她吸了吸鼻,羞赧地點頭。方才就是見錦兒被嚴刑責打,以為她要被打死了,才會急瘋了地大哭大叫。

  朱戰楫臉色更加難看了。

  「府台,告訴本王,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時才想到以頭叩地,不敢起身的府

  「啟稟七七、七爺,堂下人因偷竊被人指證,微臣正、正在審問。」這號大人物怎麼可能親臨在這小小府衙?當人來報時他還不敢相信。他這府台不過是地方小官,第一次見到皇親貴族,而且還不是一般人物,而是人稱皇上皇的七王爺!瞧他一到這小小的府衙即被一千護衛親兵給包圍得水洩不通,見這王家氣勢,他如臨大敵地猛吞口水,聲音不爭氣地怎麼也發不全。

  「你說本王府裡的人偷竊?」他的聲音益發森冷。

  府台驚得再叩一首。「微臣該死,絕無此意,再說,微臣並不知道堂下人就是七爺您府上的人啊?」

  朱戰楫瞟向銀一兩,「錦兒已昏厥,你替她說說,怎麼回事?」見她在堂下抱著昏迷不醒的錦兒,臉上依舊掛著淚,哭哭啼啼的教人不忍,他灼人的眼光更熱上幾分。

  「是,爺……」她又啜泣幾聲才說:「今日是我的壽辰,錦兒、容嬤嬤與我說好要出府玩樂為我慶賀一番,途中經過市集,錦兒遇上一個陌生同鄉,與之聊了幾句,哪知那位同鄉竟是位偷兒,偷了市集上不少人的財物,數人指證錦兒與那偷兒交談過,就認定錦兒與偷兒定是同夥,便將我們扭送府衙,這府台大人又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錦兒打得半死硬要她招供……嗚嗚……」說著又委屈地哭了。

  盯著她的淚半晌。原來她很會哭,是水做的嗎?「別哭了。」他僵硬地下令。

  她嚇了一跳,臉漲得通紅。爺不愛人哭嗎?她努力吸回鼻涕,為了救錦兒不敢再放肆哭出聲。

  見她雖硬止住淚,但委屈的神情,通紅的鼻子,卻在在令他不滿。

  於是餘下的怒氣自然就發洩王府台身上。「府台,那小偷目前可有消息?」

  「回七、七、七爺,沒有。」府台至今仍叩著首跪地,看來王爺一點也沒有要他起身之意,他跪得雙腿發麻。

  「無用的東西,真正的犯人逮不著卻拿本王的人治罪,你要命不要!」他怒拍案堂。

  「七、七、七爺,饒命啊!」這下府台叩首到連額頭也瘀青一片。

  「爺。」主人叫喚立即應聲。、

  「去,傳我口諭,要刑部派員緝拿,一個時辰內給本王拿下這名小偷,否則刑部一干頭頭全都提頭來見。」刑部一向只處理重大刑案,如今這等宵小竊盜案竟動用到刑部,可見他氣得下輕。

  王爺口諭一出,果真不到一個時辰,刑部就有消息傳來,而錦兒也在銀一兩的要求下先讓總管遣送回府療傷,不到一刻,刑部一干最高官員就誠惶誠恐地親自押送一名小賊前來交差。

  朱戰楫哼著聲,尚且滿意他們的表現,將人交給了府台,「如今人犯已到,堂下的罪人本王可以帶走了嗎?」他聲音薄涼,教人不寒而慄。

  這聲罪人差點讓府台嚇破膽。「七爺明察,小的不敢了。」他連番求饒。

  「不敢?你可知無故責打王府丫鬟,驚嚇本王廚娘該當何罪?」正事辦完,該要秋後算賬了。

  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王爺會為幾名奴才親自到府衙出頭,府台驚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來人,掌嘴。」他厲聲下令。

  李少會意,也不假屬下之手,親自為銀一兩出氣。爺有仇必報,這仇又是因銀一兩而結下的梁子,當然輕饒不得,這幾下子耳光他自然得親自出手。

  敢動爺的人,該死!李少是練武之人,手勁不小,才幾下耳光府台就已牙崩吐血。

  「夠了。」銀一兩不忍,低聲阻止。

  李少停手看向主子,見主子點頭他才退向一旁。

  「一兩,你要幫這東西求饒嗎?」朱戰楫高坐堂上,目帶寒光。

  「爺,他年紀不小,禁不起李大人的手勁,再打下去會打死他的。」

  「說的好,本王就是要打死這混賬東西。」

  「不要,府台大人雖然遇事不察有錯,但罪不致死。」

  「你怎知他罪不致死?在本王看來他其罪當誅,百死無惜。」

  「爺?這又是您的人命螻蟻論嗎?」銀一兩不滿地問。

  他一愣,繼而輕笑。「不,這會兒本王可不是要印證此論,本王可是第一回要肅清昏宮,為百姓除害啊!這狗官為地方父母官,處事不公,昏庸無能,如何為百姓辦事?朝廷要他何用?不如早早除去,還可為國家省些糧餉,用以賑只河之災,如此說來,你說該殺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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