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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春野櫻    


  聽這麼一搭一唱,崔迎喜已經很清楚他們的用意,他們想將這件事安在戚仰寧頭上,他們想誣陷他。

  「皇上,請聽民女解釋……」

  「放肆!」趙後沉聲大喝,「在這殿上豈有你說話的餘地,來人,給我掌嘴。」

  她說完,一名禁衛便上前要動手。

  「慢著。」明帝一聲令下,禁衛又退後。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輕忽。」趙後說。

  明帝看著那張熟識的臉,眉頭深鎖,若有所思。須臾,他下令,「暫且將她押入大牢,立刻派人宣安國侯進宮。」

  「卑職遵命!」禁衛軍統領答應一聲,立刻將崔迎喜押出殿外。

  另一頭接獲召令,得知崔迎喜因涉嫌毒害綠妃及金荷公主而被押入大牢之事,戚仰寧既震驚又憤怒。

  他深知這是趙後的詭計,也料想到她必定是想利用崔迎喜來鉗制他。

  他是可以撇清關係,並說出她是因為毒害溫落香而遭他逐出侯府,但趙後應是料準就算他這麼說,仍免不了引人猜疑;若他極力保全崔迎喜,那就更中了趙後等人的下懷,但心上人身陷囹圄,作為一個男人,他又如何置身事外?

  見他看了密召之後神情凝肅而憂慮,柳無名急問:「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迎喜被趙後陷害,如今被押在大牢之中。」他說。

  「什麼?!」聞言,柳無名跟姬無雙都十分震驚。

  「許是趙後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聖上召我立刻進宮。」

  「主子,這是陰謀。」柳無名說:「你若力保崔姑娘,趙後便會將你倆打在一起,教皇上對你……」

  「我知道。」他打斷他的話,「但我不能放著她不管。」

  就算這將打亂他所有的佈局及計劃,他也會進宮力保崔迎喜的清白及人身安全。

  柳無名及姬無雙沉默,非常清楚他不可能為了自保或是其他理由而棄崔姑娘不顧。

  「我立刻進宮面聖,你們也盡快去完成我交辦的事情吧。」

  「遵命。」兩人恭謹退下。

  大殿上,明帝神情嚴肅但平靜的坐在大位上,趙後在一旁端坐著,臉上覷不出任何情緒,趙威及魏世炎站在朝堂左側,左相方靖及右相夏錫山則立在另一側。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殿上那只四足獸形長炭爐裡的炭火燒得劈哩啪啦響。

  「安國侯到!」這時,殿外傳來通報。

  「宣。」明帝說。

  「宣安國侯進殿!」殿外侍官喊著。

  戚仰寧步履穩健的走進大殿,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安及惶懼,他屈膝一跪,「臣戚仰寧參見皇上。」

  「起來吧。」明帝問道:「安國侯可知朕為何事宣你進宮?」

  「微臣知道。」

  「那好,朕只問你,那崔迎喜跟你是何關係?」明帝問。

  戚仰寧不疾不徐地回應,「回皇上的話,崔迎喜是微臣的侍醫,她師承神醫無常老人,不只能醫人,還能醫治牲畜,醫術十分了得。」

  「那你可知她在宮裡犯了什麼事?」明帝又問。

  「微臣聽說了,但微臣相信她的人格。」他語氣堅定,「臣願以項上人頭保她清白。」

  聞言,明帝及左右二相俱是一驚。

  戚仰寧續道:「崔迎喜心性善良,連牲畜都不捨殺害,又豈會害人?依微臣之見,許是她不諳宮中規矩,不知不覺中犯了誰,才遭人捉弄。」

  「捉弄?」趙後一臉嚴肅地開口,「侯爺,如今綠妃及金荷公主仍昏迷不醒,這豈是捉弄二字就可搪塞?」

  戚仰寧唇角一勾,兩隻眼睛直視著趙後,「若非捉弄,那恐是她遭人陷害了。」

  趙後,臉色一沉。「這宮裡誰會害她?依我看,她跟侯爺過從甚密,又有傳言說她是侯爺的外室,她若有此賊心賊膽,侯爺怕是脫不了干係。」

  戚仰寧早料到她想趁此機會狠奏他一本,也不發怒,只恭敬的道:「皇上,臣斗膽懇請皇上將崔迎喜放出大牢,讓她為綠妃娘娘及公主診脈,或許可見端倪。」

  「侯爺此話可笑至極。」魏世炎哼了一聲,「那女子加害綠妃及公主,你還要皇上放她出來,難道是要讓她再加害她們一次嗎?」

  「侯爺,」趙威接腔,「那女子原是侯爺養在侯府的醫女,卻跟公主搭上線,哄騙公主帶她進宮,她如今毒害綠妃娘娘及公主,侯爺恐怕難辭其咎。」

  「國舅,」夏錫山神情嚴肅地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的意思是侯爺派那女子進宮加害綠妃娘娘及公主嗎?試問,侯爺為何要這麼做?」

  夏錫山非常清楚戚仰寧的為人,再說他暗地裡扶植魏世真,又怎會加害魏世真的娘親及胞妹?

  「右相大人,」趙威冷哼,「誰不知道皇上寵愛金荷公主,經常前往綠妃的寢宮,若那女子真正的目標是皇上呢?」

  「國舅的話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這是在暗指侯爺想謀害皇上嗎?」

  明帝若有所思的聽著、看著,彷彿一切都在他心裡了。

  「皇上,微臣認為侯爺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有此賊心,還請聖上明察。」夏錫山說。

  「右相大人,」趙後一笑,眼神卻冰冷,「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古以來,多少亂臣賊子初時不也以為是忠臣?」

  「皇后娘娘此話……」

  「右相大人,別說了。」戚仰寧打斷了夏錫山,坦蕩蕩地道:「聖上,崔迎喜確實是微臣的侍醫,微臣不會為了自保而與她撇清關係,但微臣相信此事絕非她所為,願以生命擔保。」

  「侯爺,你可知道禁衛已在她房中找到她加害綠妃娘娘及公主的藥物?」趙威哼笑,「這樣你還要以生命為她擔保嗎?」

  「是。」

  趙後臉上帶笑地看著他,「就算挖心明志也行?」

  「皇后。」明帝眉頭一糾。

  「皇上放心。」趙後一笑,「臣妾只是說說,並非要侯爺剖心以示堅定。」

  她望向戚仰寧,「侯爺,本宮愚昧,有一柮見。」她瞭解明帝未必會因為此事而對戚仰寧產生懷疑,可逮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非得好好挫挫戚仰寧的銳氣不可。

  藉由此事,她也要給夏錫山那夥人立個威信,讓他們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想跟她作對,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侯爺,」趙後指著殿上那炭火正熾的四足獸形長炭爐,「侯爺對那位姑娘的信心可足夠到願意受皮肉之苦?」

  「夠了,皇后。」明帝出言制止,「安國侯不必當真,此事……」

  明帝話未竟,戚仰寧已撩起袖子走向炭爐,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以雙臂將炭爐夾抱住。

  「侯爺!」夏錫山驚呼。

  那熾熱的火爐燙傷了戚仰寧的手臂,還嗅得到焦味,但戚仰寧臉上並沒有痛苦的表情,眼神銳利而堅定。

  趙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旁的魏世炎跟趙威則是竊喜著終於能整到戚仰寧。

  突然,明帝霍地起身,邁開大步走向戚仰寧。

  「夠了,安國侯。」他一手抓住了戚仰寧的肩膀,目光一凝,「朕相信那位姑娘是無辜的,鬆手吧!」

  戚仰寧迎上他的目光,胸口一陣激動。

  這是他的生父,儘管這事情明帝並不知道,但也許父子真是靈犀相通吧,他感覺得到明帝是真的相信他,甚至是不捨。

  他鬆開了手,但雙臂已嚴重燙傷,那四足獸形長炭爐上的銘文及圖騰就像烙印般,印在他兩臂內側。

  「皇上,此事……」趙後還想再說。

  「行了。」明帝打斷她,「此事朕定會查明真相,絕對毋枉毋縱。」

  見明帝似乎動了氣,趙後也不再多言。

  「聖上!」這時,外頭侍官急奏,「綠妃娘娘與金荷公主醒了,正在前往大殿的路上!」

  「真的?」明帝心中大喜,立刻往外走,

  才到殿外,便見虛弱的綠妃跟金荷公主在女官及侍從的攙扶下已緩緩走到殿外。

  「臣妾參見……」纖瘦虛弱的綠妃娘娘上前便要行禮。

  明帝急忙上前扶住她,「免禮。」

  「父皇,」一旁,金荷公主神情憂急地道:「聽說迎喜被因加害我與娘親之罪關入大牢,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

  「父皇,迎喜絕對不可能害我跟娘親的!」金荷公主急道:「父皇不知道迎喜是個多麼善良的女孩,她平時不只替那些富人及貴族們治療寵物及各種牲畜,還會餵養野貓野狗,替它們治病,還收留它們並讓喜歡的人認養,她真的是個好人,她不會害我跟娘親的……」她急得眼淚直流。

  明帝看著心疼,連忙將她攬著,「父皇知道,父皇明白。」

  其實他也不相信崔迎喜會害人,尤其是在戚仰寧為保她而不惜燙傷手臂,以命相挺後。

  如今綠妃跟金荷都拖著虛弱的身體趕來大殿為她澄清,更教他堅信崔迎喜若非遭到誤解,便是遭人陷害。

  「寶貝女兒,」明帝抹去金荷公主臉上的淚,溫柔地道:「父皇這就叫人將崔姑娘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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