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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春野櫻    


  「就算你不願意當本侯的女人,也還是本侯的侍醫吧?」他眉心一擰,「我毒發身亡也沒關係是嗎?還是你巴不得我趕快毒發身亡,你好脫身?」

  看他板著臉語帶質問,臉上卻是賭氣的表情時,她忍不住笑了。

  「你怎麼這麼幼稚?」所有人都怕他,覺得他是個深沉、難以捉摸的人,可她卻看見了他孩子氣的一面,跟平時嚴肅的他反差極大,非常可愛。

  「我幼稚?」他想對她發飆,但只要迎上她那天真的大眼,就又無言。

  「戚仰寧,你真可愛。」她衷心的說。

  聞言,他的臉熱了起來,胸口也揪了一下,他莫名覺得害羞,但也因此露出惱怒的表情。

  看他那無計可施的樣子,崔迎喜忍不住又笑了,她真的覺得這樣的他太可愛了,她喜歡。

  是的,她是喜歡他,可是不管要當誰的女人,她都希望自己是「唯一」,而不是「其一」。

  然而,這是有難度的。他是貴族,是王侯,依皇朝律法,婚事將由皇帝做主,日後的對象必然是大臣之女或皇族成員,像她這種平民百姓最多只能被納為妾室。想到這個,她就無法接受他的示愛及追求。

  「崔迎喜,」戚仰寧見她沉默發呆,喚了聲,「你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

  「在後悔沒答應當我的女人?」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糗她,其實是在試探。

  「臭美。」她斜瞪了他一眼,「我是在想落香的事。」

  「落香?她怎麼了?」戚仰寧疑惑地問:「你不是說她服了你開的方子後稍有起色?」

  她苦惱地道:「嗯,那也只好了兩三天,過後她又……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眉梢一揚,「你對我那麼大膽無禮,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我懷疑這侯府裡有人用毒。」她說。

  聞言,戚仰寧目光一凝,神情肅穆,「你說什麼?」

  「我第一次為落香把脈,就覺得她脈象有異,體內有一股極陰之氣。」她說:

  「我不敢隨意用藥,便開了些補身益氣的方子給她服用,初初兩日會有成效,但不出三天那極陰之氣又到處流竄,我懷疑她長期服用藥物,可她又說沒有,所以我才大膽猜測有人對她下藥。」

  「有這種事?」戚仰寧表情沉凝,若有所思。

  「我問過房太醫,房太醫說自從我開方子給落香服用後,他便不開方子了,也就是說她體內那股逆氣並非因為藥物相剋而生。」她一臉憂心,「我很擔心落香呢。」

  「嗯。」戚仰寧沒說什麼,只簡單應了聲。

  她睇著他,「只是嗯?你不擔心嗎?說不准你爹跟你身上的毒也是……」

  「我安國侯府沒有可疑之人。」他斬釘截鐵地說。

  「……喔。」什麼啊?他的意思是她胡說八道嗎?

  哼,算了,既然如此,她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對了。」突然,戚仰寧凝視著她,「你想好了嗎?」

  她微愣,「想好什麼?」

  「當然是當本侯的女人。」

  她秀眉一橫,「不要。」

  啐,前一秒還暗指她胡說八道,下一秒就問她要不要當他的女人?真是個天才。看來他什麼都懂,就是不懂女人的心。

  「好吧,你遲早要答應的。」他說。

  「作夢。」她朝他扮了個鬼臉。

  他挑挑眉,「走著瞧。」

  「走著瞧。」

  這一天,崔迎喜剛跟芙蓉從寵物坊返抵侯府,護院總管徐晉便神情凝重的要她立刻前往戚仰寧的居苑,一進院子,姬無雙已在那兒等著她。

  「崔姑娘。」姬無雙的表情十分嚴肅,眼底還映著幾分憂慮。

  「怎麼了?」她壓低聲音,悄悄的問:「你家主子找我幹麼?該不是咩咩又闖禍了吧?」

  姬無雙搖搖頭,「不是咩咩的事,是……」

  「崔姑娘。」這時,柳無名走了過來,「主子在候著,請隨我來。」

  「喔。」她聳聲肩,往前邁步。

  她隨著柳無名的腳步來到戚仰寧的書齋,裡頭不只戚仰寧一人,還有房太醫跟溫落香。

  她有點疑惑。心想戚仰寧是不是要找她來討論溫落香的病,正要開口,戚仰寧已說話了——

  「崔迎喜,你好毒的心!」他目光如刃的射向她。

  她一怔,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罵她毒?她是哪裡毒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疑惑的問,「落香,究竟是……」

  「迎喜,」溫落香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當你是好姐妹,你為什麼要害我?」

  「蛤?」她真是越來越迷糊了,這到底是在演哪出?

  「崔姑娘,」房太醫也說話了,「你為什麼要毒害溫姑娘,你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用如此陰險的方法加害於她?」

  這會兒,她是真的有點慌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溫落香哭得梨花帶淚,好不可憐,「我本也不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迎喜,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

  「崔姑娘,你一直在溫姑娘的藥裡下毒,對不對?」

  「下毒?我為什麼要?」她急著望向戚仰寧,希望他能還她清白。「我沒下毒害落香,你知道的。」

  他親眼看見她在萬卷齋裡努力想找出溫落香究竟被下了什麼藥,他知道她不會加害於溫落香,他一定會相信她的。

  他不語,神情冷酷的看著她。

  她急了,「喂,戚仰……」

  砰的一聲,他大力的拍案,嚇得所有人俱是一震。

  「崔迎喜,你好大的膽子!」戚仰寧冷冷的道:「你不過是一個卑微的村姑,居然敢對本侯如此無禮?」

  她愣住。他在發什麼神經?從他們相識第一天,她就是這樣叫他的,而且他從來沒真的生氣,為什麼現在突然像變了個人。

  「因為看重你醫術高明,本侯才將你留在府中,甚至還開了間寵物坊讓你經營,沒想到我竟是引狼入室。」戚仰寧神情冷肅,聲線裡飽含憤怒。

  「說,你為什麼要害落香?!」

  「我沒有!」她氣憤的否認。

  戚仰寧自案下拿出一個小瓷瓶往案上一擱,「這是從你寢間的藥櫃裡找到的。」

  「咦?」那確實是她的藥瓶,但裡面裝的是緩和胃食道逆流的一種草藥汁呀。

  「我以為你能醫治落香,沒想到你卻在害她。」他說..「要不是房太醫及時發現落香有中毒跡象,我真成罪人了。」

  崔迎喜一怔。發現溫落香有中毒跡象的人是她,哪是房太醫啊?而且一直以來都是房太醫在醫治溫落香,搞不好下毒的是他咧!

  「我沒有!」

  「你不用狡辯。」戚仰寧目光銳利地瞪視她,「房太醫已查過這瓶中所盛裝的毒液了,你好惡毒,竟然使用如此陰邪之物。」

  「我絕對沒做那種事!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我在萬卷齋查醫書,你也親眼見到了,你……」

  「這只證明了一件事,你是個陰險狡猾的女人。」戚仰寧冷冷,笑,「故意讓我看見,故意在我面前表現得非常關心落香的身體,但原來神跟鬼都是你。」聽見他這番話,她的心冷了。

  相處並接觸了這些時日,他不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嗎?她連隻老鼠都不忍傷害,怎會毒害溫落香?再說,她有什麼理由害她?

  「落香是我的朋友!」她激動澄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崔姑娘,這瓶裡裝的毒液十分陰毒,是會害女人無法生兒育女的,你好狠的心啊!」房太醫說。

  聞言,她驚疑不定的看向溫落香,「落香,不……我絕沒有……」

  「迎喜,」溫落香啜泣著,「我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房太醫不會騙人的。」

  「我真的沒……」話說到一半,崔迎喜發現柳無名跟姬無雙都在門外,正用難以置信又失望的眼神看著她。

  她震驚、憤怒且絕望。他們都相信嗎?他們都認為她是這種陰狠的女人嗎?

  「戚……侯爺,」她望向戚仰寧,聲線微微顫抖,「你相信我是這種人?」

  「事實擺在眼前。」他冷然地道。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問。

  「這只有你自己知道。」

  看他似乎已經認定她就是個陰險惡毒的女人,而且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及澄清,她哀莫大於心死。

  她不想再解釋,也不想再為自己辯駁,他若不信她,她什麼都無須再說。

  她強忍住眼眶裡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認定我做了這種事,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所以你是認罪了?」

  迎上他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心彷彿沉到了幽黑的深海。

  他是真的認為她做了那種事,對她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

  「對,是,是我做的。」她負氣地承認,「我是個可怕又可惡的女人,這樣你開心了吧?」

  溫落香淚眼汪汪,「迎喜,你真的……」

  「夠了。」戚仰寧沉聲喝道,「既然你已承認,本侯就將你交給京城的衙門待審。」

  此話一出,崔迎喜心頭一撼。他竟這般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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