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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安靖    


  而丁憐兒的確是這個意思,那個一看就知是外族與漢人所生的男子,居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她美妙的歌聲所俘虜,她不敢置信,只覺這個男子,是番人,所以才聽不懂她的曲,所以才會在聽完一曲曲兒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她好生氣,可是她不能喊住他,只能怒目相送,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番人跟他的隨從一同離開了。

  用力地跺了下腳,她氣沖沖地跑下台,直奔自己的閨房去。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連連倒了數杯茶,一飲而盡,清香可口的香茗卻無法澆熄她心頭的那把無名火,那把火還在熊熊地燒著。

  輕緩的敲門聲傳來,引去她的注意力,她看向門邊,只見夏祈兒微撩裙擺,跨過門檻,走了進她的閨房。

  夏祈兒會來她這兒的原因,不外乎是問她為什麼又生氣了,不好好地再唱多一曲才離開。

  「人家在生氣。」面對將自己寵得如此嬌縱、如此無法無天也有分的姐姐,丁憐兒嬌氣地噘起唇兒,還跺了下腳。

  「我知道。」夏祈兒有點無奈地回應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在生氣,但她還要再說一遍,那代表她這一回真的氣得不輕,「我只想來問問原因而已,並不打算責怪你。」

  至少,她已經唱了一曲,比起以前一生起氣來就不管別人在念還是在罵,總之不肯唱就是不肯唱,連嬤嬤親自來關說也不肯,已經好太多了。

  對於這個性子一起就不管發生什麼事的嬌縱妹子,夏祈兒以及月嬤嬤等人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人家好生氣好生氣,那個男人居然無視我,就轉身走了,連半點掌聲喝采都沒有,太侮辱人了!」一想起那男人臨走時那淡然的目光,她就更加生氣、更加憤怒。

  如果現在那個男人就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撲上前打他、咬他的。

  夏祈兒很清楚感覺到她的「心意」,也很肯定她絕對會做得出來!這小妮子,因為年紀最小,所以都被大夥兒給寵壞了,而她也是元兇之一。

  「憐兒,那男人會有那種反應,當然有他的原因。」夏祈兒緩緩地道,企圖讓快要怒髮衝冠的小妮子冷靜下來。

  「能有什麼原因?不外乎目中無人、不辨良音、目蒙耳聾……」只要她一討厭起那人,就會自動地替那人缺點化,這一次,北陵飛鷹也不例外。

  夏祈兒無奈地搖搖,只好等她念個夠了,情緒稍稍降下來後,才接口道:「那個男人,名喚北陵飛鷹,是西北邊陲飛鷹堡的堡主,他坐擁通往西北小國的甬道,可以稱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

  「那又怎樣?」

  只可惜,丁憐兒沒有被說服,尤其,那個西北邊陲的土皇帝,跟她這個身處於京都的歌姬根本沒有交集可言。

  「憐兒,北陵飛鷹最大的興趣是聽曲,這可能跟他的娘曾經是西北域名震一時的歌姬有關。」看了眼丁憐兒臉上的表情,但顯然,她一點都不樂衷於聽北陵飛鷹的身世,「我只能說,那男人能從一個身份低微的歌姬之子,躍身為雄踞一方的霸主,北陵飛鷹不好惹。」言下之意,就算見到了,也別去惹人家。

  「那男人是白手興家的?」終於有一樣引起了丁憐兒對北陵飛鷹的興趣。

  「嗯,因為是父不詳的原故,從小北陵飛鷹就受到不少的白眼,以及冷言冷語的對待。」

  「瞧他那身的傲氣,我還以為他是什麼皇親國戚,又或者是首富二代。」居然將姿態擺得那麼高!丁憐兒更氣了,「居然這麼瞧不起人,他自己還不是一個父不詳的……」

  「憐兒……」眼見妹子快要說出不經大腦的話,夏祈兒皺起眉,冷聲地打斷她:「不要被怒氣影響了你的判斷力,更不要因為怒氣,而說出教你往後會後悔的話,明白了嗎?」

  被這麼一訓,滿腔的怒火彷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似的,丁憐兒誰也不怕,但卻怕眼前這位似姐似母、似師似友的祈兒姐姐,誰的話丁憐兒都不聽,唯獨是夏祈兒,她幾乎是句句都聽進耳。

  「我知道了。」腦袋畏縮似地縮了縮,再也不敢口出狂言。

  「憐兒,年紀不小了,不能總是這麼任性。」

  看著那失了采的水眸,夏祈兒輕歎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算是安撫她。

  「我也沒有辦法,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嘛。」軟著嗓,丁憐兒可憐兮兮地撒著嬌。

  她的嗓,清脆時猶如黃鶯出谷、琴音琤琤;呢喃時卻猶如絲竹樂器、纏綿婉轉,這樣的嗓,一撒起嬌來時,可說得上是萬夫莫敵,即使是同樣身為女子的夏祈兒,也鮮少不是在這撒嬌聲下酥麻了耳。

  「你……」

  看著眼前明明已經十七,是個大姑娘的丁憐兒,可在夏祈兒以及大夥兒心頭,這小妮子就像永遠都還沒有長大似的,但夏祈兒開始認為,不能再放任這小妮子再嬌縱下去,是時候,得受點教訓了!

  「方纔我已經跟嬤嬤說過了,五天後,你跟我一起到華興寺裡參佛一個月,好好地訓練一下你的耐性,以及改改你那嬌縱得無法無天的性子。」

  夏祈兒快刀斬亂麻地說,以免自己會在她的軟語下放棄這個決定。

  「什……麼?」丁憐兒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可沒有忘記上一次自己被逼著到寺裡參佛,她的腳跪得有多麻,她的手因為抄寫得太多太多的經文而有多酸,而距離上次還只不過是過了三個多月,現在這個酷刑又要再來一遍了!

  「祈兒姐姐,憐兒答應你,接下來天天都去唱曲兒,白天乖乖的練新曲,你別要我跟著你去參佛好不?」祭出一千零一招的哀求姿態,這一招無往而不利,每次都能成功,「好啦,好啦,憐兒會乖乖的。」小手扯著夏祈兒的衣袖,撒嬌地搖了搖,企圖用可愛的表情跟嗓音,迷惑心軟的夏祈兒。

  差一點,夏祈兒就會被她迷了去,可是,這一次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而且還跟月嬤嬤保證,這趟參佛之行,必定要讓這個小妮子開點兒竅,不可以成天都要別人遷就著她,不可以時時都要別人依著她的意而行,她要為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錯,也就是把這小妮子寵成這樣子而負點責任。

  首先,她就要將丁憐兒帶往寺廟裡參佛,讓梵音好好洗滌她的心靈。

  雖然這對丁憐兒而言是一場可怕的酷刑,比起參佛,丁憐兒情願天天練著一百支曲,可是,這一次,絕對不能讓放縱她。

  於是,夏祈兒緩緩地,搖了搖頭。

  「祈兒姐姐……」丁憐兒還在做垂死的掙扎,把嗓兒放得更軟,

  可是,她的嬌還沒有來得及撒,夏祈兒已經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對她說:「憐兒,如果你想在寺裡再待久一點,你知道,我絕不會介意的。」

  語氣很淡,並沒有多大的起伏,但丁憐兒卻悻悻然地閉上了嘴。

  正如夏祈兒所言,她是絕不會介意在寺廟裡待久一點,或許,要她待上一輩子,她也不會介意。

  可是,丁憐兒卻不願意,噘著唇,她知道,這一回她確實是逃不過了,唉,她的腳,她的手哪,這一次都不知道會麻上多久、酸上多久,真是的……

  第2章(1)

  車廂中被人鋪上一層厚厚的毯子,儘管馬車在道上奔馳,但車廂中的人兒也絕對感覺不到那可怕的顛簸。

  丁憐兒生著悶氣,幼稚地背對夏祈兒以及夏荷、冬梅而坐。

  她在生氣,還在生眾人逼著她來參佛的氣。

  她都已經說了,她肯乖乖地練曲,她肯乖乖地上台唱曲,也不會因為一些無知的賓客壞了她的規距而拂袖而去,可是,她的「保證」一點都沒有打動閣內任何的人。

  因為,只要夏祈兒打定了主意,再也沒有人可以勸她改變初衷,所以,丁憐兒就被逼著來了。

  一想到,接下來的好些日子,都要跪著抄經念佛,她的頭就一陣陣的疼,她的手就一陣陣的酸,她的腿就一陣陣的麻。

  思及此,她好哀好怨地往後,看向已經在悠然自得,拿起了一本佛經細閱的夏祈兒一眼。

  輕歎一聲,她如此哀怨的目光,夏祈兒怎可能感覺不到?只是,她還是自顧自的看著佛經,不讓小妮子感覺到她的反應,就怕小妮子會沒完沒了的鬧下去。

  輕哼了聲,丁憐兒忿忿地拿過冬梅遞上來的蓮子茶,看著杯中那顆顆渾圓可愛、晶白透光的小小蓮子,她的氣就消了一大半。

  因為,這蓮子,是在夏末初秋時,夏祈兒不懼寒又不怕冷地涉水到荷花池,親自給她採來的;因為蓮子具有鎮靜安神、補中益氣、健脾養胃等等的功效,那對她的嗓以及中氣都好。

  她愛生氣,嬌蠻任性,可她卻也心軟,一點點的小事都足以教她氣消,教她馴服,孬孬地,她爬到夏祈兒身邊,軟軟地坐著,像只可憐的小長毛貓兒似的依偎在夏祈兒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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