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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千尋    


  她說,蕊夫人的腳傷也不嚴重,紅了一片但沒起水飽,蕊夫人沒多說話,只是默默淌著眼淚,看得下人們義憤填膺,把她們當成仇人。

  她說鳳夫人的手腕被小姐抓傷,鬧著要回娘家這就麻煩了,要是江大人興師問罪,相爺肯定不好過。

  這些話,項暖兒只是聽著,沒有多餘反應。

  她不介意誰的傷,誰要垂淚,誰要回娘家,真讓她掛在心上的,是桂夫人難解的眼神和上官天羽的……那是失望嗎?

  他憑什麼失望,他沒問、沒審就定了她的罪?真要說失望,她才失望。

  荷花一枝枝躍於紙上,她畫得並不好,畫圖只是因為心情差,而心情差是因為他不該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她討厭他的眼光。

  「給我一個理由。」

  沒想到香荷猜錯了,上官天羽並沒有留在蕊夫人、鳳夫人或桂夫人房裡,而是站在她面前,用一臉冷肅對上她。

  「你想要什麼理由?」

  項暖兒沒停筆,雖然早已無心作畫。

  「你學武功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為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雙手橫胸,矜淡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所以他認定錯在她?

  好啊,是她錯,她武功高強、欺負弱女子,她本質惡劣,心腸凶狠,他最好像香荷說的,把她逐出家門,一拍兩散,反正他從來就不在她心間。

  她說盡違心論,只想維護所剩不多的自尊。

  「你就不能順服一點、合群一點,就不能讓別人多喜歡你一點?」

  呵,笑話,她幹麼要誰來喜歡,她連他的喜歡都不在意了。

  「你非要弄得舉家上下、雞犬不寧?」

  「喜歡雞犬不寧的人不是我,搞清楚,不是我走到她們後園,是她們侵門入戶來招惹我。」

  荷葉畫壞了,她索性拋開筆。

  「那也不必弄到見血吧。」

  他拿起一枝筆,劃過上面的狐毛。

  要怎麼梳,才能把她的毛梳順?

  她冷笑,不想感覺不被信任的痛。「怕受傷?相爺或許該立個家規,不准各門姨娘挑釁客人。」

  「也許是該控制客人的素質,比如再加條手煉,你說,如何?」

  所以,他真的就這樣認定她是傷人者。

  很好,如果這樣想,那她就順其所願吧。

  「相爺的待客之道末免特殊。」

  「誰讓我的客人太特殊。」他拖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

  她執意不看他,把眼光調往他處,心堵看、臉發紅。她不道歉,錯的人不是她。

  上官天羽的手加上力道,強迫她的眼光定在自己身上。「你這種態度,對自己沒有半分幫助。」

  「吃好穿好用好,這種日子太愜意,我哪還需要幫助。」她被強迫了,卻還是一股高高在上的氣勢。

  他喜歡她的驕傲,但不是在這種時候。

  鳳夫人是會鬧的,他不想家務事惹得滿朝盡知,尤其是鬧到皇太后那裡,她肯定會為了七公主「整肅門風」

  「說得好,也許你的日子真是過得太愜意了,才不懂得該如何放下身段,與人和平相處。」

  「想教訓我嗎?請便。」

  她皮粗肉厚,疼痛為難不了她。

  「很好的提議,你是該受點教訓。來人,把香荷帶進來」

  一聲叫他喝,香荷被兩個家丁押進來,她滿面淚痕,頻頻向上官天羽磕頭,碰得額頭紅腫,狼狽。

  「相爺,求求您饒了香荷,香荷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要燙了蕊夫人,我是不小心失手……」

  「犯事的是我,何必去為難不相干的下人?」項暖兒波瀾不起的臉龐頓時閃過一絲憤怒。

  「怎麼不相干?她服侍你,遇事不知往上報,還助封為虐、為虎作悵,你說,這樣的下人該不該罰?」

  「助封為虐?你高估我了吧,我要是有這等本事,還能受困在這方寸斗室之中嗎?」項暖兒只覺心寒,也很冷笑。

  「你沒本事,就能弄得她們傷的傷、哭的哭、鬧的鬧,真讓你有本事,我這個相爺不讓你當了去?來人,把香荷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上官天羽冷聲下令。

  五十大板?

  對付一個沒有武功的女子,居然用到這等苛刑,哼,好一個為國為民、替天行道的偉大相爺!

  項暖兒搶到前面,向家丁疾攻,左掌劈過,一桿畫筆左點右點,迫得他們連連倒退,她趁機拉起香荷,護在身後。

  上官天羽的動作不比她慢,剎那間,他已經接下六七招。她的武功遠不及他,項暖兒心知肚明。

  但無論如何,她不允許香荷替自己擔下不該承擔的罪過。她以筆作刀向他後心搗去,明知會輸,仍不鬆手。

  只見他身形瀟灑,在她的強力猛攻中進推驅避,白衣飄飄,煞是好看,就在此時,他忽然躍起,右手攀了橫樑,翻身而上。

  項暖兒突然不見敵人,怔仲之後,猛地轉身已然不及,只覺頭頂生風,上官天羽翻身落下,手指點在她的穴道上。

  她立時跌倒在地,再不能動彈。

  繞到她身前,他蹲下,嚴肅的五官帶著寒冽,「身為客人,似乎該懂一些為客之道。」

  她緊咬牙關,不服氣。

  「輸得不服?」

  不理他,她閉上眼。

  不理他,沒關係,他多得是方法讓她理人。「來人,把香荷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你敢。」她倏地睜眼,大喝。

  「為什麼不敢?她是我的下人,做錯事本就該罰。」他緩聲對她說。「不准你動她」

  「不動她,可以,說,你欠我一句什麼?」他的要求不多,好整以暇地坐在地板上,態度輕鬆,不像和人談判,比較像中秋賞月。

  聞言,項暖兒杏眼圓睦,怒火在胸口熾烈,她恨自己資質愚鈍,不然絕對會一刀結束他可惡的笑臉。

  「不想說?沒問題,我從不勉強別人,來人」

  「我道歉。」急切間,她開口。

  「很好,我等著,最好有誠意一點。」

  說著,他揮揮手,讓下人和香荷離開房間。

  門關上,房間裡剩下兩個人,她的不滿溢於言表,可他不介意,湊近她的臉,暖暖的氣息噴在她頸子上面。

  該死的男人、該死的上宮天羽,有本事就殺了她!

  深吸氣,她憋住怒意,字句從齒縫間道出來,誠意稀少,「我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她的道歉太陽剛,沒有半點女人昧。

  但無妨,她全身上下有女人昧的地方很多,不差一個小小的道歉,何況他要的就是她低頭,而且也明白,這聲道歉於她已屬困難。

  「很好,最好不要再有下次。」

  當然他也不容許再有下次,他已經下令,不准後園的人到前院來,別說那三個女人,就是奴僕婢女都不行。

  彎腰,他將人從地上抱起,緩步將她放到床上,解除穴道。

  他看看她的臉,以令人眩暈的目光,從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到她的嘴,一寸寸掃過。

  當年的小女孩長大了,但眼神裡的倔強卻半點沒改變,雖然她已經學會隱藏心思,但不說謊的眼睛仍然澄澈清明。

  她是個特殊的女人,特殊到就算他真的會被人參上幾本,他還是想把她留在身邊。

  勾起她的臉,他著魔似的以大拇指磨蹭她的紅唇。

  一個小漩、兩個小漩,他畫在她唇上的圈圈一個個落入項暖兒的心底,勾動的,是她說不清、解不明的心悸。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知道,她並不想他停。

  他是敵人,理智上記住了,情感上卻遲遲烙不了痕;他是殺父仇人,理智上刻了好幾筆,情感上卻怎麼也找不見痕跡。

  他們之間無解,可兩人都在尋找可解途徑。

  最後,吻落下,驚天動地的親密瞬間席捲了她每分知覺。

  他的唇有如燃了火把,一分分燒灼著她,不知不覺間,她閉上眼,汲取著他的唇、他的氣味,等待他剛硬的身軀填滿她的空虛。

  他的溫柔、他的蠻橫、他的霸氣都讓她不由自主,儘管知道不應該沉溺的,但仍舊沉淪了。

  上官天羽拉開她的衣服,細碎的吻從頸間滑下,在她身子備處烙下記號。她是他的,他要她記住,她不是他的「客人」,而是他的「女人」。

  第5章(1)

  上官天羽坐在書案前,一本本的奏章在眼前攤開,他卻視而不見。他和項暖兒之間不一樣了。

  敵對的感覺減少,朋友的氛圍還不到,但他們分享同一張床、同一份溫暖,他貪戀她的身子、貪戀她的驕傲,也貪戀她眼底眉梢的任性。

  他要她,永遠不夠。

  他從不在女人房裡過夜,就是自認為最受寵的鳳兒也一樣,可是他在她的床上入睡、醒來,與她共同迎接每個黑夜清晨,並且覺得這樣子很好。

  但這是不對的,他讓她入侵太多,讓自己受影響太過,繼續下去,他將重蹈覆轍。

  他不蠢,知道該記取前車之鑒,他不呆,他看過太多女子的貪婪嘴臉,他提醒自己,不該讓她改變自己,即使和她在一起很快樂,即使她的昔日總是引起他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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