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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莫顏    


  未來依舊茫然,下一頓不知在哪,軒轅祁昏睡著,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外頭也不知還有多少敵人在找他們。

  她閉上眼,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等睡醒後弄來想辦法,再苦的日子她都捱過去了,總會有辦法的……

  第4章(1)

  安玲瓏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突然睜開眼睛,一醒來,立刻去觀察軒轅祁的情況,發現他依然昏睡著,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

  她心頭陡地一跳,過了一會兒,緩緩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還活著。

  她鬆了口氣,但想到什麼,又去摸他的額頭。

  好冷!

  他雖然還有氣息,但情況看起來極不樂觀,就像一盞燈,雖然還有火,卻是即將熄滅的火苗。

  她翻找皮袋,食物已經沒了,因為幫他清理傷口時用了不少水,所以水也沒了,藥也全都用上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畢竟不是大夫,她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什麼,只能在一旁盯著他看。

  他唇色發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很蒼白,不知能不能熬得過去?

  如果他死了,她該何去何從?

  「喲,小玲瓏看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這也難怪,怎麼說軒轅祁也是個美男子,不過就是陰陽怪氣了點。」

  何關十句話裡總有九句不正經,剩下一句是風涼話,安玲瓏早習債了,也懶得理他。忽爾她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到什麼,回頭盯著何關,雙目炯炯發亮。何關彷彿與她心有靈犀似的,不等她開口,他就先說話了。

  「別期待我,我能救你,是因為咱們結了血誓,其他人,本公子愛莫能助。」

  她不死心地繼續盯著何關。

  「看什麼?再看也沒用,本公子說了愛莫能助。」

  她眼睛睜得更大,用著冤鬼索命的語調說:「你說過要助我完成心願的。」

  「少怪腔怪調的,本公子不吃這一套。」

  她依然死死盯著他,冷不防的,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往那雙眼戳去。

  「幹什麼?」何關閃到一旁,皺眉瞪她。

  「沒什麼,只是摸摸而已。」說著手指又伸去。

  那雙眼再閃開,不管她怎麼碰,那雙眼躲得精溜,就是讓人碰不著。

  「你別躲啊。」

  「你別碰啊。」

  「碰一下有什麼關係?」

  「你試試讓人用手指戳眼,看你會不會躲。」

  「好,我不動,讓你用手戳。」

  「死丫頭欠扁。」明知他沒手,還敢這樣消遣他。

  安玲瓏似是玩上癮了,不死心的非要去碰他的眼,還兩手並用,直擊、橫插、上攻、下抓,與眼妖玩起了你躲我追的遊戲。

  一人一妖,像是兩個幼稚的孩子鬥了起來。

  當軒轅祁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小子正在起乩亂抓一通,像個神經病似的。

  「你在幹什麼?」

  冷冷的質問聲傳來,讓安玲瓏瞬間僵住,她回過頭,剛好對上軒轅祁的眼,他目光精銳冷冽,由下往上,正直直的瞪著她。

  安玲瓏只呆了一下,便趕忙回神,上前恭敬地伏跪在他面前。

  「主人,你醒了?」

  「你剛才在幹什麼?」

  「回稟主人,小的在打蚊子,怕它叮主人,擾了主人休息。」

  被指為蚊子的何關,對她切了一聲。

  軒轅祁盯著她好一會兒,見小子似乎恢復正常了,才沉聲命令。

  「扶我起來。」

  「是。」

  安玲瓏趕忙上前去攙扶他,態度恭敬得一如正常人,好似剛才那個在空中揮舞亂抓的人不是她。

  是她大意了,沒想到會被軒轅祁看到這一摹,她以後得更小心才行。其實她之所以去戳眼妖,也是因為煩躁不安,想找些事來抒解,現在好了,軒轅祁醒過來了,她煩躁的心也暫時緩了下來,又興起了希望。

  軒轅祁半臥起身,背靠著石壁,環視四周,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衣衫被解開,腹部的傷口也被縫合了。

  「這是你做的?」

  「是的,主人因失血過多而昏迷,小的怕傷口若不趕快處理,主人恐有性命之憂,遂斗膽為主人療傷,還請主人恕小的冒犯。」

  她額頭貼地,卑微地伏跪著,感覺到他嚴厲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打量。

  軒轅祁的確感到意外。因為情勢所逼,他需要一個幫手,這小子落到他手裡,他假裝喂毒來控制他,而他也主動向自己投誠,正符合他意。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叫小安的小子比他想像的還好用,不多話,只做該做的,連他殺人時,這小子也是緊閉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讓小子去清理血跡時,其實也是利用小子拖延敵人的腳步,好讓自己有更多時間運功休養,卻不料小子居然想出一招李代桃僵的妙招,搬了一具女屍過來。那時候,他突然就捨不得讓小安死了。

  他用人唯才,一個聰明的奴隸是很難得的,一個懂點醫術的奴隸更是稀奇。

  被貶為奴隸的人,通常都是犯法的罪犯或是不入流的市井流氓,他對小子的來歷已經起了好奇。

  「你會醫術?」

  「稟主人,小的略懂一些傷口處理之法。」

  「在哪學的?」

  「小的以前在醫館侍奉過,一位大夫需要幫手,看小的伶俐,便教了小的幾手。」她可沒說謊,大夫就是梅大哥,梅大哥教得好,她也學得快。

  軒轅祁忽然命令。「把頭抬起來。」

  安玲瓏回答他時,不是垂著臉,就是伏地,這讓她回答時不用面對他的目光,也方便她藏起心思。

  現在他突然要求她抬起臉,令她心頭緊了下,竟是有些遲疑。

  「我說抬起頭來。」嚴厲的語氣更多了幾分不耐。

  「是。」

  她緩緩直起身,抬起臉,但眼睛依然低垂,不敢直視,卻仍感到他威逼懾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

  她相信自己此時完全就是個瘦弱少年的模樣,應該沒露出破綻才對,連奴隸營的男人都看不出來,軒轅祁應該也不會懷疑;更何況打從兩人遇上,她就全身髒兮兮的,身上還有幹掉的泥,臉上也都是污黑的。

  軒轅祁靜靜打量這小子,瞧他低眉斂目,一副膽小怯懦狀,薄唇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一個懂得何時該安靜、何時該做什麼,不怕死屍,還能處理傷口的奴隸,是不可能膽小怯懦的。

  但他不在乎,能為他所用就有價值。

  「水。」他命令。

  安玲瓏忙又躬身伏地。「主人恕罪,為了給主人清冼傷口,葫蘆裡的水已經用盡了,小的這就去找水來,請主人稍等。」

  他們暫居的地方是一個隱密的山洞,軒轅祁為了斬殺那些蒙面人,元氣大傷,暫時動不了,小安出去找水和食物時,他就在山洞裡閉目養神。

  安動作很快,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回來了,當他睜開眼睛時,已瞧見小安正恭敬的捧著水和找來的果子站在他面前。

  軒轅祁吃完果子充飢,又繼續打坐運功,當天夜晚,他開始發燒,諒他再厲害、再是鐵打的身子,也阻止不了傷勢所引發的高熱。

  他不知道自己燒了多久,只覺得神智昏沉,每當睜開眼時,便見到小安正不眠不休的照顧他。

  安的眼眶已有血絲,看樣子也累壞了,卻強撐著,他甚至還能看到這小子眼中的緊張,那時候他在想,這小子會如此照顧他,應是怕自己死了,毒藥也沒人解了吧?

  「小安。」

  「是,主人有何吩咐?」

  他抬起的手掌撐住小安的下巴,讓他將小臉抬起來,好讓他可以看個仔細。他不相信太過謙卑的背脊,有的人腰彎得越低,心中的城府就藏得越深,區區一個奴隸,不過服侍他幾日,就能把心給掏出來,對他如此忠心?

  他不信,他要看他的眼,看他到底在盤算什麼?

  「你對我如此忠心耿耿,怕是因為吃了我的毒藥吧,若非如此,你應該早就趁此逃了,是吧?」

  儘管傷勢讓他暫時虛弱,但他仍然是一頭猛虎,利爪仍然鏗利,那雙陰鷙冷冽的厲眸墨黑如潭,像要把小子的內裡給看透,張揚的戾氣配上他這不帶血色的蒼白,恍若陰間索命的歷鬼般駭人。

  任何人被他這樣威脅的盯著,都會嚇得心虛求饒或表忠心,但是安玲瓏卻不怕,她甚至還糾正他。

  「主人,您燒壞腦子了。」

  「什麼?」厲眸多了危險的警告。

  「您當初是說,三日之內若沒有解藥,小的就會七孔流血、腸穿肚爛而死,今天都已經是第四天了,小的還活得好好的呢,可見您喂的不是毒,小的也沒逃,還不眠不休的照顧您,所以由此可見,小的對主人是實心實意的。」

  「……」他死死的瞪著她,她則一臉無辜的讓他瞪。

  她當然知道他給的毒是假的,因為忙著救他,都忘了有這回事了,既然他問起,她正好趁此對他說實話,也省得日後自己還得假裝跟他要解藥。

  軒轅祁瞪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鬆了手,陰惻惻的笑了,意味深長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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