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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淺草茉莉    


  他的眉頭深鎖了,可惜沉浸在愛裡的女人並沒有瞧見。

  他明白自個即將要做的事對她來說將有多痛,那教他親手劃下的傷口,興許一輩子都癒合不了。

  「秦兒,我答應你,下輩子還要與你做夫妻,而且,絕對不負你。」他心弦緊抽的許下來生的承諾。這輩子不能給的,下輩子他願意完整給予,徹底補償。

  他的這番話在她聽來好浪漫,這男人在預約她的下一世呢,當下仰著頭,愛慕的凝視著他,彎彎的蛾眉帶笑,此刻的她美得炫目。

  「娘子,我……我……其實……」他喉頭微澀,心口有點痛。

  「其實什麼?」

  「其實……」他張嘴,想說話,但嘴裡很苦,竟發不出聲音。

  「你想說什麼呢?」見他表情奇怪,她疑惑的問。

  他眸底深處出現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深沉。「我想說的是,愛情其實很假,不可信任,倘若能夠,你別愛我太深。」

  她沒想到他竟如此說,「你要我別愛你?」一雙水漾明眸不禁訝然睜大。

  他微撇過臉,「是的,別愛了……」

  她臉上因方才甜蜜的對話而染上的熱氣剎那盡退。「你在說什麼啊?」

  斯聞人雙目懊惱的一閃。他居然對她說了這種話,自個是怎麼了,有這麼感傷嗎?還是,有這麼不捨嗎?這是他在娶她前就作好的決定,他現在這是在做什麼?傷害已經開始,他回不了頭的!

  他沉凝須臾後,在她驚訝的目光中重新露出笑靨來。「我是說,別太愛我,才不會萬一我死得比你早的話,你承受不了,還是讓我多愛你一些,所有愛情帶來的苦果,由我一個人來承受就行了。」

  「相公!」秦畫意不禁感動的勾住他的頸子,主動地獻紅唇。

  望著她沉醉吻人的嬌顏,他的黑眸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陰沉。

  他扯開了她的前襟,露出白嫩的肌膚,肌膚上浮現一層嬌艷誘人的紅暈。他深吸一口氣,握住她纖細的肩膀,目光如炬,呼吸已經濃濁。

  她等待他像往昔一樣熱切的擁抱她,但等了很久,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相公?」她既困惑又迷惘的貼近他。

  一股熟悉且灼熱的體溫包裹住他。這女人全身上下都對他散發著邀請。

  斯聞人幽黯的黑眸閃動著矛盾與掙扎的光芒,終於舉起手,輕顫的指尖先輕觸她粉嫩的肌膚,下一刻她便天旋地轉起來,整個人被他壓在床上,熱燙的唇封住她,舌滑入她口中,唇上又酥又麻,他熾熱起來了,她小臉蛋上浮現滿意的笑容,酥軟地任憑擺佈。她喜歡他的氣味以及他愛她的方式,既酥麻又熱燙,總能讓她整夜顫抖不休,然而她卻逐漸有種奇怪的感覺,隱隱約約,在他的吻中她嘗出異樣,這次的吻怎麼……怎麼……帶著狠絕?

  好像、好像他發狠了?

  迷濛之中,她腰間一緊,結實有力的身軀已經長驅直入。

  「啊……嗯……」在火燒似的快感下,她的驚疑被拋在腦後,剩下的只有讓人酥骨的嬌吟軟聲。

  斯聞人深幽銳利的黑眸,閃過更複雜的火簇,緊盯著她落入慾海的臉龐,他下顎肌肉繃緊,沒人知道他正在心裡嘶吼,那一聲聲的對不起震耳欲聾,身下喘息著、翻騰著,身軀與他緊密摩擦著,如此親近卻也無法聽見他內心的吶喊。

  當他熾熱的唇舌含住她時,驀地,秦畫意腦海中躍出一個想法——訣別,他的吻……吻得……彷彿他們沒有未來?

  她想起身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身子才一動,腰就被牢牢握住,接著沉重又紮實的重量壓在身上,激狂的身子一挺,將她整個人推上了不可知的境地。

  她腦袋不再能夠思考了,隨之一步步邁向癲狂之路!

  極盡激狂纏綿,直至夜半才終於倦極闔眼。但片刻,倏地又睜眼,因為身旁的男人霍然躍起,丈夫那面帶煞氣、殺意濃濃的神色教她不由得一驚。「相公,怎麼了?」她訝然坐起。

  「我當他醉死,想不到這麼快就發現了!」他面色鐵青,沒頭沒腦的說著。

  「誰醉死了?又發現了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

  「穿上你的衣服吧。」斯聞人卻沒再多作解釋,將昨晚激情褪去衣物丟至她面前,人已飛射出了房門。

  她教他的敏捷身手嚇了一大跳,他有功夫?夫妻多年她竟一點都沒察覺,且方纔他又凶相畢露,她忍不住心驚膽跳起來。

  她心驚的打了個機靈,趕緊胡亂套上衣物,這才發現有幾處在激狂時被撕破了,但這會也無暇再換過,她匆匆換好後便往門外沖。

  「站住!」

  門才開,她竟就發現門外一層層守著不少人。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陌生人是打哪來的?而且他們各個看來凶神惡煞、身懷兵刃。她驚恐的瞧了一下喝住她那人身上的徽章,居然是大明朝最恐怖、最教人聞之色變的組織,這些人是錦衣衛!

  天啊,府裡怎會出現錦衣衛的人?莫非相公出事了?!她大驚失色。

  「相公!」她更急著要去找人了。

  「不准出聲!」那人再度猙獰的大喝。

  素聞錦衣衛手段凶殘,殺人不眨眼,教那人一喝,她也不禁嚇白了臉。

  此時另一名錦衣衛見她臉色煞白,立即對他道:「不得無禮,到目前為止,她還是大人的女人,一切等大人自個定奪。」

  那人聽了這話才收斂了凶相,沒再對她怒目以對。

  可這話卻讓秦畫意莫名其妙。他們指的大人是誰?她可不是任何大人的女人,這些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請問我……我家相公呢?我要找他,還有,我的孩子,他一定嚇壞了……」

  這會她也不敢要他們說清楚什麼,直覺還是找到自個的丈夫與孩子比較重要,她擔心他們的安危,想要出這房門,但錦衣衛的人就杵在面前,是要拘禁她的意思嗎?

  「他現下沒空見你,不過交代要你暫且安靜的在房裡待著,至於小孩,他還睡著,沒被吵醒。」那態度比較客氣的錦衣衛告知。

  「那……我可以請問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嗎?」錦衣衛出現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尋常事,既然出不去,她不得不大著膽子問。

  「是有些狀況,但你不用過問。」那名表情兇惡的傢伙回話,他那模樣像是想一刀砍了她省事。

  她青白了嬌容。

  「不是說了,要你說話客氣點的嗎!」另一人斥道。

  「客氣什麼,就算她曾經是大人的女人,受過大人極寵多年,但這事過後,她也得被毀屍滅跡,這是咱們向來的規矩,她是難逃一死的。」

  「住口!這事大人還沒有裁定,說不定他另有打算——」

  說話的人倏地住嘴,因為他瞥見秦畫意驚愕的神色,忍不住低咒一聲,錦衣衛最忌多舌,即使這人死到臨頭,但若無上頭的命令,還是一字不許透露的,如今他們卻大剌剌的將這事情說開,著實犯了大忌。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今晚多嘴的事若教大人得知,你我都活不了!」那人這才像是記起了什麼,雙肩一顫,面色白了。「我知道了,從現下起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但話才落,冷不防一支箭射穿他的喉嚨,他痛苦的抱著咽喉,眼睛凸大,掙扎了幾下,倒地斷氣。

  人眼睜睜的慘死在面前,秦畫意大驚,不敢置信的摸著自個的臉龐,竟滿是對方中箭時噴出的血水,她反應過來後無法克制的就要發出尖叫!

  「秦兒,快走!」驀然聽見秦尚儀厲聲大喊,她全身一震,卡在喉嚨的聲音硬生生被嚥下,抬首見到爹竟全身浴血的與數名錦衣衛纏鬥,頓時幡然醒悟,方纔那一箭是爹飛射過來的!

  那平常連螞蟻都不願殘殺的人,竟殺人了!

  「秦兒,還愣著做什麼,快逃!」耳邊再度傳來秦尚儀的嘶吼聲。

  顧不得再深思什麼,她硬撐起發軟的身子,要奔向她爹,可身旁一名錦衣衛斕住了她。

  「放開我女兒!」秦尚儀像瘋了似的衝上前,卻讓數名錦衣衛斕住,身上也被砍中數刀。

  「住手,不要傷害我爹!」她駭然驚呼。

  「咱們並不想傷你,你最好別過去!」那錦衣衛將刀架在她脖子上警告。

  「放開我,不!」她見到爹又中了一刀,臉色大變,不顧刀就架在脖子上,身子一個勁的往前衝,那鋒利的刀子硬是劃過她細白的頸肉,一道鮮血登時被激劃抹出,那錦衣衛也嚇著了,正要上前查看她的狀況,一隻腳已踢倒他。

  「混帳,誰要你傷她!」斯聞人出現了。

  「相公!」一見到他,秦書意大喜,但抬首竟見他一臉的陰寒,她不明所以的畏縮了起來。

  他刀刃似的鋒利目光,冷颼颼的瞥向她血污的小臉,再移向滲著鮮血的頸項,神色更顯寒厲,倏地一個箭步上前,挑起她的頸項,見傷口不深,寒雪般的臉龐這才稍稍解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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