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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香彌    


  「在沙場上岳父確實驍勇善戰、英勇無敵,但除了與敵軍交鋒之外,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糧草,若是糧草不繼,餓著肚子的將士再英勇也打不贏。」

  她聽出了他言下之意,順著話勢追問,「你的意思是說,我爹他的軍隊糧草不繼,所以被打敗了?」

  「這次有我在,我不會讓岳父的軍隊斷糧。」

  「糧草猶如是軍隊的命脈,朝廷怎麼會讓我爹的軍隊斷糧?」

  「朝廷自是不會讓大軍斷糧,但接連送去的糧草在途中皆被流寇或焚或搶,無法順利運抵軍中。」墨瀾耐著性子為她說明。

  她不敢想像久等不到補給的糧草,爹和兄長的下場會如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顫聲問道:「那我爹和我大哥最後……回來了嗎?!」

  「他們……被困戰死,全軍覆沒。」不得不說出這句話後,他擔憂的看著她。前生在他死前一個月,邊關傳來了容家父子戰死的消息。

  容知夏神色一震,難以置信地再次確認道:「你說我爹和大哥戰死了?!」

  墨瀾寬慰道:「你別擔心,那是前生的事,現下岳父和大舅子還活得好好的,這次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將糧草順利送到他們手上。」

  他記得前生糧草屢屢遭劫是在戰事開始後四、五個月,距離現下還有一段時日,眼下那批匪寇還未出現,他已暗中派人留意,一旦他們出現,便會立即請旨親自去剿滅這批匪寇,以確保糧道的暢通。

  她很想相信他的話,但看著冷冰冰躺在一旁的福佑,她免不了心中懼怕,他真的能挽救得了爹和大哥嗎?還有……今生她能逃過被殺害的命運嗎?

  看出了她眼裡的彷徨無措,墨瀾語氣堅定的保證道:「你相信我,這一生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再傷害你,我也會盡我所能幫助岳父和大舅子,只要護住了糧道,岳父定能擊退魯金國的大軍。」

  他相信上蒼讓他們重活一世,不是為「讓他們重蹈前生的命數,而是為了讓他們扭轉原本的命運。

  容知夏抬眸望著他,他的眼神沉穩而充滿自信,彷彿已將此生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沒有人能動搖他,就算橫亙在眼前的道路佈滿危險,他也能無畏的披荊斬棘闖過去。

  她不安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她忽然覺得有些羞慚,他和她同樣是死了一次的人,可她卻不像他這般無畏無懼,只因福佑的死便方寸大亂,懼怕起未來的命運。

  前生她死得不明不白,連殺害她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難道今生她還要再死得這麼冤嗎?

  不,她不是福佑,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害死她!

  她的眼神逐漸清朗起來,不再迷茫和驚懼,她凝視著他,脆聲道:「只要你能護住糧道,幫助我爹擊退魯金國的大軍,我願與你成為真正的夫妻,共結白首。」

  她提出的條件太誘人了,墨瀾動容的含笑表示,「為此,我定全力以赴。」

  容知夏徐徐綻開微笑,心裡的怨氣至此已消融大半,原本閉鎖的心門被他敲開大半,他半個身子已跨了進來,現下只等爹和兄長能平安歸來,她的心門就會為他敞開,盡釋前嫌,完完全全的接納他。

  第8章(1)

  玉荷一個人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數日,每日都只有一人送來一頓飯,且都是粗茶淡飯,那些粗糙的食物令吃慣了珍饈的她,根本食不下嚥,最後在飢渴交迫下,才不得不食用一些。

  她受不了這樣的寂靜,曾拚命大叫,但叫啞了嗓子都沒有人理她,她好害怕會就這樣孤單一人死在這裡。

  墨瀾更是從未來看過她。

  她後悔了,後悔不該一時惱怒,便唆使婢女去偷抱來容知夏的那隻小白狗,為了出氣,狠狠摔死了它。

  那天他在屋裡看見那只還來不及拖去掩埋的小白狗的屍體時,看向她的臉色陰

  冷得駭人,接著他毫不留情的就命人將她關押在這裡。

  不論她怎麼哭求,他都無動於衷,絕情冷酷得令她驚駭。

  她雖憎恨他害了她爹娘,但又難以自已的沉浸在他過往對她的呵護寵愛中,因此她嫉妒容知夏,嫉妒她被毀了容貌,還能堂而皇之的佔據世子妃之位,強壓在她頭上,她好歹也曾是被萬般嬌寵的官家千金。

  她不平也不甘,因此當第一眼見到容知夏時,她心中便無法制止的升起惡念,想將她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徹底的羞辱她。

  她要讓容知夏知道,她才是墨瀾最寵愛的女人,容知夏縱使身為世子妃,也注定永遠得不到他的寵愛。

  但為何一夕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脫出了她的控制?墨瀾不僅冷落她,還當眾掌摑她、斥罵她,甚至罰她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現下又將她抓來,關在這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牢裡。

  他怎麼能對她這麼狠心?!

  她猛然間想起墨瀾曾質問她那年真是她將他從冰窖裡救出的嗎?他定是確定了當年救他的不是她,才會這麼無情的對她。

  她接著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把對她的百般寵愛都轉移到容知夏身上,越發

  肯定他定是發現了真相,態度才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想到了什麼,玉荷忿忿地道……「是了,定是容知夏告訴了他當年冰窖的事,揭穿了我的謊言,他才會如此待我。」

  兩年多前,恩人安排她進奉王府時,曾向她透露過當年真正救他的人是誰。

  那年恩人的心腹正好陪同墨瀾前去向他外祖父宋慧遠拜年,無意中得知有人要對墨瀾不利,遂悄悄跟蹤,果然看見有人將墨瀾誘騙至冰窖,並將他鎖在裡頭,那名僕人鎖上門便匆匆走了,恩人的心腹留在那附近,觀察接下來的動靜,因而見到容知夏誤闖進冰窖,這才知曉容知夏的身份。

  為了安排她接近墨瀾,恩人一度打算要除掉容知夏,以免她洩露當年之事,可惜沒成功,只讓她毀了容,而後恩人認為毀容後的容知夏已不足為懼,哪料想得到,皇上竟作主賜婚,將她嫁給墨瀾。

  那時她已得到墨瀾的寵愛,早將冰窖之事給徹底遺忘了,壓根沒多加防備。坐在角落裡,玉荷滿臉忿恨的咒罵墨瀾和容知夏,「你們該死,一個個都該死!若是讓我出去,我一定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這時,她期盼數日的人終於踏進地牢,將她的咒罵全聽進了耳裡。

  「你還想殺人?被關進這裡,你以為你還出得去嗎?」墨瀾俊美的臉上此刻一片陰寒。

  一看見他,玉荷霎時斂去憎怒之色,撲上前緊抓著鐵柵欄哀求道:「世子,這裡好黑好暗,只有玉荷一人,玉荷好害怕,求您放玉荷出去,以後玉荷一定什麼都聽您的,再也不敢惹您生氣。」

  「你爹之所以獲罪問斬,是因為我在皇上面前舉發了他的罪狀,你千方百計接近我,不就是為了殺我嗎?怎麼,你不想報仇了嗎?」他目光冷鷥的睨視著她。

  他刻意將她關押多日不聞不問,為的就是要讓她嘗盡擔驚受怕之苦。

  「我……」陡然被他揭露她接近他的目的,她神色一驚,隨即連忙否認,「絕無此事,玉荷在此之前,根本不知我爹的事與您有關,玉荷從沒有想過要找您報仇,您不能冤枉玉荷啊!這兩年來承蒙您的憐愛,玉荷心裡只有您,求您別聽信別人的讒言,誤會了玉荷。」

  墨瀾沒立即揭破她的心思,冷笑的問,「好,既然你說你以前並不知此事,如果你得知你父親是因我而死,難道你不恨我嗎?」

  「我……父親犯了錯,是該受到懲罰,不、不能怪世子。」她按捺下恨意,艱難的逼自己吐出這句話來。

  「被他所害的百姓成千上萬,依他所犯罪行,千刀萬剮都不足為惜。」當著她的面,他神色冷厲的斥責她的父親。

  玉荷強忍著怒意,緊掐著拳頭。「爹已領罪而死,人死為大,不管他生前做過什麼,也都該一筆勾銷了,世子何必再這麼責罵他老人家?」

  「一筆勾銷?那些因他仍在受苦的百姓要向誰去討公道?你身為罪臣之女,不該為你爹所犯下的錯償命贖罪?」墨瀾嘲諷的質問。

  她讀出了他眼中凜酷的殺意,驚駭得往後退了幾步,不甘的說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對玉荷?您先前對玉荷的寵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先前我寵愛你,全是因為誤信你所言,誤以為當年是你救了我,我對你所有的寵愛,全都是看在救命之情的分上,如今我已得知真相,只恨不得將你一刀一刀給剮了!」憎惡的語氣,字字鋒利如刀。

  「我、我……」玉荷被他狠戾的神色震得一步步往後退,直到背抵到牆面無路可退,才停下腳步。

  望著他冷漠無情的面容,既然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知曉,她也沒必要再瞞騙下去,於是她不再隱忍,流露出對他的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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