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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春野櫻    


  樊剛輕斥一聲,「多事。」

  聽著他跟四江說話的馨,趙靈秀心跳得厲害。這時,他輕叩門板的聲音教她整個人一震。

  「醒著吧?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趙靈秀早已站在房門前,眼睛望著門閂,呼吸不自覺的急促起來。

  「開門,至少讓我跟你道歉。」樊剛聲音低沉,語氣誠懇。

  不知怎地,她心頭一緊,竟有種無助想哭的感覺。

  是的,她感到無助,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以為事情會越來越明朗,黑即是黑,白就是白,愛就是愛,僧便是僧。

  可原來,她把一切想得太筒單。

  「趙靈秀,別讓我闖進去。」他語帶威脅。

  她掙扎了一下,伸出手去拉開了門閂,然後本能的往後退。

  樊剛推開門,先是端詳她,確定她安好,然後輕輕的將門闔上。

  「你的頭……還好嗎?」他問。

  她築起高牆,不讓他發現她的無助彷徨。「死不了。」

  樊剛上前,伸出手想檢視她額頭上的傷。

  一見他伸出手,她猛地退後兩步,差點踉蹌跌倒。

  樊剛心頭一抽,濃眉皺起,「你怕我她不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他。

  樊剛露出歉疚自責的神情,就像她失去意識前所看見的那樣。

  「那天是我錯了。」他很乾脆的認錯,「我一時惱了,糊塗了,所以干了蠢事。」

  她還是不說話,神情佈滿防備。

  她猶如驚弓之鳥般的表情及眼神,讓樊剛內疚到無以復加,她眉一擰,聲音低啞地道:「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絕不會。」

  趙靈秀怕的不是他,她怕的是自己一一那個已經愛上他的自己。

  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她怕自己連最後一絲的自製都會被他的溫柔摧毀,因此她得築起一道更高更冷的牆。

  她冷冷的看著他,顫抖的說道:「我是我師兄的人。」

  聽見她這句話,樊剛像是被狠狠的敲了一記,耳邊嗡嗡作響。

  「我們回龍門山,我讓你見一個人。」他閉了閉眼。

  第7章(2)

  樊剛與趙靈秀兼程趕回龍門山,一返抵黑龍寨,他便將她帶至議事大廳,並要馬希平將關在黑龍寨地牢裡的謝光明押來。

  當謝光明看見趙靈秀時,露出了驚愕不已、猶如見鬼般的表情,「小……小姐?你、你怎麼……」

  「謝大哥?」趙靈秀沒想到會在黑龍寨看見謝光明,而且他身上明顯帶傷,她驚急疑惑的望向樊剛,「這是怎麼回事?!」

  「謝光明,」樊剛氣定神閒,「你是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說什麼?」趙靈秀不解地又看向謝光明,「謝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謝光明疑惑地問。

  趙靈秀眉心一蹙,「說來話長,一時也說不清楚,倒是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小姐,我們被黑龍寨劫鏢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謝光明一口咬死黑龍寨。

  一旁的馬希平一震,勃然大怒,「你這混蛋,你明明已經認罪!」

  「小姐!」謝光明雙膝一跪,「小姐,我們是被冤枉栽贓的!」

  馬希平惱了,一腳朝謝光明背上踹去。

  謝光明唉呀一聲,整個人趴地不起。

  見狀,趙靈秀立刻趨前扶起他,氣憤的瞪著馬希平。

  「馬師父,打狗也要看主子。」她不卑不亢地直視著馬希平,「他是我萬達鏢局的人,輪得到別人動手嗎?再說,他究竟犯了什麼罪?」

  「他跟你萬達鏢局的一干鏢師走私人口販至娼館,罪證確鑿,人贓俱獲,如今那些小姑娘都被安置在寨子裡,趙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聞言,趙靈秀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謝光明,「謝大哥,真有此事?」

  火狐是個無良人牙子,她之前也在開陽親眼見到謝光明跟火狐碰頭,難道謝光明真跟火狐勾串,做那些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壞事?

  謝光明是駱聰手底下的人,那麼駱聰跟駱曉風知情嗎?

  「小姐,不是啊,是他們屈打成招,我才認罪的。」謝光明抵死不認,狡辯到底,「他們劫了我們的鏢,弄了幾個小姑娘,就說我們販賣人口。」

  馬希平跟幾個寨裡弟兄聽到他的狡辯,氣得咬牙切齒,個個都想撲上去揍他。

  「你這該死的混蛋,居然還……」馬希平一把抓起他,掄起拳頭就要開打。

  「馬師父。」樊剛淡淡的出聲制止。

  馬希平惱怒地回頭,「當家的,他樊剛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別說,自己也保持沉默,因為他想看趙靈秀是什麼樣的反應及響應。

  「謝大哥,我看見你跟火狐碰面。」

  趙靈秀神情凝沉,「火狐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

  謝光明愣了一下,「火狐?誰是火狐「就是那個臂上有燙疤的男人,我曾在沂陽見過他,師兄也跟他碰過面,他跟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你是說那個姓馬的嗎?」謝光明胡審,「他是客人介紹的,說有重鏢要托咱們運往南方。」

  聞言,趙靈秀微愣,這說法倒是跟路曉風不謀而合,沒有出入。

  「你說他姓馬?」趙靈秀問。

  「是啊,他是這麼說的。」謝光明說著,話鋒一轉,激動的指控著,「小姐,這些匪類說的話不能信,這一切都是他們搞的鬼!」

  趙靈秀下意識望向樊剛。真如謝光明所說,是樊剛買通火狐化名接近駱曉風跟謝光明,然後再趁機打探鏢局的行程,並將販賣人口的罪名嫁禍給萬達鏢局嗎?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這麼想,可現在,她卻不再篤定,但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呢?誰是真誰又是假?

  她與樊剛四目相望,好一會兒,沉默不語的樊剛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把他押回地牢。」

  寨子弟兄答應一聲,立刻將謝光明押走。臨去前,謝光明還一直喊著「小姐,救我」。

  趙靈秀轉身,嚴正要求,「樊剛,把人放了。」

  樊剛神情平靜,「不能放。」

  見他拒絕得這麼果斷,她有點惱怒,「你怎麼可以……」

  「你走吧。」

  「咦?」她聽錯了嗎?

  「今天有點遲了,明天我幫你備車,你回沂陽吧。」

  一旁的馬希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當家的,不能放,事成之前要是她把咱們的事說了,那……」

  「馬師父,」樊剛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我已經決定了。」

  迎上他那平靜卻又堅定的目光,馬希平露出無奈的表情。

  「樊剛,你是說真的嗎?」趙靈秀一時回不過神,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手,「你要放我走?」

  樊剛注視著她的臉龐,沉默須臾,唇角微微上揚,眼底卻映著無奈及失落,「你就自己去找答案吧。」說罷,他揮開她的手,邁開步伐走了出去。

  明天就能離開黑龍寨了,可趙靈秀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是興奮,而是讓她難以置信的惆悵。

  她合該歡天喜地的,可是一想到要離開這兒,離開樊剛,她心口就揪痛著。

  樊剛為什麼要放她?他那篤定的、問心無愧的眼神,讓她幾乎想在那一刻便高喊「我找到答案了」。

  可不行,她得弄個水落石出,萬達鏢局中若有陽奉陰違、為非作歹之徒,她一定要讓爹知道並清理門戶。

  至於駱曉風……她真的不相信他跟此事有關,直至現在,她還是寧可相信他也是被蒙在鼓裡。

  他們一起長大,他敬爹為師為父,她不相信他會做對不起爹及鏢局的事。

  就在她輾轉難眠之際,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誰?」

  「我。」門外傳來琉香的聲音。

  聞聲,她立刻翻身坐起,穿上鞋,飛快步至門前,打開房門。

  門外,琉香怯怯的站著,一雙盈盈大眼定定的望著她。

  「你……明天要走了?」

  趙靈秀點點頭,「有些事,我得回去弄清楚,包括你姊姊的事。」

  琉香沉默了一下,疑怯的瞅著她,「那……那你還會回來嗎?」

  看著琉香那彷彿乞憐小狗般的無助眼神,她心頭一緊,忍不住將琉香擁入懷中琉香的身子先是一僵,之後慢慢的放鬆。

  「琉香,不管我去了哪裡,都是你的姊姊,等事情結束,或許……或許……」

  或許什麼?事情還沒結束,也還不確定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束,她如何給琉香承諾?「琉香,你姊姊的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會證明我爹絕不是指使者。」

  琉香殷殷望著她,「然後呢?你會回來嗎?」

  她怔愣住,不知該說什麼。

  隨著她的沉默,琉香眼底的一絲希望之火慢慢熄滅,她垂下眼,失望的轉過去。

  趙靈秀想喚住她,卻又沒有勇氣對她做出任何的承諾。

  「琉香,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她喃喃說道,卻不知道琉香是否有聽見。

  翌日,話別了喬大夫、喬大娘、喬向雲,還有寨子裡的一些寨民們,趙靈秀在樊剛親自帶路下,離開了黑龍寨。

  琉香沒來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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