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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黑潔明 「你是我黑暗中的光明,是你讓我沒有瘋掉……你才是那個奇跡……而我,一直都愛你……」 第9章(1) 你才是那個奇跡……而我,一直都愛你…… 直到那一瞬,直到那一秒,直到聽見她說出口,他才真的知道,一直以來,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是什麼,想追問到的答案是什麼。 就是這一個。 我愛你。 這個女人知道他害怕什麼、恐懼什麼,她知道他曾做過什麼樣的事,曾經是什麼樣的人,而即便如此,她依然可能、或許、願意接受他。 甚至是,愛他。 一股無以名狀的熱氣上湧,擴散至四肢百骸。 那麼多年來,他早就已經放棄了希望,他把那個夢想、那個建立幸福家庭的誓言,全丟在腦後,他以為他忘了,早就遺忘。 但原來沒有,一直沒有,只是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 而她,把它挖了出來。 在他還沒有發現她是誰,甚至不記得她的時候,就已經受到她的吸引,她是這麼可愛溫柔、這麼甜美害羞,平凡的就像路邊的小花,但又亮眼的一如星辰。 這個在市場賣菜的小女人,身上那種溫暖的特質,吸引著他,喚醒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小夢想。 他在她身上看到它,看到那個很久以前,曾經有過的夢想。 一個家,溫暖幸福的家。 他不敢和自己承認,因為他已經放棄了,他不認為自己值得,不認為這種事情真的能夠實現。 他不認為真的有人能愛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忍不住,還是會渴望,所以逗著她,邀請她,試圖誘惑她,直到她掀出過往塵封的污泥。 她讓他想起,他是什麼樣的人,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有多麼骯髒可鄙。 他以為是這樣的,但她不這麼認為,在她的眼裡,那個十五歲的關浪,帥得不可思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明明知道,什麼都知道,她依然覺得他很美麗。 心,很美麗。 看著那個在夜霧中,喘息輕顫的女人。 他貪婪的逼近她,極端渴望的嘎聲要求:「再說一次。」 這個男人,可知道他在發抖? 如因瞧著他,心好疼,又好暖,她不再壓著狂跳的心,抬起手,輕觸他額上隱隱跳動的青筋,摸著那幾乎有些猙獰的臉。 「我愛你。」她撫著他的臉龐,先是一隻手,然後兩隻手,都落在他黝黑的臉上,她靠近他,貼上他的唇,悄聲重複:「關浪,我愛你。」 他震顫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吸進了她美好的氣息,感覺到她柔嫩的唇瓣,望進她滿溢深情的眼底。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你。無論你的父親是誰,無論你姓什麼、身上流著誰的血液,你就是你,而我愛你。」 柔軟的唇瓣,在他唇邊顫動,她真切的說著,羞澀但真心的話語,將他包圍,解開了多年來,鉗壓在身上的枷鎖。 這個女人,比他更相信他自己。 一顆心,漲到幾乎快爆掉。 她羞澀的吻,是如此溫柔,這麼小心,卻性感撩人的讓他幾欲發狂。 他忍不住回吻她,忍不住想碰她,忍不住想讓她成為自己的,想確認一百萬遍,但他害怕又傷到她…… 他猛然停下,粗喘著。 「不要……別停……」如茵眼睫輕顫,撫著他的胸膛,濕潤的唇在他唇邊呢喃著:「你沒有傷害我,你不會傷害我的,我沒有那麼嬌弱,我不需要你忍耐壓抑,我不需要你控制自己,我只需要你……」 她的小臉酡紅,他在她秋水般的黑瞳裡,看見難忍的情慾。 「拜託……讓我和你在一起……」 那是他無法拒絕的要求,但這次他要做對,這次他會做對。 他將她抱了起來,穿越濃霧,下了樓。 他的房裡很暗。 他沒有開燈,她也沒叫他開。 窗外,仍瀰漫著白霧,暗夜裡,微弱的街燈穿越濃霧,映照進來。 昏黃的微光輕輕,讓一切都顯得朦朧。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像一頭野獸,毛坯光亮,肌肉結實,他的臉隱在半開的窗簾暗影中,她看不清,只有那雙燃著火的眼,黑得發亮。 然後他俯身低頭,親吻她。 如茵喘息的躺在他床上,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撫過她敏感的身體,脫掉了她身上的衣裙。 他很溫柔,萬分小心翼翼。 她張嘴回應他的吻,小手撫著他的臉,撫著他繃緊的手臂與胸膛。 他摸起來,也像頭野獸,熱燙而有力,蓄勢待發,她可以摸到他的心跳,就在她掌心下,如此的有生命力,這麼的歡愉。 他喜歡她的撫摸,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愉悅,聽到他粗聲喘氣。 當她昂首舔吻他的喉結,撫摸他的乳頭,他發出難以抑制的申吟。 她發現,她也可以讓他喘息,讓他心跳加快,她喜歡自己對他如此有影響力,幾近著迷。 她想再多摸一些,但他鉗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耳畔低語。 「不,這次,我們要慢一點。」 霧散了。 天,微微的亮起。 東方的天際,在黑夜白天交接之處,掛著一顆明亮的星星。 他的房間,可以看到海。 她從睡夢中醒來,感覺男人熨貼在她身後,擁抱著她,氣息徐緩,心跳規律。他強壯的長腿貼著她的腿,黝黑的手臂,一上一下的橫過她的頸與腰,大手就擱在她心上。 好溫暖。 起初,她不是很能夠理解,自己為何感覺像飄浮在水中,然後她知道他醒著,也許一直醒著。 他的心靈,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敞開著,溫柔的包圍著她、保護著她。 已經好久,她沒有睡得這麼好、這麼沉、這麼放鬆,當他和她在一起,她只感覺得到他,只意識得到他。 而這個男人的心靈,強大又美麗,為她屏擋著一切,讓她感到平靜。 他瞧著遠方海上的晨曦,看光影變幻,雲彩流轉。 他讓她一起待在溫暖的深海,讓她一起飄浮在柔軟的雲中,讓她一起感覺他內心深處的自由與寧靜。 她不自覺覆住他的大手,輕撫著他的手背,他翻轉手心,和她手指交纏。 她注意到,上頭有個淡掉的舊疤,然後看見,在澳洲雪梨,有個男人拿刀劃傷了他。 他沒有遮掩,他讓她看事發的一切經過,毫無漂白隱瞞。 不自覺的,她在他懷裡轉過身,看著他黯黑深幽的眼。 這個男人,身上有很多疤,舊的、新的,大的、小的,刀傷、火傷、槍傷。每當她輕撫過那個傷,她就能看到。 他在巴黎、在埃及、在紐約……在蘇格蘭、在日本、在泰國……他曾經走過沙漠,穿越沼澤,上過高山,潛入海裡,甚至進入南極…… 他去過,她從來不曾想過的地方;他遇過,她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 因為無法拯救母親,所以他改去拯救別人,一次又一次,用生命捍衛正義。 他身上的每個傷,都讓她痛,即使已經痊癒,隔了許多年,依然讓她感到心疼肉痛。 最新的一個傷疤,在他腰腹上,是她之前看過的那個。 她看見那場戰鬥,看見那個小女孩,看見那些攻擊他們的人,看見他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阿浪讓她看,然後等著,屏息以待。 如茵心頭抽緊,她曉得他為什麼讓她看,他害怕她會嫌惡他,幾近恐懼,但他想要知道,若是看見了真相,她是否還能愛他。 他不相信有人會愛他。 這個男人,需要保證,很多的保證。 輕輕撫著那道傷疤,如茵抬起頭,瞧著那陰霾滿佈的男人,心疼至極的溫柔親吻他,撫著他的唇低語:「你真傻……當你為了救人,寧願弄髒自己也要繼續下去時,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你和他不一樣,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不是白馬王子。」他瘖啞的說。 「你確實不是。」如茵凝望著他,撫著他緊繃的臉龐,道:「白馬王子哪有像你這樣,即使弄髒雙手、姿勢難看,被打得鼻青臉腫,也要一再從泥地裡爬起來,保護別人的?白馬王子,是要騎在馬上,戴著珠寶王冠,穿著閃亮亮的盔甲,揮舞著金光閃閃的寶劍,永遠保持衣著整潔、服裝乾淨、姿態優雅,不切實際、脫離現實的笨蛋。」 她的形容,讓他莞爾的揚起嘴角。 他的微笑,使她也微笑。 「你不是白馬王子,當然不是。」她以手指描繪著他的眉目,撫著他的唇,然後小手下滑,壓在他心上,望進他眼裡,認真宣佈。 「你是英雄。」 他微愣,黑瞳一縮,心口怦然。 她溫柔不捨的看著他,緩緩說:「也許有點髒,身上有些傷,但你依然是那些人心中的英雄,一個狼狽的、骯髒的、鼻青臉腫的,可是絕對會站在他們前方,保護他們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