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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七季    


  她疲倦,不只是身體上的,而同時內心真真切切的恐懼,她無法想像當自己真的被他以男人對女人的方式佔有時,她會變成什麼樣,光是剛才那樣,她就已經全沒了自己,她也知道那並不是全部,如果真的發生了……

  這樣的事,跟她先前想的差太遠了。

  簡琦緣擰著細眉,無力地對著他那好似盛怒中的面容歎了口氣,虛弱地說:「我知道了,我幫你就是,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按著去做的,所以,求你放過我吧……」

  她好弱,無論內心多麼地不甘,女人天性中的弱勢都在警告著她不要再挑釁這個男人,他並不是她印象中以為的那個溫良的秦家下人,而是個做每件事都有其目的,做「大事」的異族男人。

  她的挑釁換下來自己在他心中的特殊位置,而她的順從也不過是如他預計,成為他的一顆小小棋子。

  她相信為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他真的會說到做到,他想讓她知道男人的可怕之處,讓她退縮,只能選擇為他所用,她怎麼會不懂?

  那就讓他的目的達到好了,只是他永遠不會知道,她並不是因為怕了男人,男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這個一舉手、一投足都能無形間牽走她目光的男人。

  是她不該,不該那天獨自跑去秦府花園,不該在那池塘前見景生情,不該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給了他機會窺到自己的內心,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她以為他們之間是有話聊的,她以為他們在某個瞬間曾交過心,殊不知自己只是飛進了一張看不見的網而已,如今網收了起來,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只小小的獵物。

  能怪誰?她認為自己上了當,不過是因為她付出了真心罷了。

  簡琦緣閉上眼,拒絕再去看他,真不想見到他那張臉,真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的淚,可眼淚就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只能默默地希望著,他只將那當成了她不甘心的淚水,和傷心完全沒有關係。

  她的眼角像是被劃開了一個小缺口,淚水由那裡滑落,滑得極快,像是急於躲到哪裡去,永遠不要被人發現。

  華君昊心口像是嘔著口血,又甜又澀地堵在喉間。

  第4章(2)

  眼前的女子被他折磨得精疲力竭,被他磨去了自尊,她是那樣高傲的一個女子,在所有人面前都只不在乎的笑,無論對方是怎麼看她,她看他們卻是始終如一,就是鄙夷。

  她從不討好誰,從不依靠誰,用自己的技藝甚至自己的身體換得生存的權利,一切是她的付出所得,所以她並不虧欠誰,她用這樣的方式維持著自己的自尊。

  而他卻把她弄哭了,他知道此時她的心中該有多氣,他知道自己的手段有多麼卑鄙,他在嚇唬威迫一個弱女子,在想方設法叫出她高傲的內心深處那屬於女人的本質,然後揪住不放,使勁蹂躪,直到她的自尊崩塌,理性崩潰。

  他並不後悔,簡琦緣是這個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他必須得到她的支持,而最重要的是,就算她今後恨他怨他,他也無法看著她出賣自己的身體。

  可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讓她哭了出來。

  看她閉著眼,用最消極的方式表現對他的厭惡,即使淚水不斷地滴落在床上,她的表情始終沒有半分軟弱,他的心一下子好疼。

  華君昊低頭看自己的手,那雙剛剛才摸遍她全身的手,此時卻連為她拭去眼淚的勇氣都沒有,他想,比起他裝好人的行為,此時她更需要的是他的消失吧。

  「我想告訴你……」他硬生生提起一口氣,而她則別過了頭去,像是已經睡著了。

  那剛提起的一口氣又全不知散去了哪裡,成了華君昊無聲的歎息,他是想告訴她,他真的不是有意欺騙。

  他承認,開始時是因為他身份敏感不得已,而後來他們漸漸熟識,他仍是由著她誤會,也是摻了自己的私心。

  他忘不了初見她時,她那一臉防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他只不過是看到她在哭而已啊,真好奇那個時候她是想到了什麼,他對她一下子便充滿了好奇。

  而後,當她誤認為他不過是個下人,而非什麼公子少爺時,她的戒備一下消失了,她好像和那個叫華君昊的「下人」有著什麼共鳴,她會同他說些不一樣的話,她會勸說他,會斥責他,甚至會關心他。

  她一下變得好鮮活,讓他有些捨不得那個她加注在他身上的身份,明知道有一天她會知道一切。而越晚告訴她,以她的性子到時候她會越氣他,可他就是開不了那個口,甚至開始主動去扮演秦瑾的跟班。

  他內心隱隱地擔心著,當她知道真相後,他們這種微妙的親近感也會走到盡頭,他不知道她在那個小跟班身上找到了誰的影子,但他可以肯定,在「古拉噶」身上她是絕對找不到那個人的。

  華君昊最後看了眼簡琦緣,她側著頭眼睛閉緊,細眉也皺得教人難受。

  他搖搖頭,解釋也只會被她當作強找借口罷了,只希望隨著時間,她能將這股氣慢慢平息,待一切過去後,他會當面向她謝罪,給她一個交待。

  怡春院的緣兒姑娘開始接客了,京城裡多少公子等著一親芳澤,來彌補這沒搶到頭彩遺憾,隔天晚上怡春院空前熱鬧,全是些等著成為緣兒姑娘下個入幕之賓的公子們,但他們又要失望了。

  趙嬤嬤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理由很簡單,緣兒姑娘已經被人包了去了,從此以後聽聽小曲、喝喝酒還是可以的,但若想再進一步,可得問問那位大爺的意思。

  那不就跟原來一樣了嗎,是誰那麼大本事?眾人紛紛猜測卻實在沒有頭緒,只知道並不是秦家的那位少爺,而其它可能的人又真是想不出來。有人出千兩白銀想買通趙嬤嬤,卻仍是一無所獲,可見那位神秘的爺所出的價錢遠遠高過於此,不然緣兒此時正是最賺錢的時候,趙嬤嬤卻肯叫她不用接客,根本是沒道理的事。

  華君昊實現了他的承諾,他這個神秘人出手闊綽又神通廣大,連見錢眼開的趙嬤嬤都能買通,讓簡琦緣著實佩服,但這並不表示她心中是歡喜的,對他是感謝的。

  說到底,這只不過是一場交易,他越是這樣無所不能,越教她看清自己在他眼中的微不足道,只要他想,捏死她比捏死只螞蟻還要容易吧,想想自己竟還吼過他、罵過他,她也真是好膽量啊。

  簡琦緣自嘲地一笑,沒逃過坐在她對面的華君昊的眼。

  「怎麼?」他問。

  大晚上的,隨意出入怡春院她的房間,對他們來說都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反正趙嬤嬤收了人家的錢,她這個當家花魁過得自在,想出去彈曲就彈,不想見人就在房裡吃吃喝喝也沒人去管,只要華君昊不找她麻煩,她可以過得相當悠哉。

  但他是不可能不找她麻煩的,從那天起,華君昊隔三差五都會來一趟,每次都是深夜,躲開那些好事人的眼,而他也不是會情人來的,通常他來都是有新的指令帶給她。

  「沒什麼。」她答。

  極簡單的一問一答,華君昊已經知道她還沒消氣,心裡還在怨著他。

  她仍是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但也不會和他對著幹,他說什麼她就應什麼,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聽話的好像一件順手的工具。

  「我上次來時讓你記下的東西都記下了嗎?」他又問,只有這種話題才不會讓人感到尷尬。

  她點頭,已複述起他先前所講的內容,那是關於郭新光的數據,他要她記下,她便真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

  複述完後,她又睜著那雙有神的大眼,定定地看著他,像是在對他示威,問他還能再憋出些別的話題讓她開口不。

  算了,她不想理他,那就不理好了,反正能看到她人狀態不錯就已經足夠了。

  華君昊想著,隨身拿出一隻小紅盒,放在桌上推給她。

  她看那紅盒,又抬眼瞧他。

  「這東西你收好。」他說。

  那小盒四四方方有巴掌大,扁扁的,看上去像是什麼首飾盒,簡琦緣無法否認自己的好奇,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她東西,她止不住地好奇那盒子裡會是什麼。

  她伸手接過來,小心地打開,在桌上柔和的燭光下,通透翠綠的翡翠鐲子安然地躺在那為它量身訂做的盒子裡,一紅一綠對比鮮明,讓人心頭一亮,她將那鐲子拿了出來,就算對此並不精通,也能看出這是上好的翡翠,這只鐲子定是價格不菲的。

  「給我的?」她問,語氣裡有詫異,和某些自己不願承認的情感。

  難道說,這是他為了表示對她的歉意送的禮物?簡琦緣心中打起了鼓,她告訴自己她才不會為此就原諒他呢,現在才想來討好關係有什麼用,欺負過她又哄她嗎?以為她是小孩子啊,這麼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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