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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席維亞    


  無法捉摸他的想法讓她驚惶發冷,曾在這裡發生的回憶又讓她困窘燥熱,單詠初慌到手足無措,但局勢擺明由他掌控,她只能配合,像平常一樣不太遠也不太近地坐在他旁邊。

  「她不要?」薛仕愷喝完一罐啤酒,拿起另一罐時,先在她眼前晃了下。

  她搖頭,心跳狂鼓。酒是當初造成她逃離的元兇,她避之惟恐不及,哪裡還敢碰?而他,可以擺出這等陣仗,到底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純粹碰巧?

  縱有再多疑問,她也沒有勇氣問出口,而他又像在車上那樣刻意保持沉默,她只好拚命吃東西,想趕快吃完躲回房間。

  對於她的推拒,薛仕愷只笑了笑,勾起拉環,仰首將啤酒喝掉半罐,沁涼的液體滑過喉頭,卻絲毫無法澆熄他的怒火——

  「男朋友?別開玩笑,在我們班上,我是出了名的被男人甩,詠初是出了名的不甩男人,除了幾百年前的某學長,她空窗期可長得咧!」

  當傅歆在電話另一頭大笑,他卻是愣在座位上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只不過是想從傅歆口中打探出她真正想法,卻意外發現這幾年來她給他的全是錯誤訊息,不但騙他,還鉅細靡遺地編造出身份、外形、讓他無法識破,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有點忘了,你和那個李先生是怎麼認識的?」他半瞇著眼,從下午通完電話就積累至今的怒氣,開始準備釋放。

  忘……了?這兩個字讓單詠初的心懸到了喉頭。誰都有記性不好的時候,就她不可能,精明加聰明的他甚至比計算機還厲害,況且計算機還會中毒,他卻是過目不忘。

  「同事介紹的,我不是說過了?」她勉強勾起嘴笑道,放進嘴裡的豆乾嚼了半天卻怎麼也吞不下去,強湧的驚慌讓她好像吐。

  有問題,他一定發現了什麼,最大的問題是……他到底發現了多少?!

  看到那瞬間慘白卻還故作無事的麗容,薛仕愷知道自己已在正中紅心,但他被瞞得太久,怒氣太痛,他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之前那個……佟先生是吧?你們好像也交往不到四個月。」

  「董,董先生。」她平板地更正,覺得世界開始旋轉。她完全確定他是故意的。「四個月沒錯。」

  「再往前應該是林先生,他比較久,至少有半年,然後是陳先生,蘇先生——」他繼續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有時會狀似思索而停頓了下,但她知道其實他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從回程中就不斷累積的強烈不安,直至此時已瀕臨潰堤邊緣,再加上他的刻意凌遲,單詠初根本無法招架。

  他為什麼會知道?他卻不明說,而是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擺弄出和那時一樣的情景,還將她編過的謊言一條條地列在眼前,從容地戲耍著她。

  像有只無形的手用力攫住她的心,她無法呼吸,淚泛上眼眶,被她用力咬唇忍住。如果他是在懲罰她的越線,他成功了,他的精明他永遠都敵不了,他不需要破口大罵,她就會自己潰不成軍,和他對峙,敗的永遠是她!

  薛仕愷將她的反應全都斂進眼裡,表面無動於衷的他,其實全身肌肉因強忍情緒而繃得死緊。

  如果不是太瞭解她,那脆弱的無助模樣絕對會惹得他心疼罷手,但他知道她有多堅強,若不是把她逼到崩潰,慣於壓抑的她什麼也不會說,那些惱人的淚也不會落下。

  他已經忍讓太久了,怕她受傷,怕會造成她的壓力,她迴避著,他也就包容地不再追問,結果呢?卻反讓她將他蒙在鼓裡,明明可以輕易看穿的疑點,卻被信任的盲目讓他變成一個毫無觀察力的白癡。

  去他的體諒!他受夠了,今天他絕對不再放過她,若不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清楚,就算要跟她耗上三天三夜他也在所不惜!

  「你受傷的事,李先生知道嗎?就算分手,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互相關懷啊。」他斜睇她,漠視心頭的不捨,繼續施加壓力。「要不要我幫忙聯絡?我想你看上的應該不會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吧?」

  驚慌化為冰寒將她籠罩,讓她不由自主地發顫。他這是在暗示她嗎?如果他坦誠一切,他們至少還可以保有像朋友一樣的情誼,若她再選擇隱瞞……她瑟縮閉眼。這是他的最後通牒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她想坦承,但禁錮多年的秘密不是那麼簡單就放得開的,她不停地深呼吸想要找到力量,卻只能哽咽地發出疑問。

  看出她的防備正在瓦解,薛仕愷忍下攫住她肩頭搖晃的衝動。

  「你不該幫我做媒的,詠初。」若不是因為這樣,他不會介入她的世界,也不會認識傅歆,她的殘忍成了他的線索。

  單詠初睜大了眼。愛上自己的哥哥是她最深的罪孽,也是她不願正視的羞愧,就連親如姊妹的傅歆她也不曾透露,又怎麼可能會經由她轉述到他耳中?

  「不可能!我從來沒跟歆歆提過那一晚……」她直覺反駁,卻從他瞬間犀銳的眼神發現他們說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她驚訝地摀住了唇。

  機警如他,馬上聽出問題,強烈的震驚和錯愕讓他變了臉色。

  「你記得?!」追問幾近咆哮,他不自覺地朝她逼近。「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她騙他有過所燒男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記得他們發生過的事,她記得那一晚!

  她想逃,但在他熾熱的注視下她連動都動不了。她做了什麼傻事?她該做的是抵死都不承認,結果她卻自己招供?

  「你……一直都記得?」從她的反應,薛仕愷不可置信地發現這一點。他卻被她瞞過了,還瞞了兩年。

  那句話,擊碎了她的心牆,將她用偽裝強力撐起的世界完全毀滅。在她失口說出那句話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而他現在什麼都知道了,就因為她的一句話,把她這兩年來的努力全都摧毀了……

  「我……」她將臉埋進臂彎裡,彷彿這樣就能藏住自己的無助。「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

  「看著我說,看著我。」絕不只這樣,她還在隱瞞,若只因酒醉失態的尷尬不會讓她逃了兩年。

  她拚命搖頭,臉埋得更深。不能讓他看見她的臉,他會看穿一切,她對他的感情也會無法遁形。

  「詠初!」薛仕愷急到很想直接抬起她的下顎,卻被突然竄過的念頭震出一頭冷汗。「難道你以為……我會再食髓知味地侵犯你?你把我當成了禽獸?」

  「不,我沒有。」怕他誤會,急著反駁的她忘了隱藏自己,一抬頭,望著他佈滿傷痛的眼,勉強凝在眼睫的淚失控落下。瞞不過了,什麼都瞞不過了……

  「不然你要我怎麼想?你搬離家,裝作沒這回事,還捏造出一堆男朋友來騙我,除了防備我,我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怒火從他眼裡猛烈地往外燒,只要想到她用什麼眼神看他,他就心痛得難以自己。

  淚不停地掉,她知道自己再逃不過了,她像被逼到懸崖,明知不能再往前,卻還是得踏出那一步。

  「不是這樣……」她閉上眼,若看著他,這些話他永遠都說出口。「我不該喜歡上你,我知道,但我還是做了錯事,放過我,不要再逼我了……」

  說出深藏的秘密,等於將她心頭挖了一個大洞,那種痛。那種苦,讓她再也抑制不了,抱頭哭到泣不成聲。

  薛仕愷不敢相信,既心疼得想將她擁緊,又狂喜得想手舞足蹈!

  她喜歡他?卻因為這樣而遠離他?天!

  因哭泣而不停顫抖的纖細肩膀,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讓他不敢貿然伸手碰觸她。這些情緒,她竟獨自背負了那麼久;而被愛情迷惘的他,竟因為誤解,而任由她在煎熬中受苦,想到她的壓力、她的恐懼,他都好像自殺了自己。

  「詠初,詠初……」它他強抑內心的激動柔聲喃喚。「我們不是真正的兄妹,為什麼要有罪惡感?那一晚,我不是因為喝醉,而是因為愛你,你根本不需要逃開。」

  回應他的,是徒然睜大的淚眼,沒有任何的喜悅,只有哀戚欲絕的傷痛。她心頭最大的恐懼成真了,這不是愛,這只是他不忍見她痛苦的憐憫。

  「你不用這麼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羞愧和自慚給了她力量,僵直的身子開始後退。

  真誠的傾訴被她當面甩了回來,薛仕愷愕然。她竟這樣抹滅他對她的愛?

  「你為什麼這樣貶低自己?」他想怒孔,但憶起她的過往,他忍住。「是不是愛情,我再清楚不過,你不能用你的想法擅自為我下定論。」

  一路帶領她,他懂得她的缺乏自信,但他不也幫她建立起來了嗎?他做得還不夠嗎?

  「因為你的言行舉止已經透露了,事實擺在眼前,我根本不需要猜。」若不是如此,她至少還能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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